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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接到熱心群眾舉報,昨天夜里,在北市梅花小區單元樓綠化帶中發現一具掩埋的女尸,經DNA辨認,死者名叫蔣韻, 畢業于A大, 之前在某外企任職翻譯?!?/br> 經紀人一臉空白:“這……什么意思?” 警察口中的死者跟小蔣的履歷很像啊,名字也一樣,可她咋聽不懂呢? “意思是,真正的蔣韻大半年前被人殺死埋尸, 而你們身邊這位女士有重大嫌疑?!?/br> 什么?! 話音一落,滿場嘩然。 “你開什么玩笑?!”這一次質問的人是汪楊, 他終于回過神來,而經紀人的腦子已經徹底當機。 警察不和他多說, 只道:“請蔣小姐配合?!?/br> 汪楊以為是競爭對手安排人來搗亂,想讓他出丑,想讓他一蹶不振, 他深吸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決不能落入對方的陷阱。他側過頭想要安慰蔣韻, 卻見對方繃緊身子,鼓著眼睛,臉色像白紙一樣…… 蔣韻,哦不,龔緋此時已徹底呆住,在警方說出第一句話時,她整個人都凝固了,混亂的思維快速地閃過一些碎片—— 第一次在電視上見到汪楊,對方深情的眼眸刻入她心間,植入她靈魂,她也想被他這么望著;第一次在活動中見到汪楊真人,對方對她微笑,仿佛冬日暖陽;第一次知道汪楊戀愛的消息,她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她隨著汪楊走過了那么多城市,每座城市都烙下她追尋愛的足跡。 這些碎片中,夾雜著她爸爸愁苦的嘆息,轉瞬又化作墓碑上冰冷的黑白照,可她仍然停不下來,她只能不斷追索,哪怕只是汪楊的背影。 她的腳步越來越沉重,幾乎不堪負荷,就在她又一次想到死亡時,某天夜里,她忽然做了一個夢,夢中,她學會了一種術法,只要得到一張活人皮,她就可以成為另外的人,繼承對方的容貌、學識、記憶……一切。 可變成誰呢?醒來的龔緋迫不及待想要試驗,這時,蔣韻走入了她的視線。 對方那么優秀,那么美貌,那么富有,要是這一切屬于她…… 記憶定格在一具黃黃白白的尸體上,原來身材完美的人,也會有這么多脂肪?然后,她將系在尸體脖頸上的繩子拉得更緊…… “你怎么了?” 耳畔,是汪楊熟悉的聲音,悅耳得仿佛世間最美的情話。 龔緋想辯解,想否認,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遠處的秋晚見她像一尊石雕般僵在臺上,不屑地笑了聲,對嚴麒道:“現在嗎?” 嚴麒微微頷首,取下手中玉扳指,用力一捏,扳指霎時化作粉塵。 與此同時,現場所有人都感覺到陰冷的氣息,他們茫然四顧,可惜什么都沒發現,而秋晚卻能看見場中多了一個人,一個沒有皮膚的人,正慢慢走向舞臺。 就在蔣韻靠近龔緋那一刻,嚴麒喉結微動,蔣韻周身黑氣化作兩只巨掌,覆蓋在龔緋身上,用力一扯—— “呲——” 類似于帛錦撕裂聲,但又多了幾分刺耳,接著,在眾目睽睽之下,龔緋外面一層皮膚忽然破掉,皮膚順著裂口向周邊卷曲,很快露出皮下人的真容。 那是張再普通不過的臉,眼睛、鼻子、嘴唇……沒有一處出挑,組合在一起,更是茫茫人海中誰也不會多看一眼的無趣,你可以說她難看,也可以贊她清秀,顏值就在兩個詞的區間中,不上不下,穩如磐石。 但是…… “你、你你你是誰?”握草!這誰???!汪楊驚嚇后退,只覺得幾十年建立的人生觀都傾塌了,一個人怎么能頃刻間變成另一個人的模樣,這是在唱川戲嗎? 而且他根本不認識現在這個人??! 臺下更是亂成一團,驚慌、亢奮、好奇、不可置信的情緒交織一處,記者的本能驅使他們拍下這一幕,等拍完后才覺得頭皮一點點發麻,就像頭發里藏了幾千只虱子…… 他們這是遇見靈異事件了吧?! 龔緋遲鈍地回頭,當捕捉到汪楊懼怕與嫌惡的眼神時,她聽見了心碎的聲音。那眼神有如萬丈溝壑,分割出天地的距離,讓她再也觸不到他。那一刻,龔緋仿佛置身于一座孤獨的島嶼,所有人都成了海岸線彼端的背景,她不想看,也不想聽,只是木愣愣地抬起雙手,望著大片大片的干黃皮膚。 不!她不要變回以前的樣子,她要修復她的皮! 龔緋手中又出現一縷外人不可見的黑氣,但黑氣還未凝聚就逸散了,而那些不屬于她的破損皮膚開始剝落,就像老舊墻面掉下來的涂料。忽然,她意識中生出一個人,對方肌膚如雪,面容皎皎,是她非常熟悉的樣子。 蔣韻?這是幻覺?! 對方只冷冷看她一眼,冷得她心底都在發顫,又聽蔣韻道:“我只是拿回了我的皮,你真丑陋?!?/br> 簡簡單單的一句,卻像一顆□□投放在龔緋腦中,“轟”的炸裂,她捂著臉發出短促的慘叫,整個人弓成蝦米,尖著嗓子喊道:“我的皮!是我的皮!不能拿走!還我……” 而靈魂復原的蔣韻已走到秋晚和嚴麒身旁,笑著道:“謝謝你們,請代我向父母說一聲抱歉,只盼望來生還能陪伴他們?!?/br> 一束白光包裹著她的靈魂,漸漸消失。 那天一場鬧劇被封了口,盡管有許多目擊者見證了超現實的一幕,但幾位警察臨走時在廳中設下陣法,離開酒店的人都莫名失憶了,拍攝的照片和視頻也都成了模糊的白。這時秋晚才知道,為什么嚴麒說警方會妥善處理,原來警方內部有一個特殊事件調查組,組內成員全部是和嚴麒一般的奇人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