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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規校紀若是開了先河,那日后江尤想要對他們這個群體下刀,豈不是想怎樣就怎樣? “誰說只有下人有規矩的?難道各位大人從來不守規矩?”孔直一句話將那人噎了回去,很快又有另一個大臣站了起來。 “此前從未聽說過為學子立法之事,既無先例可尋,何故由天上京破此先例?古往今來,這破先例者,可都是立于風口浪尖之上,稍不注意,便會被天下群雄攻之?!?/br> 這人說的,猛一聽很有些道理,細一想,全是屁話。 找先例?治理一個國家,若什么都遵循先例,無有創新,那這個國家離滅國只差半步了。 孔直不屑與這種裝傻之徒說話,不過是實在找不出什么反對的理由,在這里胡攪蠻纏罷了。 但在座之中,多得是這種胡攪蠻纏之徒,那人話音剛落,就有半數以上的大臣贊同的點頭,你一句我一句的批判起孔直,好似孔直不是要立個校規,而是要篡位一般。 聽的江尤頭都大了。 一想到以后每次觸碰這些人的利益,都會引起這種局面,江尤頭更大了。 或許她還是太過心急,她的名頭很大,可還沒有大到讓所有人俯首稱臣的地步,說到底她只是個長公主,還不是天子。更何況,連那名正言順的韋天子,都被一群人蒙著眼睛當傻子玩的團團轉。 “諸位,誰說沒有先例的?敢問這天下師徒之道,難道不是規矩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跪恩師,教束脩等等,不是規矩嗎?再說,天上京的學校,此前我韋朝,可有過先例?講女官職,可有過先例?長公主以二八芳華掌管上霸、清州、忠州三地,可有先例?” 孔直被說的煩了,拋出了三問。 此三問一出,在座各人皆是一驚,有急智者說此三問與為學子立法毫無關聯,真正聰明的人則閉上了嘴,低頭沉思。 第一個問題好回答,可后兩個問題嘛……幾個大臣偷偷看向坐在上位的江尤,只見江尤低頭看著手中的紙,神態平靜,似乎剛剛滿廳爭吵之聲,并未入她耳中。 這樣的平靜,讓幾個叫的最歡的大臣默默的閉上了嘴。 “長公主,可贊同孔大人之說法?” 當屋中安靜下來后,朱凌突然問道。 他比誰都了解孔直,孔直是喜歡走偏鋒,可孔直不傻,當著一堆大臣的面說出這種觸犯底線的話,他又不是活的不耐煩了。這后頭若沒有長公主尤的支持,朱凌是萬萬不信的。 江尤沒想到,看戲看到最后,戰火竟然燒到她身上了。 她將手中的紙放在桌子上,慢條斯理的動作不經意間撫平了之前屋中激烈的爭斗之感,然后她的視線在所有人臉上掃過,平淡無波的眼神,叫幾個心懷鬼胎的大臣暗暗心驚。 此前,他們自認了解江尤,知道江尤不簡單,但除了必要的敘職之外,大多數時間他們并沒有和江尤真正相處的經歷,在他們心中,對江尤多少還是有些輕視的。 這是江尤第一次召開大會議,和朝會不同,他們不需要站著,只坐在下面,還有吃有喝,舒適的壞境叫他們很放松。 人在放松之下,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真實情緒,也無法警告自己,坐在上頭的不僅僅是一個少女,還是這片領土的王,是掌握他們生死的王侯。 “諸位,可是說完了?”江尤喝口水,潤潤嗓子,很好,到她上場的時候了?!爸齑笕?,你的問題,只有這一個嗎?” 朱凌一愣,他本以為江尤會因為大多數官員的不服從而惱羞成怒,可沒想到,江尤如此冷靜。 “是,臣唯有此問?!?/br> “好,朱先生倒是明智?!苯绕鹕?,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下衣領,“我今日召諸君前來,是通知諸位,必須定下學校的規矩。我覺得孔先生提到的校規校紀不錯,具體內容,諸位可以細細討論?!?/br> “可是,長公主……” 有個心急的官員一聽這話就急的跳了出來,江尤的意思很明顯,是必須要為學子立法,那他們剛剛的爭吵,全都沒有意義了。 朱凌深深望了眼江尤,江尤回望他一眼后,轉到了那出聲的官員身上。 那一眼,叫朱凌低下了頭。 “齊大人,有異議?”江尤溫和的笑容,透露著陣陣寒風。 某位中層官員看了眼自己的上司,出身大族的上司端坐低頭,看不清神色,也并沒有像剛剛那樣沖他使眼色,叫他反對。 “無,無異議,只是此事事關重大,一兩日怕是無法商量出對良策?!?/br> 他用處了拖字訣,任何事,只要拖一拖,回去好好想一想,總能想出對策的。 江尤哪兒有時間讓他們瞎磨蹭。 “想必各位大人坐下之后,一直沒有打開面前的筆記本吧?”江尤指了指每個人面前用發黃的牛皮訂下的本子,本子大概成年男人兩只手掌合在一起的大小,上頭寫字三個字“筆記本”。 這東西他們都沒見過,而且邊上還用沒見過的盤扣扣著,更無人敢去打開。 盤扣很漂亮,線做出來的盤扣就像是一朵花,那牛皮封面上還有畫上去的紋路,更像個裝飾品了。 幾個心急的官員拿過筆記本,搗鼓一會兒就打開了。 打開才看見,里頭前幾頁是密密麻麻的字。 字規整的很,幾個知道活字印刷的官員對視一眼,知道這東西是印出來的。而不知道活字印刷的官員則對著那間距一致,大小一致的字頻頻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