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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王爺每天都想以身相許(重生)在線閱讀 - 第180節

第180節

    腦中紛紛的旖念被陡然打斷,段銘承這才驚覺,連忙應聲:“怎么?”

    “段大哥,你這樣也未免太過危險了?!奔o清歌聽明白了段銘承的一番講解,這個聰慧的姑娘卻敏銳的抓住了其中不對勁的地方:“那人手中的火器是和他貼身的死士相互輪替使用的,若是彼時他手持的并不剛好就是被我損壞過的那支呢?”

    ……果然,他的小姑娘腦子未免轉太快了點……

    段銘承只笑了一下:“本王的王妃一手創造出的時機,本王自然就會有這般的好運?!?/br>
    紀清歌卻壓根不吃這虛晃一槍的馬屁。

    “段大哥!”紀清歌陡然嚴肅起來的音色頓時讓段銘承覺得有幾分頭大,“若他手持的是完好的火器,你可有應對之法?”

    段銘承一時語塞。

    面對那樣逆天的火器,還能有什么應對之法?除非近處有可以躲藏的地方,自身又身法出眾的話,或可勉力一試,搶在敵人扣動機括之前躲避,否則哪怕換個大羅金仙來,下場也都一樣。

    而彼時段銘承身旁一則無遮無擋,二則……就算有,他也不可能自己避開將身后的紀清歌送入槍口之下!

    今夜這一場圍剿,不論顏銳最后有無反抗之力,都是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是他的計劃不夠嚴謹,這才造成了皇后和他的小姑娘的涉險,他再是艱難,也不可能就不顧她的安危。

    而當時那樣的局面,已經不可能還有他法……除非他皇兄真的去按顏銳的要求寫什么禪位詔書。

    可段銘承心里清楚,以他皇兄的性情,會受此要挾的可能性很低,而且還有他呢,就算他皇兄肯答應,他都不答應!

    豁出性命又如何?顏銳那種陰毒狡詐的小人,哪里堪配帝王之位?

    中原大地上脫離前周戾帝的血腥統治一共也還不到二十年,百姓才將將緩過一口氣來,就如同荒蕪的土地上才剛剛長出的幼苗,還未能長成參天大樹,又豈能再將皇位交與顏銳這種完全沒有道德底線的人之手?

    段家這兩兄弟都是經歷過前周末期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的時期,改朝換代之后又是身處高位,沒人能再比他們更明白為人君者其實不怕道德瑕疵,怕的是根本沒有底線。

    而顏銳,恰恰就是這種沒有底線的人。

    所以就算段銘啟心志動搖,段銘承也不會讓禪位之事成真。

    幸好……上天終究還是站在他們這一方的。

    顏銳手中的火銃在段銘承到來之前就與手下死士幾經輪換,卻恰好就是將那只已經損傷、不可能再次擊發的火銃握在了手里。

    段銘承向來不信神佛,但此時此刻,他也由衷覺得慶幸。

    彼時顏銳已經被段銘承的殺到給攪亂了陣腳,后續又緊跟著就是重重包圍,再也沒了后退之路,在那種局勢下,顏銳自然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敵人身上,尤還尚嫌不夠,只恨不得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才好。

    所以……他也就沒有留意到手中火銃的異樣。

    這十余支火銃是顏銳窮盡了一切手段,斥巨資才從海商處購得的,那名海商雖說行不法之事,但這種東西也不是動動口就拿得出的,畢竟顏銳要的不是一支兩支。

    從顏銳暗中勾結上那海商開始,直到借著紀家下獄之事從紀文栢手中誆騙了巨額銀錢重做酬金,先后耗時許久才終于弄到這批火銃。

    真正開口向海商訂購都是數年前的事了,那時顏銳通過白海知府鄧志良開口表示想要批量購進的時候,就連那海商都愣了許久,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這樣的東西就算是大洋彼岸也一樣是無人可擋的利器,粗制濫造的雖然偶有得見,但這種東西仿品總是不禁用,一個不好就會反噬自身,而真正制作精良的,就連他們那也是珍貴之物,這些東方人以為這是樹上摘果子不成?想要多少伸伸手就完了?

    十余支,這樣的數字若是其他東西,數量根本不值一提。

    但就算是在異國他鄉,精造火銃這樣的東西,一支都是珍藏。

    那個海商并不是個沒成算的人,和顏銳的幾次交易早就叫他心生警覺,原本是不想接如此燙手的買賣,一則難弄不說,二則也不愿意真的跟這異國他鄉的掌權者發生什么齟齬,直到顏銳許下了聳人聽聞的天價銀兩,這才終于點了頭。

    而東西真正交到顏銳手中,其實才不到半年。

    這是花費了巨資和莫大的心血才到手的利器,顏銳收到之后視若珍寶,只忙著訓練死士純熟運用,根本沒有像段銘承做的那般,丟給手下去研究拆解,每一支火銃在顏銳手中都得到了無比精心的養護,他又怎么會知道這種威力強悍的武器一遭對上強敵竟會有反噬其主的可能?

    正是這樣根本談不上疏忽的疏忽,造就了他今日的敗局。

    而最可悲的就是直到顏銳徹底落敗,他都還不清楚自己究竟為什么會敗。

    可這樣的后果,說到底,終究還是賭運氣的成分居多。

    所以如今靖王殿下面對他未來王妃氣惱的詢問,到底還是無言以對。

    第240章 (捉蟲)

    “段大哥!”紀清歌早就從他的無話可說中猜到了端倪,只覺得額角都氣得一跳一跳的,此時醫女已經給她兩處傷口都處理完畢,各自手腳利索的收拾了應用之物躬身退下,紀清歌一肚子火氣根本顧不上理會宮人。

    彼時她還真以為他有什么萬無一失的后手,才會那般鋌而走險,結果卻根本就是拿命在賭!

    他就不怕萬一賭錯了?

    那種東西直指著前心,一旦真的成功擊發了,他……他……

    忿忿之下,原本想要撐著一旁的茶幾起身,身形才剛動,段銘承已是連聲制止:“不準亂來!”

    從屏風的投影上察覺了她想干嘛的靖王殿下幾步就繞進了里間,一把將紀清歌按了回去:“太醫剛剛還叮囑你要臥床休養不準走動,前腳才剛走,你這就忘光了?”

    紀清歌被他按回軟塌,卻仍是負氣的轉開頭,段銘承嘆著氣側身坐在她對面,“清歌,不生氣了好么?”

    紀清歌抿了抿唇,雖然沒有開口,但神情幾乎已是擺明了寫在臉上的兩個大字——不好。

    這幾乎是自從段銘承相識紀清歌以來,頭一次見她這般發脾氣,就算是靖王殿下素來足智多謀,此刻都一時間沒了主意。

    短暫的靜默中,少女似有如無的體香和著金瘡藥的味道便縈縈的繞上了鼻端。

    紀清歌自己的衣裙都在那一場惡斗中破損,又沾染了血跡,狼狽不堪,適才宮人服侍她褪去衣衫之后就已將舊衣收走,宮人們自己穿著的裙衫并不敢拿給元貞縣主穿戴,在向皇后的鳳藻宮處給她尋來替換的衣裙之前,紀清歌只能暫時穿靖王的舊衣。

    這一處宮室是靖王以前會偶然留宿時的寢宮,雖然及冠之后沒有再在宮內留宿過,但曾經備著的替換衣袍也還在,此刻紀清歌身上穿的就是宮人尋出來的一件寬大的中衣,肩上披著一件大氅,明顯不合身的衣物將這纖細的少女襯得愈發嬌小。

    剛剛經歷過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又受了傷,紀清歌此時氣色也并不怎么好看,雖是有喝了熱騰騰的姜茶,卻也依舊沒什么血色,臉色幾乎與身上雪白的中衣同色,更襯得那一對點漆般的眉眼愈發璀璨。

    “清歌?!倍毋懗薪吡θ棠椭?,不去看那縱然是系好了絆帶也依然微敞的衣領中露出的雪白,只放柔了音色哄道:“莫要氣惱,今日之事,是我預先安排上出了紕漏,這才導致了這般危險的局面,今后再不會了?!?/br>
    “不惱我,好么?”

    今日這一場惡戰,不要說是紀清歌,其實就連段銘承心里也同樣是后怕的。

    怕的是若是今日他趕去景和宮的時間晚了一瞬的話……

    彼時的局面足可以說是千鈞一發,他若真的稍慢了腳步……

    饒是此刻已經事態平息,但只要段銘承一想起或許會有的可能,他就控制不住內心的恐懼。

    “白海之行,我原本已經獲知了火器這種東西的存在,且又因為時間緊迫,未能將那名海商緝捕歸案,此事我原本應該謹記于心?!?/br>
    段銘承音色淡淡的,紀清歌偷偷瞥了他一眼,卻仍是閉著嘴巴不肯理他。

    “未能在撒網之時將此事考慮進去,是我的疏忽?!?/br>
    “可……”

    紀清歌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滋味,她怪的,是這事嗎?

    她怪的明明是他明知危險不可測,卻還硬要逞強!

    “還好?!倍毋懗须p手捧住少女凝脂般的臉頰,感受著掌心中的溫暖肌膚喃喃道:“還好你沒事?!?/br>
    還好……他的疏忽沒有真的鑄成大錯!

    “段大哥?!倍虝旱撵o謐過后,紀清歌終于開了口,少女剔透的眼瞳一瞬不瞬的凝望著他的眉眼:“你要答應我,日后若是再有這般危險的境地,不可以再如今日這般魯莽,不然……”

    “好?!?/br>
    紀清歌一句話尚未說完,段銘承已是柔聲應了下來,倒是讓紀清歌噎了一瞬。

    大約是看出了小姑娘心里的腹誹,靖王殿下緩聲道:“清歌,我沒有敷衍?!?/br>
    “今日會造成這般惡劣的局面,皆因事先安排的時候未能盡善盡美所致,失之毫厘,謬以千里,才會將你置于敵人屠刀之下?!?/br>
    “這樣的教訓,一次就夠了?!?/br>
    段銘承一字一句說得無比認真:“從今往后,再遇事時我必會三思后行,必不會再出這等紕漏?!?/br>
    ——畢竟,出紕漏的后果,他承擔不起!

    段銘承心中明白,今日這一樁,純粹是他真的足夠僥幸,恰好顏銳手中的是那一支有了殘損的火銃。

    而運氣之所以是運氣,是它本來就不可捉摸,不受人掌控。

    即便是他真的運氣好,可其他人呢?

    他的小姑娘,他皇兄,皇嫂,還不到十歲的太子,忠心耿耿的下屬,以及周圍所有人。

    他不可能將他們的安危都置于那無法捉摸的運氣二字上面。

    若他今日遲來一步……不,哪怕僅僅是遲來半步,他都會痛悔終身!

    這樣的疏忽今后必須不能再犯,不論是查案還是其他方面,段銘承嘆口氣,拇指的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滑如凝脂般的肌膚:“放心吧,今日這一場,已經足夠我吃個教訓了?!?/br>
    聽他說得格外鄭重,紀清歌也終于緩和了神色,段銘承灼灼的目光讓她有些不自在的微微轉開頭,這才道:“段大哥記得便好?!?/br>
    他二人說話間,便就有宮人前來回話——皇后胎氣穩固,已經服用了太醫開出的安胎藥,想是歇息幾日便無大礙,其他朝臣和眷屬中英國公年紀大了,有些受驚,已經遣太醫和侍衛小心陪護著送返家中,除此之外其他人更是沒什么大事,除了驚心動魄了一晚各自連根頭發絲都沒掉,唯獨那個雍王世子叫死士敲暈了過去,經過太醫救治也已醒來,正哼哼唧唧的捂著脖子被他爹娘逼著喝藥。

    而今夜設伏的人員傷損也清點了出來。

    戰損率最為嚴重的,是坤組。

    顏銳在遭遇離組圍剿的時候一心想的是盡快脫身,所以一旦沖出羅網,就頭也不回的遠遁而去,原地留下了一堆傷者,出去八名禁軍陣亡之外,離組飛羽衛亡者只有兩人,其余都是受傷。

    但當顏銳沖到景和宮門前,遇到了鎮守于此的坤組的時候,目的已經不再是脫身。

    顏銳的目標是躲避在景和宮內的皇后和太子,他不論是劫持人質和天子談判也好,對峙也罷,景和宮都不是會立即離去的處所。

    他要在此逗留,就不可能再像對付離組那樣,沖過防線即可。

    留下一堆傷者在宮門,但凡里邊尚有人還保留著些微的行動力,他就要面對背后受敵的不利局面。

    是以顏銳毫不手軟,依仗著手中的火器取勝之后當即就命令手下死士去清場,只有徹底清剿了背后的敵人,顏銳才能夠放心在景和宮內行事。

    坤組包括校尉坤玄在內,十二名飛羽衛只余兩名生者,彼時已經重傷昏迷,這才被當做了已死之人忽略了過去。

    這樣的消息不要說是段銘承默然無語,就連紀清歌心中都頗為沉重。

    今夜稍早些的時候,坤玄還在盡忠職守的叮囑她們要避在殿內緊閉門窗,此時就……

    而與此同時,宮外的消息也陸續傳遞了進來。

    西山大營的兵馬在衛肅衡帶領下已經進城,和五城兵馬司的人馬一起在城內搜捕顏家的余黨,撲滅城中四起的火源,以及安撫百姓,核查身份等等。

    帝京城內由于事先被飛羽衛暗中一遍遍過篩子似得排查,受災程度并不聳人聽聞,而損毀程度最為嚴重的,竟然是大長公主府。

    彼時大長公主府內震徹了霄漢的那一聲巨響就如同是開啟了今夜血腥的序幕,而就算城中百姓并不知道禁宮中發生的事情,也無一不被那九天雷鳴般的巨響給嚇得滿心都是驚恐。

    巨響傳遍了半座皇城,隨后席卷的就是如同地龍翻身一般的震顫,距離長公主府稍近的屋宇有的甚至被震塌了頂棚,驚得不少人家寒冬的夜晚合家老小都逃到了街上,瑟瑟的擠在一處不敢歸家。

    而大長公主府內,更是不少屋舍都殘垣斷壁,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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