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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宮內兩大喜事,奴才退了一半,都躲去了御膳房討吃。 燭火搖曳,整間宮殿都是喜慶的大紅色。銅鏡中襯出新人姣好的身段,林溪溪悄悄掀開蓋頭,鳳冠上的紅玉寶石閃著光,但模樣卻是十分不好看。 新人妝甚是夸張,兩條柳葉眉畫成毛毛蟲般粗短,臉上腮紅和脂粉更是打了好幾層厚,如同糊了墻。只有額頭上的鈿花點得還算細致,但在這張臉上也顯得平庸許多。 林溪溪越看心里越不爽,她想起剛剛陸晝行倒是一身大紅金絲喜袍,還說什么不愛大紅色,穿在身上時那修眉俊眼、豐神俊朗的模樣勾人心魄得很,那些宮娥一個個眼睛都瞪直了。 “小姐,你怎么把蓋頭掀開了?”牧言推門進來,后面跟著幾個宮娥,看見她這舉動也是大吃一驚。哪有在新婚之夜,不等太子回來掀蓋頭、行合巹之禮的。 “蠢奴才,都到長樂宮了還學不會改口?”一旁的敬事房寧嬤嬤走上前直接踹了牧言一腳,把她踹倒在地上。 寧嬤嬤是皇后宮里送過來的,皇后擔心林溪溪年紀小,掌管不周全后院的事,特把心腹送來。 也不知道是來做林溪溪的左膀右臂,還是做皇后的第三只眼。不過按這下馬威來看,是哪邊的人已經一目了然。 牧言是個軟性子,在丞相府閑散慣了,乍然遇見這宮里的老人,氣勢逼人。 她嚇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忙跪下:“奴婢嘴笨,是太子妃娘娘,是娘娘?!?/br> 林溪溪索性把鳳冠也取下來放在鏡臺上,慢步走過來突然一腳踹到寧嬤嬤的身上。 眾人大駭,紛紛下跪。 寧嬤嬤哀嚎一聲,捂著腰跪在地上,身子跪著,嘴卻不饒人:“阿??!老奴遵皇后懿旨,忠心耿耿。替太子妃管教了個賤奴才,不知做錯什么了要被太子妃踢上這一腳?” 林溪溪冷笑一聲:“打你便打你,還用挑日子?自古以來主子罰奴才,還需找理由?” 寧嬤嬤一噎,顯然沒想到林溪溪比想象中還不按常理出牌。她原料想著林溪溪會直接說為了自己的婢女出頭,她這還準備了一大堆說辭呢。沒想到她來一個隨心所欲的說法,這倒讓她有些手足無措了。 好歹是宮里的老人了,寧嬤嬤迅速反應過來:“娘娘所言極是,奴才就是奴才,任憑主子懲罰是應該的。只是這大喜日子,不宜動怒啊,傳出去只會叫人笑話太子妃無德,對宮人隨意打罵?!?/br> “嬤嬤說得有理,那本宮是該賞你了?”林溪溪裝模作樣轉了轉手腕,支著下巴道,“聽聞殿下的馬廄先前失火,如今已經修得差不多了,那便賞寧嬤嬤掃一個月馬廄吧?!?/br> 寧嬤嬤一口氣悶在胸口,啞口無言,這哪是賞? 林溪溪歪了歪頭,燭光透過一身紅色印在臉上,看底下跪著的人沒反應,她涼聲道:“這賞也不樂意的話,便罰好了。我看寧嬤嬤年紀大了,眼睛也不好使,分不清如今東宮的主子是誰了,那便明日一早領了奉錢衣錦還鄉吧?!?/br> 寧嬤嬤一聽這話立馬慌了神,心驚膽戰地連磕好幾個響頭:“娘娘饒了老奴吧,老奴謝過太子妃賞賜!這就去清掃馬廄!” 見林溪溪沒出聲,她又磕了好幾個響頭,連滾帶爬地出了寢宮。 眾人這才明白了,原來是等著這呢。 這太子妃看著年輕不經事,教訓起人來倒是一套一套的,干凈利落得很。寧嬤嬤是殺雞敬猴的那只雞,以儆效尤為的就是她們這些猴。 林溪溪掃了一眼跪著的這些宮女,大部分是皇后安插過來的眼線,陸晝行這多疑的性格就是隨了他生母這一點吧。 倒也不急于一時就清理干凈,她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退去大殿的屏風后,淡聲吩咐道:“去尋知曉太子蹤跡的人過來,我不喜歡一群人伺候,以后我的貼身丫鬟還是牧言,你們就聽著她的話來好了?!?/br> “是?!币恍腥溯p手輕腳退了出去。 房門關上,室內恢復平靜。 牧言這才擦著眼淚,小心翼翼把頭抬起來四處張望著。 林溪溪見狀,嗤笑一聲:“瞧你平日里在府上教育你家小姐的時候還以為多神氣呢,原來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小、不,是娘娘,你就別打趣我了,那老太婆嚇死人!”牧言走到她背后,幫她把頭上的珠釵取下,抱怨道,“這殿下也是,廊下早就沒了賓客,他人卻不見蹤影,這不是存心讓這些宮人笑話看低你嘛,大婚之夜獨守空房可不行?!?/br> 她話剛說完,外頭的侍衛若風就來了。 林溪溪認得他的臉,算得上是陸晝行最親近的奴才之一。她問:“殿下哪兒去了?” 若風行了禮,回道:“殿下和渠州封地的官員有要事相商,出了宮門?!?/br> 渠州是太子該管轄的地區,若是平時說這話,林溪溪可能也就信了。但如今他一個不受寵的虛名太子,又是在新婚晚上,什么火燒眉毛的事不能留在明天解決。 茉莉在腦子里默默地提醒:去百碎閣了,是個青樓! 林溪溪捏緊了手上的糕點,在手心磨成了粉末。她乜了一眼銅鏡里自己那張臉,淡聲說:“既是如此,殿下專于政事是我的福分。今日不是說抓了個匪徒,帶我瞧瞧去吧?!?/br> 若風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他不記得有跟太子妃說過這件事啊。但這種事不能讓她參與進來,他斂下眉:“娘娘恕罪,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西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