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毒打
二太太滿頭大汗地坐在地上,這可真是個小妖精啊,雖然美色不及四太太,溫順不如五太太,不但勾引了將軍和副官,原來外面還有小白臉。二太太一直以為那天沈月眉出去是和韓景軒私會,她忽然想起沈月眉是怎么進的吳府,是為一個游行被抓的學生求情,看來就是寫信的這個振中無疑。原來兩人一直有私情,甚至暗渡陳倉妄想私奔。 “四太太回來了,五太太回來了,六太太回來了?!眰蛉斯室飧呗暫暗?。二太太聽了,趕緊把這張紙藏在身上,離開了沈月眉的房間。 而那對戒指,一枚是“眉”,一枚是“振”,被沈月眉細心地藏在一件胸衣里。那還是將軍送給她的,西洋女人穿的東西古里古怪的,她們的胸本來就大,內衣做的鼓鼓的還塞上棉花,不過正巧,沈月眉就把戒指藏在了棉花里,天衣無縫。 二太太理理頭發,正遇到上樓來的沈月眉,她破天荒對她一笑,笑得沈月眉和玉璧直發毛,二太太何曾正眼看過別人或是對誰笑過,她和將軍最像了,走路總是仰面朝天,看人總是居高臨下,說話都是祈使句。 晚上,屋外的護兵只聽到里面傳來將軍一聲高過一聲的咆哮: “賤貨,給我滾出來!” “管家,管家,拿繩子來,把皮帶、鞭子和棍子統統拿來!” “把那賤人綁起來,竟敢和小白臉私奔,我要活活打死她!” 這句話音剛落,就聽到屋里傳來皮鞭的聲音,從屋內到屋外都無比安靜,只能聽到夜鶯在枝頭的啁啾聲和自己的大氣不敢出的聲音,在這寂靜中,不間斷的鞭打聲格外凌厲。起初,還聽不到六姨太的任何聲音,漸漸地她開始**,后來慢慢叫出聲來,再后來,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幾個扛著槍的護兵都毛骨悚然,靜夜無風,每個人都覺得涼颼颼的,后背上起了一身冷汗,在鞭子的呼嘯聲中,彼此都能聽見對方的呼吸和心跳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誰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只有屋內的鐘表清楚地記得,自己已經走過了一圈。 將軍似乎越打越興奮,隨著沈月眉的**聲越來越小,他的怒罵卻一聲高似一聲:“我叫你還想著那個小白臉,我叫你偷偷跑出去跟小白臉私會!” 一個護兵嘆口氣說道:“至于嘛,這么毒打一個小姑娘,哎,六太太也真是可憐人?!?/br> 另一個新來的,沒見識過三姨太和辛副官的事件,搖搖頭說道:“這么興師動眾,其實就是殺雞儆猴,這大戶人家姨太太在外面有人的事情屢見不鮮,這種有面子的人最怕戴綠帽子,將軍就是趁此機會警告其他姨太太不要有非份之想?!?/br> 燈火通明的大廳里,小紅聽著鞭子疾馳而過的聲音,聽著將軍的怒罵聲和沈月眉漸次微弱的**,心里又害怕又難過,又不敢出聲哭,只是在一旁默默地掉淚。 玉璧一直蜷縮在一個角落里,就像沈月眉初進吳府那一天,她緊緊抱住自己,沈月眉被綁在柱子上,漸漸氣若游絲,一件旗袍幾乎全被染紅了,身上簡直再也沒有可以打的地方了,她鼓足勇氣想上前勸阻,卻依然膽怯不前。 連一向跋扈的二太太也摟住受到驚嚇的兩個兒子,她不是沒有一點后悔,但是很快就說服了自己,我這是為了兒子的將來! 下人們都看不過去了,紛紛扭頭悄悄離去。 四太太早就把小姐打發回屋里去了,她不想讓那么小的孩子看到這血腥暴力的場面,她害怕這恐懼會永遠烙印在小孩子心靈上。她站在樓上一根柱子后看著那個殘暴的家伙毒打一個弱女子,許久,也不曾停手,而沈月眉已經口吐白沫了。四太太無法再等下去,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心疼沈月眉,四太太徑自走下樓梯,抱住將軍的手臂,說道:“傳慶,別打了,她畢竟還小,不懂事,我會幫你跟她說說道理的,以后我幫你看著她,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婉寧,你走開,少管這個賤人,死了就死了,我今天就是要打死她,留著這條賤命干什么?”將軍說著又要揚起鞭子。 玉璧忽然間榨干了骨子里全部的軟弱,她匍匐著撲上去,抱住將軍的腿,哭道:“老爺,您就饒了她吧,求求你了,老爺,給她一次機會,好嗎?” 小紅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老爺,饒了她吧,饒她這一次吧?!?/br> 下人們看打得不祥了,念及平日里六姨太對下人很不錯,紛紛跪倒或者上前勸阻,有的抱住將軍拿鞭子的手,有的送毛巾給將軍擦臉,有的遞茶來,紛紛勸解著。 將軍手中的鞭子垂在地上,他氣喘吁吁地向身后的沙發上坐下,接過下人遞來的毛巾胡亂擦了一把臉,喝了一口茶,吩咐副官可以把繩子解開了。 沈月眉癱倒在地,玉璧小紅和四太太跑過去抱住她,四太太掐她的人中,她慢慢睜開眼睛,耳邊模模糊糊飄來將軍對手下說著什么,沈月眉聽不清楚,只有陳振中幾個字異常清晰地傳到耳朵里,難道將軍要整治振中?沈月眉頓時腦袋嗡地一聲,心里只有一個聲音,不可以,她不可以再連累振中! 她掙扎著向著將軍爬過去,四太太和玉璧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四太太叫了一聲,“月眉”,也只得呆呆地看著她艱難地爬到將軍腳下。 沈月眉伸手虛弱地抓住將軍的褲腳,努力說道:“老爺,這件事都怪我,是我,是我逼,陳振中帶我,走的,他原不想,舍棄前程,他沒有來,他不愿這樣做,如果您生氣,怎么懲罰我都行,求你,不要,牽連其他人……” 將軍已經熄滅的怒火死灰復燃,他一腳踢開沈月眉,順手抄起一個衣架,吼道:“不知好歹的賤貨!當了**還想立貞節牌坊嗎,我這么抬舉你,你個臭窯姐敢這么對我,到這時候還記掛那個小白臉的死活!” 將軍舉起衣架抓起倒在地上的沈月眉劈頭蓋臉就抽過去,雖然已經沒有繩子捆著,沈月眉早已沒有了躲閃的力氣。 她覺得那種錐心的疼痛漸漸模糊,耳邊將軍“打死你,打死你”的叫罵聲也似乎天外來音,距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飄渺,她漸漸地失去了知覺,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