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圖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254
殺星天命源于一手締造眾神隕落的上古殺神虛余,他乃是創世陽神與陰神結合所生,卻是人身,雖能斬殺妖魔卻無法凌駕九天,故為眾神之末??墒窃谥T神天命結束之后,虛余的命軌終于開啟,天賜他劫殺神力,斬眾神而不沾因果,弒父母殺同道,最終連自己都在劍下喋血,只留下道衍神君作為一線生機存留至今。 可是,真正的結局本不該如此。 在虛余的天命里,太極五十數當去四十九,他殺光了其他神明,自己便是被留下的一線生機,仍然可以神明之身高居三界。然而,道衍神君窺破天機,在人界創立神道,許下“逢劫則出,遇難化吉”的誓約,搶先奪走了“一線生機”的位置,使得虛余為圓滿天命不得不自戕。 因此,虛余對道衍神君懷有怨恨,在自刎梟首之后,他飛起的頭顱未曾墜地,直上穹空化為了一顆隱星,不在三垣之內,兇性卻常在。若三界有生靈受此星入命盤而降世,必為殺星天命,倘若有機緣推動,難保不會變成如虛余那般的弒神者。 常念沉聲道:“琴遺音對暮殘聲糾纏不休,便是為了這份命格,魔族意圖將他拉入歧途,培養為針對尊上的兇器?!?/br> “荒謬!”靜觀驚怒之后卻是很快回神,“尊上已在至高之位,凌駕于眾生之上,就算殺星入命是真,區區一個命格如何能夠威脅尊上?暮殘聲不過一只妖狐,他憑何能與殺神虛余相提并論?” 常念只將目光看向凈思。 凈思并不急于附和或反駁,而是問道:“自殺神虛余之后,世間再無殺星蹤跡,你如何能斷定自己看到的是真?” 因為,這是常念見過的第二個殺星天命。 千年之前,由凈思親自帶來重玄宮的那個男人,是第一個。 常念目光微垂,道:“我正是為了斷定真假,才解了暮殘聲的禁足,讓蕭傲笙帶他去劍閣?!?/br> 靜觀一怔:“去劍閣做什么?” 凈思默然無話,籠在袖中的手無聲握緊。 常念讓暮殘聲去劍閣,是為了劍冢。 當年殺神虛余自戕,發愿讓自己的劍立在北極之巔化為了一處孤崖,后來蕭夙為迎戰群魔開辟戰場,恰好將那孤崖割裂成道往峰,殘留其中的殺神氣息也被劍冢所引,聚于塔上第十八層。 倘若暮殘聲以非劍修之身進入劍冢,還能抵達第十八層,他就是毋庸置疑的天命殺星。 寒光在凈思眼底一閃即逝,沒等她說什么,整個天凈沙驟然一晃,原本凝而不散的云氣霎時消弭,不知何來的紅霧遮天蔽日,模糊了他們的視線。 三寶師同時一怔,隨即心有靈犀般,齊齊仰望蒼穹。 狂風乍起,紅霧升騰直上,染上血色的云流隨之奔涌,在天際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云渦。 天凈沙之下,重玄宮眾人也都被驚動,他們陸續出來查看天象,更有甚者飛身上了樓閣屋頂,愕然只見原本清朗明亮的天空此時已經染上一層淡淡的紅色,太陽不見了,唯有一顆異常璀璨的血紅星子在奔涌的云渦中亮起,而且越來越大,在幾息之后已經形如日輪。 阿靈跟著一群司天閣弟子跑了出來,現在已經瞠目結舌:“這、這……那是什么?它好像在變大!” “不是變大?!睖睾推降穆曇粼诙呿懫?,無端多了幾分沉重。 阿靈回頭一望,只見鳳襲寒和司星移并肩而立,前者眉頭深鎖,后者雙眼都被符布遮住,卻用一種篤定的語氣道:“它離我們越來越近了?!?/br> 第一百零六章亂象 幾乎能把人融化的火熱占據了暮殘聲所有感官,他的手指剛觸碰到一面墻,灼燒劇痛便隨之而來,可是火焰的氣息如此霸道,偏偏他骨rou無傷,連衣發都沒有被烤焦半分。 暮殘聲睜開眼,有些吃不準自己是否還在劍冢之內,他現在所處的地方不似塔室,更像是一個巨大的山洞內壁,由于空氣太過燥熱,山洞里不僅沒有藤蔓青苔,連嶙峋石壁都有些龜裂跡象,腳下泥土更是被烤得干硬枯黃。 這里如同一個熔爐。暮殘聲額頭已經隱隱見汗,他現在不能用靈力,唯有默念幾句心訣守住靈臺,環顧四周后不見出路,唯有熱風從洞xue更深處隱隱吹來,裹挾著淡淡的紅色霧氣。 暮殘聲小心翼翼地朝這個方向走,越是往里,空間就越發開闊,溫度亦是不斷升高,他莫名便有一種感覺——也許不等自己走到盡頭,便已經被這高溫生生烤化了。 他在原地權衡了片刻,終是一咬牙繼續往前走,說來也怪,暮殘聲雖然已經熱得快不行了,身體卻沒有絲毫損傷,仍能支撐著他前進。 籠罩在周圍的紅霧越來越濃,暮殘聲如同置身于熱浪中,就在他的意識快要模糊之際,冷不丁從前方傳來“鐺——”的一聲銳響,立刻將他驚醒。 緊接著,又傳來數道鐵石敲擊的聲音,一聲賽過一聲,像是有人在打鐵。等到暮殘聲行至音源處,只見那是個蜿蜒向下的甬道,打鐵聲如雷震從地下傳來,隱約還夾雜了水聲,他遲疑片刻,終是下去了。 地下有一汪深不見底的水潭,有人給它布了陣法,使得周遭地脈里的水都向這里源源不斷地涌來,可是這樣多的水也不能減輕半分燥意,只因水潭中央的寬大石臺上立著一尊燒得火熱的劍爐,空氣中的水汽一旦接近它就會被蒸發成guntang的紅霧,以至于那石臺縱使被刻滿了符咒,也已經從中間開始浮現龜裂紋路。 劍爐前有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他正背對著暮殘聲專心用錘子鍛造劍胚,光裸的上身畫滿了神秘符紋,隨著背脊起伏流動如火焰奔走,可是那劍胚仍不成型,錘子擊打在上面連一絲痕跡都不留,男人也不覺枯燥,一錘復一錘地鍛造下去。 他完全沒有察覺陌生人的存在,哪怕暮殘聲已經到了他面前,用手在對方眼下晃過,他也無動于衷。 由此一來,暮殘聲終于證明了自己一路走來時的猜測——這里要么是個高度逼真的幻境,要么便是他與這個詭異的地方并不處于同一時空層,二者之間無法重疊,故而外在諸多元素只能反映在神識中,卻無法真正作用到身體上。 身處這個山洞里,不知春夏秋冬與日月更迭,男人不斷重復動作,仿佛時間已經被困死在此刻,唯一能夠證明時光流逝的,唯有那一點點被鍛造成型的劍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