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莽鎮因著這些年的蕭條過來的生人并不多，鹿哥一走上街倒是引了不少人矚目。鹿哥是生人，不認路，轉了一圈沒找到建材店就近尋了水果店的老板娘問了問路。老板娘倒是個熱情人，知曉鹿哥是新來的天莽觀觀主，把自家店向隔壁服裝店老板一托，直接領著鹿哥去了。

    “咱們鎮上買建材都去王老五家，他家老店，不坑人，”老五建材店就在后街后一排，走小路拐個彎就到，這一片都是自建房，零零散散地掛著個招牌，老板娘指了指一家塑料泡沫招牌的店喊一聲“老五生意來了！”招呼著鹿哥進門。

    這店當真是十分老了，八十年風的水泥平頂房，一樓做成了店面，店招還是白底紅字的塑料泡沫，因著年代久遠白的已成了灰，紅色都褪得極淡了，建材店的“材”字缺了一半，“店”字只留了個廣，店面又極其狹窄，左邊塞滿了水泥油漆，右邊是架子堆積了不少插座插板，最前頭還有一個蒙灰的玻璃展架，里邊賣的是香煙。

    “老五！人在不在？！給你帶生意來了！”店里沒開燈，望進去暗沉沉地，一時沒見人，水果店的老板娘往樓上又吆喝了一聲，樓上傳來了有些急促的腳步聲，應著一聲“來了！”一個壯碩的中年男子忙不迭地跑下來。

    “誰要買？買什么？”王老五說得急，手里還端著碗，見是水果店老板娘，問候一聲“建芬”看見鹿哥眼睛一亮：“這位是……”

    “這是天莽觀的鹿道長，他要修觀來買點材料！”建芬老板娘解釋了一句。

    “天莽觀？這不是人都死光了的……”聽老板娘說天莽觀，王老五一愣一句話溜出口忽而意識到不對忙住了嘴。

    “什么人死了？”建芬老板娘到底年歲小些，不知天莽觀底細，聽王老五一說她也愣了。作為土生土長的天莽鎮人，老板娘當然知道山上有個天莽觀，只是這觀早就沒人敗落了，她最多也就聽老人口中說過天莽觀還興盛時的盛景，今天聽說鹿哥是天莽觀觀主，要修觀入住，她還樂見其成，只是這乍一下子聽王老五說起天莽觀敗落的內情，老板娘倏忽出了一身冷汗。

    “天莽觀的人是怎么沒的？”鹿哥也疑惑，他還以為自個兒會是種田流開局，萬萬沒想到會是懸疑流，線索都上門了鹿哥自然要問清楚，見王老五警惕的模樣，他解釋了一句：“天莽觀與我師門有淵源，我是新的觀主?！?/br>
    看鹿哥年紀二十多歲確實不像是知道事的人，王老五多說了幾句：“天莽觀出事的時候我也還小呢，就知道一夜之間一個觀的人都不見了……”其實王老五也說不出什么，只知道是件詭異事，一夜之間天莽觀二十多個人全失蹤，據說是死了，再之后家里大人就不準他們接近天莽觀了。

    “這也太嚇人了！”建芬老板娘的臉色已經慘白慘白，她也想起了以前，老人們千叮囑萬叮囑不準他們接近天莽山，不過小孩子嘛，總有皮得能上天的，她小時候倒是有小孩在那附近失蹤過。她膽子小，聽人說是拍花子更不敢接近了。

    那失蹤的小孩到底是像天莽觀的那些道士們一樣神秘失蹤的還是真遇上了拍花子早已不可考，此時陰森森暗沉沉的店里說起這茬，老板娘和王老五都是自己嚇自己嚇出一身冷汗，再看鹿哥這位新來的天莽觀觀主，王老五忍不住就提醒他這天莽觀怕是有古怪。

    “天莽觀一眾人失蹤的事情是幾幾年？”不知怎么地想到來之前系統提醒的滅門慘案，鹿哥一問。

    “七幾年吧，我小學的時候，”王老板回憶了一下。

    七幾年？鹿哥驀地想起了他剛到時的那些墓碑。

    “王老板，這天莽山往南過去有個墓地您知道嗎？”鹿哥比劃了一下，見王老五一臉疑惑他還畫了畫地圖。鹿哥記憶里不錯，這地圖畫得八九不離十，只是王老五看著更加疑惑了：“往大田村的這路我認識，送貨常跑，只是這附近有墓地……我倒沒聽說過?！蓖趵衔蹇绰垢绲难凵窀庸殴至?，又是天莽觀又是沒聽說過的墓地，在王老五眼里，鹿哥這位新觀主古里古怪地。

    “天莽觀都空了幾十年了，鹿道長怎么來天莽觀了？”王老五心有警惕，建芬老板娘倒是直接問了。

    “卜出來的，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鹿哥說得一派高人風范，殊不知全是亂扯。倒是建芬老板娘聽鹿哥說會卜卦，好奇心大漲，頓時歪了注意點問鹿哥能不能看個相卜個未來什么的，比如說能不能幫她算算她兒子會考上什么大學。

    “這個算不得，”鹿哥搖了搖頭，簡單的卜卦他自然是會的，只是沒必要：“未來可能太多，我一卦算了未來相當于涉入了未來，有害無益?！甭垢绺揪筒徽J同所謂的面相手相未來命運論，他當年修行走的是逆天道，這命運未來一說于實在飄渺，逆天而行之人不懂順命而為，自然就看不上卜卦之道了。

    “還有這說法？”這算命什么的實在普遍，一般人家小孩子出生總要算一算，考大學了要算一算，結婚了再算一算，等到自個兒的孩子出生再為孩子算一算，這一生也差不多算盡了，所以鹿哥這說法，建芬老板娘聽得可稀奇，就連王老五往老板也湊了湊頭聽鹿哥怎么說。

    “人這一生，大富大貴也好，平平淡淡也好，都是靠自己的，”鹿哥道一句，聽得王老五點頭贊同：“就是就是，這話對，鹿道長這話說得好，就算算命先生說你大富大貴，可不奮斗大富大貴又哪里來，還是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