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隨軍夫人
一番浴血奮戰之后,北伐軍占領了張家口,在北京的周郊安營扎寨。舊軍閥方面請來了英美方面調停,進行談判,老套路了,借談判的時間等待援兵修整軍隊制定下一步戰略。 韓景軒和朱柏君已經三天三夜沒有闔眼了,此刻的會議桌邊卻不見一絲倦容,朱柏君端起茶杯吹了吹,韓景軒站起身立在桌邊對手下的幾位將領吩咐道:“一旦調停結束,就立刻擊潰京津一帶防御的北洋軍,這段時間在北京,北洋軍的情況我大致清楚,沒幾個軍事人才,底下也是一盤散沙,如果調來了入關的援軍,那我們就引著他們滿山跑,這些人的體力和耐力是拼不過我們的,經過這幾次的鏖戰,大家都精疲力竭了,都回去好好休整!” 散會后,身邊的戰士紛紛打著哈欠抱著被子,準備回去蒙頭大睡,朱柏君看到韓景軒緊鎖著眉頭,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怎么不去睡?” “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做噩夢,夢見她……”韓景軒看著朱柏君說道,“張大帥那邊正和英美方交涉,姓吳的一定在,這是一個好機會,我想回北京一趟把她帶回來,她在我身邊,我打仗就更安心了?!?/br> 朱柏君暗自吃驚,說道:“你瘋了,再忍耐一段時日吧,現在北京還是北洋軍的地盤呢,萬一姓吳的抓住你,你這樣背叛他,他會活活剝了你的皮!” 韓景軒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還信不過我嗎,姓吳的那酒囊飯袋怎么可能抓得住我,真抓到我誰剝誰的皮還不一定呢?!?/br> 韓景軒擦著朱柏君的肩膀走過去,朱柏君回身說道:“兄弟,我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吧?!?/br> “不行,”韓景軒斬釘截鐵,“就算是暫時修整,也不能同時少了兩員大將呀,后面的戰斗還需要你!” 朱柏君看著韓景軒,沒想到這次他真的淪陷了,他擔心沈月眉的安全一刻都不敢耽誤,他看著他,知道他把后半句咽回到肚子里:“如果我回不來,這里就交給你了?!?/br> 韓景軒一笑,那眼神似乎讀懂了朱柏君的心事,似乎嘲笑他不相信自己的本事,勾起的嘴角發出自信的信息:老子很快就回來。 韓景軒掀開門簾走出去,正在烤玉米的毛副官跑上前來,他說不上是個帥小伙,也算不上濃眉大眼,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眉毛不粗可是精神地挺立著,很有精氣神的小伙子。韓景軒自己給人做過副官之后,深感做副官的不易,此刻像個長兄一般拍了拍毛副官的肩膀,問道:“困嗎?” 聰明的毛副官馬上明白了長官的意思,馬上答道:“不困,打仗時想著到時候好好歇歇,可這會兒真躺下,發現自己不會睡覺了?!?/br> 韓景軒深感自己對不住這小伙子,說道:“我也睡不著,心里有事,等事情辦妥了,我站著都能睡著,走吧?!彼呐拿惫俚募绨?。 毛副官把馬牽過來,笑著問道:“參謀長,您是不是,是不是,”看著韓景軒看向自己的眼神,偷笑道,“想女人啦,想找個隨軍夫人?” 韓景軒無奈地手撐額頭,他的風流真是這么出名嗎,大家覺得他火力旺盛到剛打完仗就要找姑娘,韓景軒瞪他一眼,敲敲毛副官的帽檐,說道:“把‘隨軍’兩個字去掉?!?/br> “???”毛副官頓時愣住了,沒反應過來是什么意思,參謀長這個人怪里怪氣的,做事情大家都搞不懂,不過他人很好,待大家很不錯,不然自己也不愿意跟隨他。 韓景軒應聲上馬,日落西山的霞光下,兩匹馬疾馳而去。 天色漸漸黑下來,韓景軒和毛副官馬不停蹄地向著北京進發,毛副官看見韓景軒的馬背上有一包鼓鼓的東西,問道:“參謀長,那是什么呀?” 韓景軒說:“以備不時之需?!?/br> 韓景軒忽然發覺出異常,說道:“前面不太對勁?!?/br> 毛副官拿起望遠鏡一看,說道:“糟了,好像是駐守北京的北洋軍!” 韓景軒馬上說道:“把望遠鏡扔了,扔得遠一點!” 毛副官依言把望遠鏡扔的遠遠的,韓景軒下馬,打開馬背上的包裹,從里面拿出一些尋常百姓穿的衣服,一件遞與毛副官,另一件利索地穿在自己身上。毛副官點點頭心領神會,知道兩人是要打扮成尋常百姓闖過去,韓景軒對他很滿意,這小伙子就是聰明,心高氣傲的韓景軒是沒有耐心去同別人喋喋不休地解釋個一清二楚的。 毛副官說道:“參謀長,我們可以繞道走?!?/br> 韓景軒說道:“還是快點吧,雖說這種談判少則三五天多則半月有余,我還是不放心手下那幫小兵。咱們小心點,如果能避開敵方的視線,那就更好了。你記著,從這一刻開始,你我就是負責運送藥材的商人?!?/br> “不許動,不許動?!边€是沒能成功避開北洋軍的陣營,幾個護兵舉著槍上的刺刀對著他們揮舞,勒令他們下馬。 韓景軒隱藏內心的慌亂,好歹是個身經百戰的將領,他裝作驚慌的樣子鎮定地下馬,cao著一口標準的山東話說道:“軍爺啊,俺們是賣藥的,是商人,這是運送藥材呢!” 毛副官瞪大眼睛看著韓景軒,認識他這么久,竟然不知道他還會講自己的家鄉話,還講的那么好。后來毛副官才知道,常年征戰,走南闖北,韓景軒幾乎學會了二十多種地方語言。 “下來,下來?!睅讉€護兵不由分說把韓景軒兩人扭送到營地,韓景軒一路用山東話喊著:“軍爺,俺送個藥,犯哪一條法啦,你們咋的不講理呢?” “團長,抓到兩個可疑的人?!币粋€護兵嚷道,說著把韓景軒和毛副官推搡進去。 韓景軒和毛副官被扭送到一個帳篷里,他抬頭一看,那是一個大約三十幾歲的年輕軍官。 韓景軒故意灰頭土臉裝傻充愣地說道:“軍爺,看你這官大,應該講理,俺們只是藥材商人,替東家送藥給一個老主顧,路過寶地,多有得罪,您見諒!” “藥呢?”軍官冷冷地問道。 護兵把馬背上的幾大包藥呈上來,軍官打開一看,都是些鹿茸人參之類的補藥,不太可能是運給前線的國民革命軍的。軍官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覺得這兩個人大半夜憑空冒出來,只運送這么一點藥物,實在可疑。他對屬下以目示意,屬下上前對他們搜身,甚至他們的衣服還剪開看看里面藏著什么,只搜到兩個人的槍,這也說明不了什么,兵荒馬亂的,不是兵就是匪,商人有槍防身的也不在少數。 團長盯著韓景軒細看,雖然灰頭土臉,卻很英俊,看不出水深水淺,他會不會是前來刺探軍情的,軍官一時分辨不出。 團長于是說:“現在到處打仗,很不太平,為了你們的安全起見,如果不嫌棄,今晚先留宿在我們營地,明日再走吧?!?/br> 韓景軒哭喪著臉說:“軍爺,俺們可答應了東家呀?!?/br> “難道留一夜就晚了不成?”團長嚴肅道。 韓景軒無奈道:“是,軍爺說的有理,還是軍爺考慮周到,謝啦哈,多謝啦?!?/br> 韓景軒一路諂笑著點頭哈腰,深深地鞠了一個躬,頭上的破帽子掉在團長腳下,毛副官從未見過上司這幅樣子,也是愣住了。團長低頭看看腳下又臟又舊的帽子,抬頭碰上韓景軒媚笑的眼神,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屬下趕緊把這兩個酒囊飯袋帶走。 韓景軒輾轉難眠,他現在歸心似箭,哪怕是早一天、一個時辰、一分鐘見到沈月眉也好,盡快把她帶走。他真害怕出現什么變故,他不知道諸葛亮如何能料事如神,很多時候計劃趕不上變化,就算推理事態發展,誰能料得到突如其來的各種變故? 韓景軒想跑,他一再勸自己忍耐,使勁渾身解數按捺自己。軍官把他們留下,無非就是看不出他們的真正來頭,想觀察一晚,如果他跑了,不恰好證明自己心虛嗎? 韓景軒渾身燥熱,翻來覆去,他恨不能跟軍官說,我是北伐軍,但是我不是來找你談政治的,不是來刺探軍情的,咱們爺們戰場上分勝負,我這么做是因為愛情。 韓景軒睜著眼睛看著東方的天空漸漸發白,太陽一躍出地平線,他就再也躺不住了,起身在帳篷里來回溜達。沒心沒肺的毛副官呼呼大睡,打著愜意的小呼嚕,韓景軒看著他,這些日子也真是累壞了。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年輕的團長終于來了,問道:“怎么樣,老鄉,睡得好嗎?” 韓景軒說道:“娘哎,軍爺,你這忒嚇人啦,大半夜的,老有人溜達來溜達去的,還有那個槍,跟過年放的炮仗一樣響,睡不實誠!” 韓景軒的表演太真誠,毛副官忍不住偷笑,團長對屬下揮揮手,示意他趕緊把這兩個鄉巴佬弄走。 幸虧韓景軒忍耐住了,團長昨晚就決定了,如果他們連夜逃跑,證明心里有鬼,兵荒馬亂的,殺死幾個人跟捏死幾只蟲子沒什么差別,錯殺又如何,北洋軍槍下的冤魂還少嗎。如果他們不跑,可能確實只是商人,干脆就讓他們走了得了。 一時的忍耐讓韓景軒兩人撿了一條命回來。 韓景軒和毛副官正要溜之大吉,團長忽然喊道:“那兩匹馬不錯,留下,你們走吧?!?/br> 毛副官本就是山東人,馬上皺著眉頭苦著臉拿山東話說道:“軍爺,那這么沉的藥,我們也搬不走呀。您開開恩,馬還是給我們留下吧?!?/br> 團長走上前,露出笑容說道:“是啊,搬不走,那把藥也一起留下好了,正好戰士們缺衣少藥的?!?/br> 毛副官的拳頭攥緊了,瞳孔不自覺地瞄準了團長的鼻子,他知道自己一拳過去,對方馬上會臉上開花,好想見到這樣的情景。胳膊上一陣吃痛,是韓景軒偷偷地擰了他一下。毛副官回頭看去,韓景軒吃力地背起一包藥材說道:“軍爺,這藥都是補品,不治病,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