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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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答道:“李嬤嬤在呢,姑娘放心?!?/br> 青姐兒才慢慢地梳洗,翠竹又端來一碗菠蘿銀耳羹。青姐兒用過后簌了口去正院看弟弟。 舟哥兒已經可以下地行走,云哥兒正哄他吃藥:“舟哥兒,快來喝藥,一點都不苦呢!” 舟哥兒道:“我不要喝藥,我要找母親!” “你吃了藥,我帶你去找母親!” “你又哄人,我就是不喝!” “你說過,好東西我們一起分享,你喝一口我喝一口怎么樣?” “好吧!” 青姐兒被鬧的頭疼,道:“舟哥兒又淘氣,老實把藥喝了!” 舟哥兒看到青姐兒,跑過來道:“jiejie,母親呢?母親回來了么” 青姐兒看看被舟哥兒弄得亂起八糟的院子,想了想道:“翠竹,給舟哥兒換身衣裳,我帶他去祭拜母親?!?/br> 云哥兒勸道:“jiejie,要不再過幾天!” 青姐兒答道:“沒事,舟哥兒已經沒有大礙,他也該去給母親磕頭了!” 三姐弟穿麻戴孝來至靈前,青姐兒帶著青姐兒跪下哭道:“舟哥兒,母親就在你面前!” 舟哥兒看看四周,只認識姜嬤嬤:“jiejie又騙人,哪里有母親!” 青姐兒泣不成聲:“母親已經去世了,棺材里睡的就是母親。他去的時候還把你緊緊地護在懷里,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看看她罷!” 舟 哥兒鬧起來:“jiejie撒謊,母親躲起來了,我要母親,你們把母親藏到哪里去了,你們都是壞人。姜嬤嬤,母親呢?” 姜嬤嬤瞅空抱起舟哥兒:“你母親有事去上京娘家了呢,叫嬤嬤伺候你,你不要怕!” 舟哥兒摟著姜嬤嬤不撒手,道:“你帶我去上京找我母親,我不要jiejie!” 青姐兒氣的咳嗽起來:“舟哥兒,你給我跪下,那是母親,我們的母親,她就睡在那看著我們呢!” 姜嬤嬤連忙抱著舟哥兒跪在靈前,哄著舟哥兒燒紙,勸青姐兒道:“姑娘,哥兒才醒來,體虛身弱,就不要逼他了,萬一有個三場兩短,夫人也不得安寧哪!” 青姐兒氣的上氣不接下氣,一邊咳嗽一邊喊道:“翠竹,你是死人哪,還不把舟哥兒抱過來!” 翠竹上前去抱舟哥兒,姜嬤嬤看青姐兒發怒,不敢不放手,舟哥兒卻摟著姜嬤嬤不放,一邊哭一邊亂抓:“我就要姜嬤嬤,我要姜嬤嬤,你們休想!” 靈堂里鬧得不可開交,林父進來道:“成何體統!” 姜嬤嬤看到林父進來,搶先說到:“姑爺,舟哥兒才醒,就依著他罷,讓奴婢替夫人照顧他,以全夫人的一片護犢之心。夫人泉下有知,也會同意的?!?/br> 林父看是姜嬤嬤,想起夫人這一年來,對陪房姜嬤嬤信任有加,自從青姐兒理家,對姜嬤嬤多有疏離,倒是姜嬤嬤天天跪在靈前哀泣,林父道:“你同百靈他們一起仔細照看舟哥兒!” 青姐兒看事已成定局,不愿多說,輕輕的道:“那就辛苦姜嬤嬤了!” 姜嬤嬤一顆心放進了肚子里,只要自己將舟哥兒籠在手里,還怕這林家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么。這段時日的膝蓋也沒有白跪。 姜嬤嬤心中得意,面上卻恭敬的答道:“是,老奴必定萬分小心伺候舟哥兒!” 舟哥兒也不再鬧騰,老老實實的跟著姜嬤嬤燒紙。 林父見三個孩子披麻戴孝,想起往日一家團聚和樂,現卻是陰陽兩隔,悲從中來,不愿在人前落淚,穩了穩神道:“青姐兒,你到我書房來,我有事情和你說?!?/br> 自己轉身去前院。 青姐兒給云哥兒使了個眼色,見云哥兒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起身跟去前院,不知父親有何吩咐? 書房里靜悄悄的,青姐兒看著父親枯寂的臉,上輩子父親在母親去后兩年也跟著去了,只剩自己一人守著這偌大的家業,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下。 想起那些昏冰冷的日子,青姐兒振作精神勸導:“母親才走,舟弟還未痊愈,還賴父親cao持,父親萬萬不可心灰意懶才是!” 林父看著青姐兒瘦得尖尖的下巴,想想自己女兒以一副孱弱之身,將諸事料理得妥妥當當,自己這個父親不能為兒女撐起一片天空,還要女兒為自己憂慮,著實慚愧。 提起精神道:“我兒不必憂心,我沒事。你母親出事,你外祖母家來人,過幾日就到,你準備一下?!?/br> 青姐兒看林父一臉疲憊,輕輕勸導:“女兒知曉,父親早些休息,女兒告退?!?/br> 青姐兒回前廳去找兩個弟弟,將他們送回正房。 正要回流芳苑,云哥兒跟著道:“我送你!” 回至流芳苑,梳洗時李嬤嬤來報:“莊子來報,綠梅說周嬤嬤聽見夫人去了,也撞墻自盡,說要下去伺候夫人,莊頭來問怎么處理?” 青姐兒想把她就地掩埋,又恐傷了府里老人的心,周嬤嬤再不好,自己也沒確鑿的證據,忍著惡心道:“給她一口薄棺,陪在母親一起上路吧!準許綠梅兄妹回來送靈,待事了還是送回莊上?!?/br> 李嬤嬤等一一會,看沒有別的吩咐,告退出去。 第六章程家來人 又過得三日,天才蒙蒙亮,翠竹喊醒青姐兒道:“姑娘,程家來人了,已下船,一刻鐘即可進府?!?/br> 青姐兒起身梳洗,問道:“外祖家是誰來?” 翠竹答道:“是大舅家大少爺?!?/br> 青姐兒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想著外祖母家的事情,不同于林家子嗣單薄,程家可謂枝繁葉茂。 外祖父生前功封輔國公,已過世多年。外祖母身體倒是硬朗。 大舅舅恩封一等輔國將軍,娶妻李氏,進門就生了大表哥程東新,過一年又得一子,可惜夭折了。 可惜大舅母連生兩子,傷了根基,也早早去了。 后來大表哥娶了二舅母娘家侄女秦怡蓉,已經有一個哥兒,取名程玳宏。 大舅后續娶錢氏,得小表妹程思琳,大房內還有個庶出的二表姐程娥琳。 二舅舅任禮部侍郎,娶妻秦氏,先有大表姐程羽琳,又生了四表哥程邶新,房內還有庶出的三表哥程楠新,三表姐程扇琳。 外祖家是大表哥夫妻主理庶務,他來姑蘇在意料之中。 青姐兒讓人去叫云哥兒舟哥兒,一起去門口迎接外祖家人。 青姐兒和云哥兒舟哥兒才到府門口,只見程東新帶著人下車步行入府,青姐兒上前道:“表哥一路辛苦,父親已經在前廳等候多時?!?/br> 程東新擺擺手道:“表妹表弟節哀,我們先去見過姑父?!?/br> 青姐兒道:“這邊請?!?/br> 來至前廳,程東新見過林父,道:“姑父節哀順變,表妹,表弟還小,賴姑父撫育。祖母,父親母親,二叔二嬸傷心不已,本打算親自前來,無奈臨出發前祖母又犯頭疼舊疾,父親,二叔都在床前伺疾?!?/br> 林父在前引路,道:“是我們的不孝,讓老太君憂心。賢侄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你們先到客房修整修整?!?/br> 程東新道:“多謝姑父記掛,我們先去拜過姑姑,姑姑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去了?!?/br> 程家眾人來至靈前跪下,程東新哭著道:“姑姑啊,你怎么就去了啊。祖母,父親母親,二叔二嬸還念著讓你歸省,你怎么忍心丟下這么小的表弟表妹???……” 程東新邊嚎啕大哭,邊絮絮叨叨講著姑姑的過往。 林父看程東新哭得傷心,不禁悲從中來。 云哥兒心中嘆道:“大表哥竟然如此悲傷,可見母親在閨中時候沒少帶著大表哥玩耍?!?/br> 青姐兒翻了個白眼,大表哥還是那么浮夸。上前勸道:“表哥切莫如此悲傷,一路舟車勞頓,先去用點茶水?!?/br> 程東新漸漸止住,眾人一起磕了頭,上了香,燒了紙,隨林管家到客房修整。 程東新看客房內沒有外人,將帕子丟給隨從來興,攤在椅子上:“你個沒用的東西,做個帕子也做不好,熏死我了!墻邊自己頂花瓶去! 哎喲,我的老腰,酸死了,來富,過來給爺揉揉?!?/br> 來富上前給程東新拿捏按摩。 程東新嘴里碎碎道:“都說江南出美人,我看不見得,這林家也沒個長的順眼的丫頭,白來了?!?/br> 來貴奉上茶道:“那林家姐兒不就是一個美人坯子么!” 程東新一腳把來貴踹翻:“混賬東西,越發沒規矩了,主子也是你可以說的!掌嘴?!?/br> 又撇撇嘴道:“表妹確實清麗,不過就是個干皮潦草的黃毛丫頭罷了!” 來貴爬起來跪著一邊自己打著嘴巴子,說著:“叫你多嘴,叫你亂嚼舌根!” 程東新聽著脆脆的巴掌聲,緩緩道:“起來吧!表妹是祖母放在心窩子上的人兒,你們要小心伺候,哪天不注意捅了馬蜂窩,可別怪主子我不保你們?!?/br> 墻角來興接嘴道:“我看到個生的好的,是我們府里來的周嬤嬤的女兒,叫綠梅的?!?/br> 程東新聽見道:“哦,過來說說!” 來興放下花瓶,湊到一邊諂媚的道:“那綠梅來給我套近乎,說是想跟著爺回上京去,她家是姑奶奶的陪房。她媽是姑奶奶的教養嬤嬤。沒爺的指示,我打發她走了。那小娘們胸大腿長,走起路來腰都要扭斷了!”說著咽了咽口水。 程棟興斜著眼看著來興道:“做的不錯,你去找她,打聽打聽林家的事。其他的以后再說?!?/br> 這邊有丫頭來請入席,程東新換了身衣裳道:“走,吃飯去!” 來福來貴跟著伺候,來興自去吃飯找綠梅不提。 來至磐石院,林父坐在主位,程東新入席,青姐兒,云哥兒,舟哥兒作陪。 林父道:“賢侄,先吃飯?!?/br> 幾人悄悄地吃飯,唯有舟哥兒一會要蝦,一會要湯,吵鬧不休。 吃過飯簌了口,姜嬤嬤帶著舟哥兒下去,云哥兒也跟著告退。 林父,程東新,青姐兒移步至書房。 程東新斟酌著開口道:“姑父,表弟這是?” 林父沉重地道:“賢侄,我們上山游玩,遭遇悍匪襲擊,你姑姑和表弟坐的馬車沖出路基,滾到山底。你姑姑護著表弟,重傷不治,你表弟也傷了腦子?!?/br> 程東新怒道:“那悍匪好大的膽子,可有捉拿歸案?我必將他碎尸萬段!” 林父沮喪道:“還有一個主匪在逃?!?/br> 程東新接話:“姑父可有用得上程府的地方,盡管吩咐?!?/br> 林父婉拒道:“不用勞煩賢侄,我在這江南地界還有三分薄面,已經有線索了?!?/br> 程東新道:“那就好。姑父如若有用得到侄兒的地方盡管提,好讓我為姑姑盡一份孝心。姑父,祖母吩咐我務必將表妹和表弟接到上京。說是姑父忙于公務,無空教導表妹表弟,由她老人家親自教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