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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陸嬌嬌還面嫩,一身清冷書香氣兒,像一朵鮮花。 見了陸嬌嬌說:“九太太,您來了?!?/br> “先吃飯吧?!?/br> 黃慧蘭以為她第一句話就是勸說,不料吃了一路干糧的陸嬌嬌已經拿起筷子吃飯了。 用過飯,陸嬌嬌和黃慧蘭換個地方坐下,她沒擺譜,直接說:“六太太讓我問你愿不愿意去南京住?!?/br> 黃慧蘭看著陸嬌嬌,仿佛說不出話,臉色白了白。 見她為難,陸嬌嬌不強催,她站起來說:“黃小姐別急,慢慢考慮。我是個閑人,在那兒都是待著,六太太說什么時候你打算走了,咱們一起回去?!?/br> 在澤州多住幾天也沒什么不好的,這里的仆人將陸嬌嬌伺候的和主子一樣,飯菜按照她口味來,又問要不要做衣服。她和黃小姐像是一個屋檐下的租客,見了面客氣兩句,飯也不在一張桌上吃,黃小姐要么去上課,要么去和朋友玩,總之不會找她打發時間。各過各的日子,陸嬌嬌輕松得很。 那頭沙德良將杜如玲和吳康送到了杜老爺子這里,吳康被放在院子里,由烈日曬著,杜老爺子在客廳拐杖敲得震天響,指著杜如玲,“真是有辱家風!” 老爺子身邊的趙姨娘幫杜老爺子順氣兒,“如玲是好孩子,這些年沒談過戀愛,還是那會畫畫的小子膽大包天,勾引人勾到了杜府上?!?/br> 杜老爺子看向坐在紅木椅子上的沙德良,一身筆挺軍裝,瀟灑利落,比起外面跪著的不是強了百倍,還是他的孫女兒豬油蒙了心。 “那小子要怎么處置全聽德良的?!?/br> 從回來就沒說話的杜如玲站起來,“爺爺!大清已經亡了,我們是自由戀愛,您沒有權利拆散我們!” 沙德良中指扣了扣桌子,對杜老爺子搖搖頭,“杜小姐說得對,現在也不是舊時了,男女戀愛是自由的。小侄今日來此還有些事務處理,可否先將信物交換回來,其他的事是府中的家務事,老爺子盡可自行處置?!?/br> 從杜府交換了信物,沙德良出門,他的副官已經在附近轉了一圈,回來和他說:“趙督軍那邊已經同意見面了,另外……您父親老宅置了一房外室?!?/br> 果然,沙德良眸光一冷。 他們來這邊,是聽聞趙督軍這里有一批美國來的槍械,路上遇到正和情人私奔的杜如玲也是巧合,現在聽聞這個消息更是巧合。 “讓人去宅子打個招呼,若是哪天有空,我去看看?!?/br> 沙德良換了一副手套,上了汽車,垂著眼睛。 副官知道他現在的心情應該極為不好,沙太太是在澤州這座宅子里過世的,現在司令居然將外室放在這兒,真是一點都不尊重先夫人。 招呼打了,宅子里的人熱熱鬧鬧的收拾住處,和黃小姐與九太太不同,大少爺可是真正的主子。 但幾天過去了,這說要過來的少爺也沒來。 沒辦法,沙德良太忙了,那批軍火好幾方人盯著呢,有人要買有人要搶還有人要與他一起吃下。 澤州有兩個戲班子,陸嬌嬌沒事兒就去聽戲,今天這出戲臺柱子被班主拉去給貴客包間唱,替補唱的沒滋沒味,陸嬌嬌勉強聽了一刻鐘,臺上服裝還是那個服裝扮相也差不多,就是動作和聲音總不是味道。 她起身離席。 今天陰著天,剛出門不遠就下起了雨,干干凈凈的青石路面轉眼間落了一層雨水,大大小小的雨珠接二連三的砸下來,路面濕了一層。彩云撐開紙傘打在陸嬌嬌頭頂,往左右看有沒有店面,都是尋常人家的院落,沒個落腳地兒。 陸嬌嬌穿的是一雙淺粉色繡花布鞋,地上雨水漸漸多了,腳下就感到些許潮濕。 正是向四周看屋檐時,一輛車子按響了喇叭。 順著聲音方向一看,司機停了車,車子后位的窗子降下來一半,露出沙德良半張臉,目光淡淡地看著雨傘下那道窈窕的身影,“上來吧?!?/br> 陸嬌嬌扯了嚇的和老鼠一樣的彩云上車,她坐后面,沙德良在旁邊。 車子忽然啟動,陸嬌嬌身子一歪,一下子撲到了男人懷里。 沙德良反應很快,伸手接住女人栽過來的肩膀,將人推直了。 “不好意思”,她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抱住剛剛被對方碰到的臂彎,看著對方,眼神靜靜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黑得尤為黑,且靜靜地。 這么簡簡單單的看著人就仿佛誓不罷休一般。 沙德良說:“不要緊,你住哪兒?” “青羊街?!?/br> 沙德良多看了她一眼,他對這條街的名字很熟悉。 過了一會兒,司機把車開到青羊街,陸嬌嬌說:“第三戶人家?!?/br> 沙德良倏然看向她,目光驚心,“你住這里?” 陸嬌嬌點點頭。 沙德良扯出一個笑,“住幾年了?這宅子是前朝官員留下的,住得舒服嗎?” 他這笑,是皮笑rou不笑的笑,仿佛有幾根看不見的線拉著五官變了形態,陰天里車廂內是暗的,男人周身寒意驚人,那張臉,仍然是俊俏的。 仿佛不見他這句話里陰陽怪氣兒的古怪,陸嬌嬌說:“那天從火車下來才到澤州,探親來的,和一個姐妹一起住這兒?!?/br> 車廂里靜靜的,沙德良看著陸嬌嬌,看了幾眼,然后笑了一下。 下了車,雨小了,豆子大的雨珠變得細如牛毛,被風吹著灑在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