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在消散？”

    “怎……怎么可能……”

    不管眾人再怎么覺得難以置信，原本充斥著整片冥土的血霧變的越來越稀薄，徹底消散只是時間問題。

    “有人破壞了陣眼！”

    玄滄和顏悅色道:“一定是有人破壞了陣眼，真是個人才啊，是誰？老夫都忍不住收他為徒了！”

    “大軍前進！”

    既然沒有迷霧的阻礙了，自當一鼓作氣，直搗黃龍。古道明大手一揮，聯軍不再逗留，咆哮著沖向了冥土深處。至尊氣息浮現，一件件至尊兵器光耀四方，而這無疑令聯軍當面士氣大增。

    如今這世間，有什么人能擋得住至尊兵器的威力！

    寧天本來也十分高興，直到他看到了血霧逐漸消散后，露出的蓋天樞的身影。

    “天樞？”

    看著散落一地的層層疊疊的符咒，以及蓋天樞腳下那一大攤新鮮的血液，寧天心頭一驚，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抱住蓋天樞的身體。

    “怎……怎么會……”

    蓋天樞已經停止了呼吸，在死氣的侵蝕下身體連一點溫度都沒有了。在他的手中，僅僅攥著一片紅布，上面畫著一個寧天不認識的古文字。

    “究竟是怎么回事！”

    寧天咆哮不止，他不明白，為什么蓋天樞那么硬的命格，那么強橫的實力，怎么會死在這里！

    “嘿嘿嘿……”

    陰冷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寧天環視四周，只看到一抹鮮艷的紅色在迅速移動，就好像四面八方都有這道身影存在一樣。

    “裝神弄鬼！”

    寧天放下蓋天樞的身體，闔上蓋天樞的眼睛，與此同時，那道紅色身影也攻了過來。

    寧天異常憤怒，他可以肯定，是這個詭異的存在殺了蓋天樞。

    紅色身影在接近寧天的剎那，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像是沉入了泥沼之中，難動分毫。而此時此刻，寧天跟這紅色身影仿佛置身在星空之中，天下只剩這么兩人。

    就在寧天要采取進一步行動時，看到紅色身影的臉，寧天呆住了。

    “惠兒??？”

    站在寧天正對面的，長著一張同昔日戀人一模一樣的臉，這令寧天心中一顫。

    而那道紅色身影在聽到寧天喊出惠兒二字后，竟然還有了一絲懵懂的反應，似乎她知道，又遺忘了一樣。單憑這一點，寧天就能肯定，這就是惠兒！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此時的寧天就如同蓋天樞一樣，抬起的手緩緩放下，原本要用出的殺招沒有用出來。

    啊……明白蓋天樞是怎么死的了，他在北境見過惠兒，一定是因為他看到了惠兒的臉手下留情了。諷刺啊，自己心愛的女子，竟然殺了自己的兄弟??？

    惠兒忽然尖叫了起來，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在她的眼睛中，有滾滾血淚流下。

    寧天的拳頭握緊又松開，他不知道該怎么辦，面對自己昔日最愛的女子，哪怕她殺了自己的兄弟。

    忽然，惠兒停止了尖叫，身體化作一道流光，快到寧天都看不清的程度，沖到了寧天的跟前，五指呈爪狀，企圖像殺氣蓋天樞一樣殺死寧天。

    然而寧天的體魄是龍軀，號稱當世天下最為堅硬的體魄?；輧哼@全力一擊，僅僅是在寧天胸膛處留下了五道血印，侵蝕rou體的死氣也在剎那間就被寧天驅逐了出去。

    剛剛那道冰冷的觸感，一如寧天現在冰冷的心情。

    而在惠兒抓了寧天一爪后，她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同時抬手看著自己剛剛攻擊寧天的手，嘴唇輕顫。

    “天……天……”

    惠兒沙啞著聲音，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只能痛苦的抱著頭。

    “為什么要這樣？奪走了我的惠兒，還要這么折磨她？”

    寧天沖著冥土深處大吼，但是毫無用處，不可能有人回應他。

    “天……天哥……”

    寧天猛的抬頭，看著惠兒，此時她那張原本扭曲的容顏掛上了溫暖的微笑。

    惠兒輕輕抬手，道:“你……終于……來找我……”

    啊……是啊……我找到你了……

    一如多年夕陽下，獨自站在城頭翹首以盼的姑娘，見到自己后對自己說的話。

    “我……來找你了……”

    寧天哽咽了，他快步的走上前，但寧天進則惠兒退，無論寧天怎么前進，他都碰不到惠兒。

    “來找我……好高興……”

    惠兒笑著哭泣，寧天只能徒然的伸手，卻無論如何都抓不住他。

    “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呢……”

    惠兒的微笑漸漸凝固，聲音也越來越輕，剛剛還算有些神采的眼神，也漸漸的失去了色彩。

    寧天知道，惠兒最后的一點殘念即將消失。

    “真的……遺憾啊……想嫁給……天哥……惠兒……早就死了呢……殺了惠兒……”

    惠兒斷斷續續的說完這句話后，便沉默了，只剩兩行血淚還在不停流淌。

    寧天知道，自己的惠兒已經死了，她現在只是這冥土之中的一具傀儡，眼前的這個惠兒，不是惠兒，但卻是她！

    為什么自己會這么無力，空有一身本事，卻什么都做不成！

    “??！”

    隨著一道尖嘯聲，惠兒重新撲向寧天，兩只利爪徑直抓向寧天的心臟。

    這一次的攻擊令寧天收了傷，自己的胸膛被挖出五道血坑，如潮的死氣順著寧天的傷口向身體涌入。

    寧天在惠兒即將退走的一瞬間抓住了惠兒的手臂，將她拽入了自己的懷中。

    “對不起……惠兒……”

    寧天輕輕撫摸著惠兒的秀發，而原本想要掙扎的惠兒在寧天的懷里漸漸安靜了下來。

    “好開心呀……還能這樣……被你……抱著……”

    不知道多久沒有流過淚的寧天，此時早已經淚流滿面。

    “快……殺了……我……”

    寧天撫摸著惠兒秀發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了，而惠兒的表明一會猙獰一會平靜，但是顯然猙獰的時間要比平靜的長一些，可能快要到徹底崩壞的邊緣了。

    “下輩子……一定……做你的新娘哦……”

    寧天吻上了惠兒的唇，而惠兒在眼睛猛的張開之后，又滿足的閉了起來。

    在惠兒的心臟處，插著一柄短劍。

    “對不起……對不起……”

    寧天哭泣著，用力抱緊懷里已經軟下去的惠兒。一根根白絲，悄然爬上了寧天的發梢，寧天好像在一瞬間，就蒼老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