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小妞走了，龍三龍八和鴻羽等人無心睡眠，只因為晚上那頓飯雖然豐盛，卻成了墨凡和嬴曼春談論兵法的會場，趁著月色喜人，自然要再痛飲一番的。

    白凰沒有盼到仇人死掉，只能努力讓自己恨死他，或是不再恨他，別無他法，但是在恨死或是不恨之前，唯有烈酒才能沖淡她的這兩種極端念頭。

    鴻羽不去理會白凰，和龍三等人是相見恨晚，尤其是媚兒今晚也加入了進來，她自然要陪侍好這個昔日的大娘，如今的老大。

    墨凡也想加入酒局，卻被白慕靈給拖走了，若不是葉凝云也跟著被拖走，鴻羽一定會認為白慕靈的動機不純，只因在她眼中，自家的凡爺太出色了。

    白慕靈急切問道：“墨掌門，嬴小妞和你都聊了些什么？若是方便透露一二……？”

    “你將我家云兒拖來，不就是想提醒我，不能不賣給你面子?！?/br>
    葉凝云不言也不語，一邊是好姐妹，一邊是自己忠貞不渝的夫君，這個時候她還是保持沉默的好。

    “你若是不說清楚，我白慕靈是不可能輕易幫襯你們蒼穹派的，哼~！”

    墨凡感覺白慕靈居然有些撒嬌的成份在里面，趕忙環顧了四周一下，別萬一影子吃醋給自己來一刀，他的刀意只怕金體玉髓也沒用。

    “也沒說啥，就是問她些查氏的信息，我打算去查氏走一趟，去跟那里的人學學那煉丹之法?！?/br>
    “學煉丹？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閑了？”

    “我什么時候忙碌過了？除了陪我家云兒探討人生和生人的道理，大多數時間都在閉關好吧！”

    “你是在閉關，你的蒼穹派可沒有閉關，鉆地洞都鉆到我北冥冰域去了，還敢說你是閑人？”

    “閑人是你說的，我自己又沒說?！?/br>
    “你……你到底說不說？今日晚飯時分，你所說的可是事實？真的要幫嬴氏收服查氏，抵抗天龍王？”

    墨凡感覺是走不掉了，那酒局看樣子也不像將自己打算在內，只得郁悶得解釋了一番。

    “所謂當局者迷，我那么一番說道，嬴氏自然是要把自己當成主角的，他們疏忽了其他人的利益那是他們的事，我荒域都已經不在了，自然是要逃脫出這個局，來影響這盤棋的局面?！?/br>
    白慕靈心中終于篤定，墨凡不管對嬴曼春還是嬴小妞的說服，肯定是有另外的目的。

    “只是去學學煉丹，就能解圍？”

    “那自然是不能的，主要我是個掃把星，去了查氏，他們就一定會倒霉的，只是不知白將軍到底為何如此關心這事？”

    白慕靈不答，只是又追問道：“若是天龍一族攜妖族攻打嬴氏，查氏必然趁火打劫，嬴氏也自然會被包了餃子，你又如何能確保嬴氏的安危？”

    看著葉凝云也在祈求答案，墨凡背負著雙手，悠閑地踱著步子道：“先說一些方面吧，從我來到嬴氏到我又閉關半月之久，天龍王和魔族肯定是見過面的，查氏過不去嬴氏的攔截，魔族倒是肯定可以的，至少可以繞路荒域?！?/br>
    “所以你跟嬴曼春說天龍王并未和魔族勾結，是騙他的，讓他信以為真，以為古月神尊也出手了?！?/br>
    “古月本來就出手了，只是不一定針對他嬴氏?！蹦灿掷^續道：“我到了嬴氏在閉關之前，便讓密閣繼續去盯著昆侖山妖族的動靜了。

    如果密閣的調查屬實，天龍王這么久都沒有什么動靜，自然也可以說明他不屑于和魔族為伍，亦或者說他天龍王和魔族談崩了也說不定。

    再說有你和龍三他們在嬴氏作客，天龍王輕易不會出兵，查氏更不會自找苦吃，我也已經把鴻羽在這里的消息傳了出去，不死鳥在嬴氏，天龍王和古月神尊不會不忌憚朱雀尊者的脾氣?！?/br>
    葉凝云今日才知道，自己的夫君正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其實是心細如發之人，他幾乎算計到了每一處可用之人可用之處，雖然利用鴻羽的身份確實有點兒卑鄙，但不得不說是個震懾敵方的好法子。

    白慕靈也暗暗點頭，沒想到這墨掌門看似什么都沒做，實際上早已著手。

    “還有更為有用的一丁點蛛絲馬跡，便是這次我荒域的戰敗，天龍王和古月絕對不是相約攻打荒域。

    從大墳的爭奪可以證明這一點，他們并沒有提前商量好如何平分荒域的戰利品。

    加之我前面說的天龍王并沒有及時出兵嬴氏，那么，他就一定沒有和神都商定如何對付嬴氏。去做他工作的，僅僅是魔族而已。

    再者天龍王又不是傻子，唇亡齒寒，他豈能讓嬴氏被玄黃大陸或是其它勢力占了去？有你們在這多待一天，天龍王就會多等一天，他只會做那遙看鷸蚌相爭的漁翁?！?/br>
    白慕靈沒有想到這小子的思路那么清晰，其實他荒域已經跳出方外，大可以置身事外，換句話說，即便天龍王干掉了嬴氏，這墨掌門也沒有什么損失可言。

    可是接下來墨凡的一席話，讓白慕靈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小子的城府。

    “神都古月神尊和天龍王雖然沒有提前商定，但他們必然是有著同一個目標，便是你們北冥冰域。

    我幫他嬴氏收服查氏便不再欠他們什么，所以利用他們給你們北冥冰域解圍，我也并不內疚?！?/br>
    白慕靈低下腦袋，有些羞愧不已道：“墨掌門終究還是知道了我來嬴氏的真實目的?！?/br>
    墨凡呵呵笑了幾聲，遂道：“從認識你的第一刻起，我便知道了，也許沒有現在這般確定，但至少天龍王將玄圖公知天下的消息，是已經傳開了的?！?/br>
    原來他是從那個消息猜測出自己此來的目的，還以為他是收到了探子回報，不管怎么說，白慕靈還是極為佩服這小子的腦筋好使。

    “查氏的叛離也是我沒有預料到的，如果不是遇到龍三和你的密閣探子，我也不會來此，所以……你就這么肯定你的猜測？”

    “云兒和你相識，你定然有和她通信的手段，不然她那么多年的北王府府主豈不是白當了，當初過家家的手段如今都還用著的吧？”

    葉凝云被墨凡這么一提醒，不由臉紅了起來，她有影子也有其它一些手段，這些雖然沒有隱瞞，但墨凡從未過問她這些事，如今被提及，豈能不對此事愧疚。

    墨凡不給葉凝云和白慕靈解釋的機會，繼而言道：“古月神尊自以為下了一手好棋，樂得在外圍看著西王府的阿侖那言去策反查氏。

    而她必定會順勢聲東擊西，借力查氏和東洲神域墨驚川，對北冥冰域合力吞之，也不怕撐死她?！?/br>
    白慕靈一驚：“你連東洲神域的動作都猜到了？”

    “如果北冥冰域不是已經身陷囹吾，你怎會親自跑這一趟？正是因為你這些時日表現得太過鎮定，我才斷定北冥冰域絕對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糟糕?！?/br>
    “世間事都被你一人猜了去，還有什么意思，我現在才知道，荒域的戰敗真的不是你的錯，也許是無奈，也許……”

    墨凡看著白慕靈的眼睛，會心一笑：“我們才是下棋的人，嬴氏查氏和古月神尊都不是對弈者，或者說他們也只是在這盤棋上，相互廝殺著，給某些存在去擺布罷了?！?/br>
    “墨掌門才是下了一手好棋，以退為進，放棄整個荒域在世界格局里的爭奪，敢用一招棄子達到自己的目的，白慕靈佩服。

    只是有一點不明白，您為什么？為什么要幫北冥冰域，為什么幫我們北冥妖族？”

    其實早在大墳建造之前，墨凡便猜想著之后會出現的種種情形，那時候天龍王已然放出話來，要公開玄圖，玄武冢就在北冥冰域無疑，白慕靈和北冥妖族又如何能安身立命？

    若要全世界的高手都去北冥冰域去尋玄武冢，那么北冥妖族的命運，便只有被滅殺殆盡。

    墨凡回答道：“因為葉凝云是影子送我的禮物，因為云兒說你喜歡影子，而她又是影子送我的禮物，影子又是誰？

    你也千萬不要告訴我，你和這個局無關，影子若是不想被你發現，你不可能知道他的存在?！?/br>
    “這……”白慕靈無言以對。

    “至少影子不是我的敵人，或者說他暫時不愿與我為敵，也有可能還沒到我這個棋子犧牲掉的時候，答案我懶得去猜去找尋，不如你來告訴我?！?/br>
    “夫君”葉凝云有些焦慮不安。

    “既然你也承認了，不如就說說吧！真相總要大白天下的?！?/br>
    墨凡其實心里很沉重，他多么希望葉凝云不是這面棋局的參與者，多想她只是一個普通女子，讓自己保護著就好。

    可惜葉凝云終究是開口了：“因為雷子就是蒼穹派的掌門，所以葉凝云不管是不是葉凝云，不管你出現在一千年后還是一萬年后，都會有一個北王府的府主，等到蒼穹派的掌門人?！?/br>
    墨凡大驚失色：“誰能預測萬年之事？神仙？我去……難不成這個世界，就是兩個神仙的棋盤？”

    葉凝云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這么多，影子將我訓練出來，就是要把我作為禮物送給你，就這么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br>
    將崩潰的葉凝云攬入懷中，用盡力氣去阻止她發狂發瘋，如此看來，她也只是一枚被擺布的棋子，而且自己知道自己是被擺布的棋子，如何能不瘋掉。

    墨凡心中五味雜陳，玄黃大陸、荒域、洪域、天龍一族、嬴氏、北冥冰域、東洲神域，這局七星聚會的大棋盤里，他最多是那過河的卒子，能否掌控這盤棋，他亦知棋局之精妙，根本看不到盡頭。

    當所有的煩惱事都只能是煩惱的時候，人們自古就發明了一個最好的辦法，那就是將所有煩惱拋與酒壺之中，再將里面的酒漿溢出來，灌進胃里，沖上腦子，便忘卻了一切煩惱。

    今晚的酒局堪比墨凡腦中的棋局，滿園子的酒香，將七姑娘都給嗆得醉醺醺的，恨不得也喝上幾壺，鉆進小主的懷里去。

    墨凡一旦拋棄了煩惱事，就會凈想些不正經的，這白慕靈也沒有穿褻衣的習慣，也不知道影子知不知道，不過小命比啥都重要，墨凡是斷然不會告訴影子這么好看的景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