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妖尊的身后事
大護法坐在黃鳳凰橙凰的脊背之上,于大海之上眺望著隱約可見的不愁山,冷冷地一笑。 “我沒有打算活捉那小子,所以見了朱雀尊者你如實稟報就是,但是你能逃出荒域應該是我的功勞,這一點你跟朱雀尊者需要解釋清楚,僅僅殺了一個天嬰,并不算什么見面禮?!?/br> 橙凰有些不悅的道:“你能投靠尊者就已經算是最大的禮物了,其它的我未必能幫得上你,尊者自有定論?!?/br> “我是覬覦你的姿色,可你也別當我是個傻子,白凰在不愁山守護的那顆鳳凰卵,乃是你和朱雀尊者茍合所生,就算因為我知道你是朱雀的相好,才沒有jian污你?!?/br> “你沒動我孩兒的心思算是聰明的選擇,諒你也不敢觸怒尊者,相信不久,朱雀尊者就會舉兵圖謀天下,正是缺人的時候,所以你不必猜疑他會不會拒絕叛徒?!?/br> “哼~!要不是為兒子報仇我又豈會背叛白虎?”大護法聽到叛徒這個詞就怒火中燒。 白虎妖尊帶著木頭趕到不愁山的時候,媚兒和黑石早已離開了。 只見到石頭于冰天雪地中倚靠在一株大樹上,雖然在黑石的幫助下性命保住了,但是元氣還需要大量的時間去恢復。 石頭將事情的原委道出,并將媚兒的話帶到,說是天嬰為保眾多凡人的性命,不惜犧牲自己墜落鴻溝,好在并未殉職,望白虎妖尊守護好荒域,靜等佳音。 “媚兒去了何處?” 石頭搖了搖頭,道:“被黑石帶走了,但黑石既然救了俺,應該不會加害于二姐,請妖尊大人放心?!?/br> 白虎妖尊點了點頭,那小子救了那些人族,又何嘗不是救了荒域,若是凡人死光惹怒了黑石,只怕他揮手間,這整個荒域都會被夷平。 “木頭,那些叛亂的妖兵可控制住了?” “稟妖尊大人,盡數被困在參山森林之中,大護法已經逃走,所以那些妖兵并未反抗?!?/br> “盡數殺了,將妖丹收集起來,如果那小子活著回來,留給他在最短的時間內拔高修為,他將是你們未來的少主子?!?/br> “遵命,我隨后就去辦,只是還請妖尊傳令七曜的人來幫忙震懾一下?!?/br> “只是怕要來不及了,我搜魂過洪域的將領,發現了魔族的存在,說明朱雀那廝已經瘋了?!?/br> 木頭聽到魔族二字也是一臉的驚恐,只有活得足夠長久足夠強大的一些大能,才知道有魔域的存在,那是夢魘一般的存在,如果不是魔族出世,連白虎妖尊這樣的大能,都不愿意提及。 白虎妖尊道:“饕餮不自量力,敢背叛荒域,百萬條生命皆因他而死,若這世間有陰德,他便永生不得善法,這也是他謀反的罪罰。 我荒域從此沒有魑妖王這個大護法,只有一個視如死敵的叛徒——饕餮?!?/br> 饕餮此時坐在橙凰的背上,竟然渾身冷汗直冒,他隱隱感覺到什么不對的地方,自己的百萬大軍被棄之不顧,他內心又怎么可能沒有負罪感。 作為修行了數千年的老妖怪,又豈能不明白陰德這東西確實存在于冥冥之中。 “他撥弄是非害我與洪域開戰,又引我入這因果,減我道行,原本飛升在即,如今卻不知要花費多久的時間來了卻因果,如此,他饕餮非死不可?!?/br> 白虎妖尊無比憤恨,數千年的照應,那饕餮居然說反就反。 “我念他是僅存的上古饕餮血脈,才封他為魑魅魍魎之首,如今既已反水,這大護法還要另擇人選,荒域的根基和制度不可廢?!?/br> 木頭內疚道:“一切都是因為我的疏忽,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請妖尊責罰?!?/br> “這事不怪你,你已盡了力了,只是如今饕餮叛變二護法又不知去向,萬一洪域舉兵來攻,與我荒域不利,還應做好抵御外侵的準備。 還有,不可忽視昆侖山那邊的動靜,他們沉寂得太匪夷所思,不可不防?!卑谆⒁荒樀膿鷳n之色。 石頭道:“俺回北疆療傷,順道帶著幾位大山朋友,去構筑些防事,即便他們和洪域有勾結,咱們也能有充足的時間做出應對?!?/br> 白虎點了點頭道:“嗯!洪域邊界我親自坐鎮,木頭你多行些殺伐,建立些威嚴將饕餮的部下收攏過來。 死去的這百萬妖兵不算什么,當今最緊要的是穩住軍心,二護法不在,只有你才能讓他們短時間內臣服?!?/br> 木頭單膝跪地,恭敬道:“屬下聽命,愿行殺伐?!?/br> 白虎看著木頭嚴肅的面容,深深一嘆,自他歸入自己麾下,從未大肆殺戮過,如今卻答應的這么干脆,看來也是怒了,一個老實人如果怒了,會更加可怕。 參山隸屬白虎七曜之尾,也是白臂神猿曾經鎮守的山脈,如今山上只有十幾頭昆侖奴在鎮守,這些昆侖奴其實是從昆侖山妖族之中擒來的巨猿。 白臂神猿為了報復七曜之首的開明獸,將昆侖巨猿硬生生煉成了昆侖奴,其煉制的手段之殘暴不忍形容。 參山腳下數百里范圍的森林之中,匍匐著數十萬只妖獸,它們的身子被荊棘和毒刺纏繞著,只要略微一動,便痛不欲生,到了現在它們才知道后悔和恐懼,只是,為時已晚了。 化作人形的木頭身著綠色戰袍,手持一根木頭法杖,站立在森林上空,腳底下由萬年古樹延伸出來的一根樹枝托著。 看似瀟灑,實則木頭心中已然痛苦萬分,即便他極不情愿,卻不得不將下面這些妖獸盡數殺死。 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如果不殺掉叛軍,達到殺雞儆猴的效果,別的妖獸就會以為反水的懲罰也不過如此,被毒刺扎幾下囚禁個幾百年而已。 殺一儆百,對于這些野性十足的家伙遠遠不夠,所以只能先殺百萬來試一下。 木頭抽搐著英俊的臉龐,低聲喝道:“殺!” 那些毒刺荊棘以及各種藤子,便是木頭三護法的妖兵,每一根藤子每一株荊棘都是成了精的木妖,那些妖獸在已經控制住的情況下,哪里有反抗之力。 眼見著這些植物穿進自己的身體之中,毒刺荊棘則是將毒液釋放進妖獸的體內,有些藤子甚至還在吸食著妖獸的血rou,直至妖獸變成干尸。 為了震懾這片森林之外無主的東部妖軍,所有的藤條樹枝都直直伸向空中,自遠處望去,每一根藤子和樹枝上都承托著一枚妖丹。 各種妖獸的各種顏色的妖丹,微微散發著各色光芒,有些壯觀,但更多的是觸目驚心。 木頭將法杖深入地下,緊接著方圓千里范圍內,所有的植被都發出滄桑的聲響,不斷重復著:“今日起,東部所有妖獸均入三護法軍帳,從則生,若有不從者,滅魂奪魄?!?/br> 石頭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附議!北疆數千萬軍卒隨時由三護法調遣,剿滅叛徒?!?/br> 與此同時,白虎七曜中的開明獸、金犼、九頭雉、黑孔雀、拘火猴,五曜已盡數趕到木頭身邊,齊聲道:“不從者,殺!” 三千萬的妖獸大軍,卻沒有一個敢違背上方幾個大妖王的敕令,換主子而已,沒必要弄得你死我活的,更何況沒有別人死,只有自己不能活,這種選擇題不難。 飛禽鳥獸入地站立著,低著頭,成了精的大蛇爬蟲一動也不動,再加上三千萬妖獸一起匍匐,這種景象是何等的壯觀。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五曜都感覺到獸血沸騰,他們隱約看到了白虎妖尊領兵,數以億計的妖獸一起戰斗的情景。 木頭卻沒有開明獸、金犼那五曜的激動,心里只有悲痛,還有一些對于生命如同草芥的感慨。 即便他很理智,即便是有足夠的力量,也不能阻止生命的消逝,只能任蒼天視萬物為芻狗,悲天憫人只會徒增煩惱罷了。 白虎妖尊遠在荒山之巔,也能將木頭那里的情形盡收眼底,幽幽一嘆,也不知這權力到底該怎么用才是恰當的。 自打修成妖尊境界以來,自己明明是為了讓荒域成為一個美麗的國度,依舊避免不了殘酷的食物鏈。 白虎很希冀玄黃大陸的文明,所以他一直希望開了靈智的妖獸也能像玄黃大陸一般,擁有秩序、法制甚至是一些人族才能擁有的東西,比如愛憎之類的。 雖說他也不懂那些晦澀難懂的東西,但是不可否認人族的智慧。 早在白虎妖尊還是一個白虎崽子的時候,曾經就有一個人出現在他面前,且救了他一命,所以一直以來他對于人族總是有一種莫名的情愫。 讓天嬰來當西荒的儲君,就是他在潛意識里的一種報恩的舉動,更何況他看那天嬰的模樣,與當年那人有幾分神似,只是過去了太久的歲月,記憶有些模糊了。 至少那個人絕對不是黑石,因為黑石遠不如那個人強大,如果不是被那個人隨意指點了下,自己也不會變成如今的白虎妖尊。 如果能再次見到那個人,白虎妖尊不覺得給他當一只溫順的貓兒,有什么不妥。 望著蒼天,白虎妖尊很想問這上蒼很多很多的問題,他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即便知道了也不盡如意,也許只會讓自己的心更冷一些。 他更清楚,自己一旦飛升便和這個世界再無瓜葛,所以根本沒有必要為這些反間的瑣事煩惱。 反之來說,白虎妖尊更清楚自己只要放棄這些權利之爭,視萬物于不顧,或許便可以即日飛升,只是他跨不過去這最后的一步。 所以也就有了讓天嬰來做儲君的想法,他想培養一個人族的佼佼者來馴化妖族,那樣也許妖族便會有自己的文明,有自己統一的語言甚至文字,還有更多自己很想但無需想的東西。 不管天嬰能不能活著回來,他都希望有一個真正值得托付的接班人,替自己打理后事,如此安排之后,自己就可以心無旁騖地跨出最后那一步了。 也許木頭可以,但是他實在太過善良,也不保自己飛升之后其它將領抱團欺主,合起而反之,那種可能一旦發生,將會是荒域的滅頂之災。 那天嬰對小婢女的慈愛不說,當自己最后一塊臘rou被偷之時,一個連殺雞都不敢的小子,居然果斷射殺一條人命,事情雖然只是雞毛蒜皮,也足以體現他的果決和狠辣。 仁慈和狠辣,智慧和手段缺一不可,那天嬰雖然目前還沒有什么能耐,但是他自己寧愿跳崖也不愿將妖軍領入人族之地,足以說明仁慈果敢狠辣這些東西,都在他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