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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半,走讀生開始下自習。 薛慕儀和賀朝羽并肩出了校門,就這么一段路的間隙,薛慕儀還不肯放過,依舊在背著單詞和短句,聲音輕快。 賀朝羽牽著她的手,默默聽著,偶爾她背錯了,他就會輕輕捏她的手,當作提醒,他似乎很熱衷于這種無聊的小游戲,笑意盈盈,艷麗的眉眼都生著光。 他的手骨節分明,細膩的白。 路過白天出來的巷口附近時,賀朝羽忽然停了下來,目光望向了幽深巷口,若有所思,薛慕儀立刻問他,“怎么了?” “沒什么?!辟R朝羽垂下了睫毛,“我好像還有東西落在原來的出租房內,我想去拿?!?/br> 薛慕儀不疑有他,“那我們快點去拿了吧?!?/br> 夜風溫柔吹過,薛慕儀心底被這種充盈包裹,她眉梢不自覺有淺淡的笑意蔓延,慢慢朝著賀朝羽的住處去,路過巷口的時候,薛慕儀忽然聽到一陣壓抑的低哭。 她下意識頓了頓步子,眉梢笑意瞬間凍結,她僵在原地,眼神黏在遠處,只望見一高一矮的人影在昏暗的路燈下被拉長延伸,姚瑩被堵在高大的人影堵著,滿臉瑟縮,淚痕斑斑。 “哥?!?/br> 姚量手中夾著煙,狠狠吸了一口后,隨手一丟,紅色光點墜落在草坪上,嗓音低沉,“姚瑩,你身上帶錢了嗎?” 姚瑩拼命搖頭,姚量笑得露出森森白牙,“是嗎?我記得,你不是有個有錢的閨蜜?就不能問她借點錢嗎?” “我們……鬧矛盾了,她不會借錢給我的,哥,我身上真的沒錢了?!币Μ摽薜美婊◣в?,姚量不為所動,笑容惡劣,“你上星期是不是去做家教了,錢呢?” 姚瑩臉色發白,艱難開口,“那是,我打算用來買學習資料的……” “少廢話,拿出來吧?!币α磕樕⒊?,手去抓她的書包,姚瑩拼命掙扎起來。 薛慕儀烏黑的眼睛一直盯著姚量,心口爬上憤怒與反胃感,這個惡心的人渣,可她只是偏過了頭,對賀朝羽輕聲道:“我們走吧,沒什么好看的?!?/br> 手卻被賀朝羽緊緊攥住,少年望著她,眼中似有灼灼暗火,語氣卻平靜到詭異,“睨睨,就是他,對不對?”薛慕儀還沒回答,賀朝羽忽然湊了過來,帶著危險的誘哄,“你想不想報復他?” 薛慕儀唇色有些發白,心神恍惚,腿心被手指爬過的惡心觸感讓她身子抑制不住地發軟,她緊緊抓住了賀朝羽,嗓子發緊。 賀朝羽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她的背脊,安撫她。那邊的姚瑩忽然爆發出尖利的叫聲,“別碰我的書包!”不知哪里來的力氣讓她狠狠推了姚量一把,姚量踉蹌了一下,姚瑩掙脫他的禁錮,連忙拔腿就跑。 姚量像只暴怒的獸,緊追其后,兩人很快拐進了巷口。 賀朝羽拉著薛慕儀,溫聲安慰道:“睨睨,沒事的,有我在?!?/br> 薛慕儀像個木偶任由他牽著自己,往另外的巷口而去,說來很奇怪,這段路曲曲折折,地勢復雜,賀朝羽卻像是銘記于心一般,步伐輕緩,像個蟄伏在黑夜中的刺客。 薛慕儀心底有種莫名的情緒。 她不自覺想到,那個存在于她書中,在大上海世界摸爬滾打的賀朝羽,那個少年,桀驁不馴,一身反骨,似頑石,如野草,生生不息,同時也壞到了骨子里。 他問她想不想報復姚量。毫無疑問,他現在想做的,就是為她報復姚量。 很快,賀朝羽拉著薛慕儀上了一座低矮的平房樓頂,目光向下,只見到,姚瑩被姚量捉住了,滿臉絕望,她死死地用指甲撓姚量,卻被他狠狠甩了一巴掌。 “你要不是我meimei,老子早就把你衣服扯爛了?!币α亢黹g低低冒出威脅,姚瑩哭得快要背氣,她好恨,她為什么要出生在這種爛泥一般的家庭。 姚量背對著他們,頭頂忽然有個花盆,轟然落下,姚量頭部被砸中,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姚瑩如蒙大赦,發懵的腦袋中只有一個念頭,逃。 她手腳并用爬了起來,抓起書包就跑。 蹲在樓頂的薛慕儀站了起來,烏黑的眼睛落在昏迷的姚量身上,心頭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快意,可很快,她又感到恐慌,姚量,不會已經…… 賀朝羽拉著她下樓,來到姚量身邊。 賀朝羽蹲下了,用指尖去探姚量的鼻息,有些意興闌珊,“居然還活著,命可真大?!彼恼Z氣陰沉,骨子里根植已久的暴戾卻在一瞬間悄然蘇醒,拔節生長。 陰暗的一面像潮水般涌動著,賀朝羽心頭冒出詭異的愉悅,好的他,是唯一臣服于睨睨,而壞的他,卻是無惡不作,暴戾恣睢。 他就像個人格分裂患者,在危險的邊緣徘徊。 薛慕儀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抓住了他的手,“不可以,你不會想要……” 賀朝羽回頭,漆黑的眼仿佛沒有焦距,“睨睨,為什么不可以呢?他碰了你,本來就該死。這里也沒有監控,睨睨,你相信我,我可以做的□□無縫?!?/br> 說到后面,他的唇角竟然勾出笑來 毀掉一個人有千百種方法,賀朝羽偏偏一刻都不想去謀劃,他只想用這最簡單最快速的方法讓傷害過睨睨的人早日入地獄,盡管他知道這很不理智,可那又怎樣? 薛慕儀臉色慘白,羽睫輕顫,眼角滾落下淚來,“不要,雖然他是個該死的人渣,可你不值得為這種人臟了自己的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