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一只日本人的狗
沈月眉愣愣地聽著,剛剛一片空白的大腦漸漸恢復了思維能力,吳傳慶的話天外來音般縹緲,漸漸清晰起來,沈月眉環視四周,她記起韓景軒跟自己玩的一個游戲,有時韓景軒帶自己出去吃飯時,會讓她選擇一個最好的位置,既隱蔽不容易被別人盯梢,又能很好地觀察周圍的情況。那時,韓景軒常常從一個人的穿衣打扮談吐舉止判斷這個人的來龍去脈,兩人玩得不亦樂乎。 沈月眉迅速審視著周圍的一切,吳傳慶是非常輕敵的,他不過以為自己是個手無寸鐵傻乎乎的小姑娘,論力氣,她絕對不是對手,不能硬拼,沈月眉鎮定自己,看著吳傳慶問道:“你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吳傳慶陰狠的小眼睛看著沈月眉,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說道:“在北平時,有羅婭護著,我明知道你們是一對jian夫**,卻不能奈那小白臉何,你們這對狗男女,真沒想到會在沈陽碰上,沒想到會栽在我手里吧,哈哈哈?!?/br> “沒用的,”沈月眉吸了一口氣,說道,“他不是地下黨,更沒有參與過任何刺殺,你們抓錯人了,關東軍可沒那個閑時間為你報私仇!” 吳傳慶一把甩開沈月眉的下巴,哈哈大笑道:“他是不是地下黨不重要,殺沒殺人也不要緊,現在的情況是,我是警察廳長,我們必須要找出個刺客來,我說他是他就是,至于地下黨,我們的原則是,寧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他說著捏了捏沈月眉的胳膊,沈月眉吃痛,感覺傷口一陣擰攪,忍不住連連吸氣,只聽聞吳傳慶說道:“哈哈,你小胳膊小rou的,還鬧**,你能干什么?” 沈月眉清晰地嗅到了危險的信號,最壞不過她、陳振中和母親一起死,她反而不害怕了,冷冷地覷著吳傳慶,這個令人不齒的大漢jian,偽警察廳長,日本人的走狗,沈月眉說道:“你這樣的漢jian,人人得而誅之?!?/br> 吳傳慶哈哈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忽然感覺一陣涼風襲來,脖頸間一陣涼意,一個冰冷而堅硬的東西頂住了自己,吳傳慶來不及收起笑意,他慢慢回頭,便看到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他低頭一看,腰間的槍套空了,他頓時愣住了,偽警察們也愣住了,瞬間,無數桿槍齊刷刷地對準了沈月眉。 吳傳慶鎮定下來,嘲笑道:“你還會開槍?” 沈月眉拉響槍栓,吳傳慶大驚失色,正自愣神間,一個偽警察妄圖上前解救上司立功,沈月眉稍稍一抬手腕,一槍打在他的腿上,只聽得一陣哎呦喊疼聲,以吳傳慶的身手,足可以趁此空檔制服沈月眉,然而他愣住了,回神的一瞬間,黑洞洞的槍口再次對準了他。 吳傳慶不可思議地看著沈月眉,這是他的六姨太,那個不愛說話的小女人,何時竟擁有了此等本領?到此時為止,他依然以為當初帶走沈月眉的是陳振中,是陳振中策劃了一出假死來蒙蔽他,好令他停止尋找與復仇,他全然不知,韓景軒不只是在軍事上算計了他,連奪取美人也是玩弄他于股掌之中。更從不曾知道,是韓景軒教會了沈月眉用槍,她有時會去訓練場找他,夏天時給他送去消暑的綠豆湯,久而久之,練出了槍法,即便不能百發百中,基本也能打中目標。 “沈月眉,”吳傳慶舉起手來,不敢再小看她了,說道,“你冷靜,你槍里只有六發子彈,我們十幾個人,你占不了便宜的?!?/br> “殺你一個就夠了,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們同歸于盡!”沈月眉嘴角上揚,她拿住了對方的弱點——怕死。 吳傳慶的額頭冒出了冷汗,沒想到竟被一個女人拿住了,火氣堵在胸口,眼下之際保命要緊,于是眼珠一轉,說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放下槍,我保證不為難你,和你母親……” 沈月眉冷笑一聲:“我相信你?我有那么笨嗎?反正大家僵持不下,我索性殺了你,大不過我們母女被你的手下打成篩子,反正誰都沒有好下場!” 吳傳慶恨不能像過去那樣暴打她一頓,此刻識時務地追加砝碼道:“別沖動,何必鬧成那樣,你不就是想要放了陳振中么,那好辦,你放了我……” 沈月眉不再跟吳傳慶廢話了,這樣僵持下去,對她極為不利,她不相信吳傳慶說的放了陳振中的話,現在陳振中被日本人抓走了,他一只日本人的狗,想必也沒什么力量左右日本人的決定。 沈月眉一步上前,一手拽著吳傳慶的衣領,槍口緊緊抵在他的后背上,喊道:“后退,后退,出去,出去,讓他們都退出去,放了我母親,說話!” 她使勁用槍頂了下吳傳慶的后背,吳傳慶用眼神示意偽警察們照做,偽警察們都放下對準沈大媽的槍,紛紛退出門外去。沈月眉用槍對準吳傳慶的頭,一步步向著門外退去。 沈大媽看著女兒,沈月眉用上海話對她說道:“媽,你快去找劉一民,我知道你牽掛我,你相信我,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得救?!?/br> 沈大媽對著女兒點了點頭,淚水掉了下來,她轉身穿過偽警察們,一步三回頭地向前走去,沈月眉用上海話大喊道:“媽,快走,不要回頭,快走,只有這樣我們大家才能都得救,你相信我!” 吳傳慶聽不懂,他盤算著趁機制服沈月眉,沈月眉仿佛看穿了他的意圖一般,吳傳慶只感覺后脖頸被**用力地砸了一下,他憤怒地喊了一聲:臭**!沈月眉見他沒有暈倒,想來是自己力道不夠。當初韓景軒教她一些防身術,教她四兩撥千斤,教她怎樣擊打關鍵部位,說這世道這么亂,他會竭盡全力保護她,但是任何時候自己都是最靠得住的,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沒想到呀,和韓景軒相處這幾年,考了文憑,學了這些本事,今日都派上了用場。 沈月眉生怕他沒有暈過去,在吳傳慶向后倒的一瞬間,抄起身后的椅子狠狠砸下去。吳傳慶來不及再罵一句,便暈倒在地,暈過去的前一瞬間,只聽得頭重重磕在堅硬的地面上,發出“砰”地一聲巨響。吳傳慶只感到頭顱地震一般震動,耳朵里嗡嗡回響著,仿佛腦袋都磕碎了,模模糊糊睜開的一條眼縫里,只見偽警察們要沖上來,沈月眉舉起槍對著倒在地上的自己,吳傳慶想罵人,想親手打死這個小賤人,卻漸漸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力,他深深地陷入昏迷。 吳傳慶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一片昏暗,前方只有一盞微弱的煤油燈,他掙扎著睜開眼睛,眼前一片紅色,只感覺頭痛欲裂,才反應過來是頭上流下的血擋住了視線。他感覺渾身火辣辣地疼,嘗試動一動,發現自己被結結實實捆在椅子上。吳傳慶猛然清醒了,他睜開眼睛,只見自己的腳被捆在椅子腿上,手被反剪捆在椅子背后,身上更是五花大綁。 吳傳慶抬眼驚恐地四下打量,這是哪里,這是一間昏暗的房間,仿佛一間倉庫,周圍堆放著七零八落的雜物,靠墻一邊是許多不知裝著什么的箱子。成堆的箱子上,有一個圓形的窗戶,吳傳慶打量,門應該是在外面鎖上了,這窗戶怕是唯一的逃生通道了。 吳傳慶咽下一口唾沫,心里恨恨地想著到時候抓了沈月眉要怎么折磨她,他想著要把她倒吊起來,一點點把血放干凈,這種死法既漫長又痛苦不堪。此刻,逃出去是最重要的,否則所有復仇都是奢談。 吳傳慶使勁掙扎,心里罵道,媽的,這小**綁的真緊,不像是女人的力氣。他猛然想起來沈月眉和母親之間拿上海話對話,應該是去請幫手了,這里肯定不是她家,她不可能坐以待斃,如果沒有男人來幫忙,怎么把他這么大塊頭搬到這里來呢? 吳傳慶低頭尋找可以劃破繩子的物品,比如釘子,比如玻璃碎片,他努力睜大眼睛,實在是太昏暗了,他嘗試壓低身子,連人帶椅子都翻倒在地,像翻了殼的烏龜一般動彈不得,吳傳慶摔得結結實實,忍不住要怒罵起來,可是嘴也被堵得嚴嚴實實。 這時,傳來開鎖的聲音,吳傳慶回頭望去,只見一道亮光照進來,不知是否在黑暗中多時,他本能地閉上眼睛,一個高大的黑衣男子走進來,他帶著黑色的面罩和圓形禮帽,面孔看不真切,只隱約見到一雙漂亮的眼睛。 那人不由分說,上來猛踹了他幾腳,吳傳慶感覺肋骨要斷了,不斷地吸氣,心里咒罵著,那人扶起椅子,又把繩子結結實實重新綁了一遍。 這時,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迅速閃身進來,又鎖上了房門。透過被血模糊的雙眼,吳傳慶漸漸看清,來人正是沈月眉無疑,沈月眉打開屋里的電燈,刺眼的光芒讓吳傳慶閉上了眼睛。 然而,又一道更加刺眼的亮光閃過。 吳傳慶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沈月眉手里拿著一臺照相機,他們究竟要做什么?吳傳慶心下一陣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