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到了前面鋪面,果然來者雖然口稱有意想入手卻又是想要壓價,紀清歌客客氣氣的送走了人之后,轉了一圈無事可做,索性帶上珠兒去了茶樓。 她心里記掛著西北邊關,哪怕是聽聽傳言也是好的…… 因為鬼方國常年sao擾邊關的緣故,幾乎整個大夏,從南到北,提起鬼方就沒有不咬牙切齒的,甚至就連鬼方根本sao擾不到的沿海地區,提起他們都是會跟水匪海盜們并列。 而因為邊關兩座城破而陸續逃難到內地的百姓的出現,更是一時間讓西北邊關成了眾所矚目的所在。 沒有任何人愿意看到自己國破家亡! 災民的出現,讓大夏百姓們對西北邊關空前關注了起來。 漸漸的,酒樓茶樓里說書的先生們也開始把口中書生小姐的故事換成了邊城將士力抗鬼方的段子。 從鬼方國數代前就開始不斷的燒殺劫掠,是如何的兇神惡煞,到現如今邊關將士如何拼死抗敵,竟然都能說得有聲有色,其中有災民們口中講述的,也有陸續從邊關傳來的消息,更有說書先生們自己的添油加醋,反正捕風捉影真假混淆,用心去聽的話,也不是不能從其中尋出些有用的來。 “就說那鬼方大將拓拔烏邪在津陽被困了足足一個月,幾次試圖突出重圍都被西北軍打了回去,受困城中沒有糧食,這拓拔烏邪餓急了眼,手起刀落,就斬了他最心愛的一個小妾,生啖其rou,生飲其血——” 茶樓中,說書先生正講得眉飛色舞,底下的聽眾也是嘩然之聲此起彼伏,就連珠兒都聽得小臉煞白:“姑娘,鬼方人是不是就是厲鬼變的?怎么還吃人呢?” 紀清歌無語的看看當了真的珠兒,再看看臺上面煞有其事的說書先生,也只能低聲笑道:“當話本聽就是了,別當真?!?/br> ——在這說書的口中那個鬼方大將被困一個月吃了十八個小妾,偌大的后宅中花枝兒般的女子成了待宰的羔羊,先從豐腴的吃起,瘦得就養胖再吃——紀清歌想笑又要忍著——誰家上戰場打仗帶一群小妾?! 這明顯就是胡說八道的一段聽得紀清歌很有幾分提不起興趣,正走神的想著都說邊關苦寒,那邊的冬天只怕也不像江淮地區這般好過,不知道段大哥的傷要不要緊…… 她因為心里始終牽掛不下,又沒有打聽消息的門路,索性就隔三差五捉著沐青霖給她卜卦。 還很理直氣壯——你不準我卜卦,那我找你卜卦總可以吧? 沐青霖除了那一次‘嚇?!臅r候冷了臉,平日里簡直可以說是有求必應,即便如此,也是叫她一次次給sao擾得頭疼。 如今沐青霖已經叫她煩的沒辦法,忍著性子在靈犀觀過了個年,連元宵都沒過就又不見了影子。 她這個小師叔動輒就打著云游的旗號不見人,靈犀觀上下也都習以為常,只是紀清歌卻仍十分在意他跑路之前的最后一次占卜—— 澤水困的變卦。 平心而論這可算不上是好卦象。 雖然最終有著一個乘風而起之勢,但之前卻盡是艱難險阻。 沐青霖讓她只看結果,不要在意過程,但……她又哪里真能不在意呢? 正在走神間,冷不防珠兒悄悄握住她的手,小聲道:“姑娘,那個無賴又來了?!?/br> 紀清歌猛然回神,素白如玉的面龐上幾乎是立即就罩上了寒霜。 循著珠兒的示意,紀清歌果然看見了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正倚在茶樓門口,雖然表面上裝作在聽書的樣子,但一雙眼睛卻幾乎是如同粘在她身上一般,斜斜的盯著她不放。 幾乎是一瞬間,紀清歌心中就涌上了戾氣。 此人不是別個,正是前世無數次涎著臉對她sao擾不休,每每想起都要惡心得食不下咽的—— ——焦茂才! 她前世的小叔子。 紀清歌垂下目光,握著茶杯的指尖微微發白。 這混賬! 她前世的時候在紀家那一場定親宴上并沒有躲過賈秋月的暗算,眾目睽睽之下被醉鬼壞了清白,之后就被賈秋月用輕浮浪蕩不安于室的罪名圈禁了起來,沒有去過后來的七夕節市,更沒有遇到正在公干的段銘承和飛羽衛。 在關了她半年之后,紀家和知府寧家議定了婚期,賈秋月干脆用長幼有序的說辭,把她許配給了臨清焦家這么一戶破落戶人家。 若只是家中貧寒,紀清歌都不會如此耿耿于懷,但賈秋月卻是要把她嫁給焦家的長子,那個已經病入膏肓的焦成才! 雖然此事在賈秋月口中,焦成才讀書頗有才學,雖然身子骨兒一時不好,但日后必定能中秀才……又口口聲聲說她這樣一個已經失了貞潔的女子,她這做母親的是熬干了心血才尋了這一戶年貌相當又不嫌棄她名聲的人家做正妻,話里話外,賈秋月簡直成了光風霽月的一個慈母心腸。 年紀相當,還會讀書,又是正妻,不是妾氏填房,人家不嫌棄她婚前與人弄出的丑事,不過就是家貧些,反正日后有紀家補貼,貧些怕甚?至于身子骨兒,娶妻之后好好調養就是了。 ……簡直就是嘔盡心血替她尋的一戶好人家! 放眼整個大夏,如賈氏那般為前妻之女費心打算的繼室都沒幾個,尤其她這個繼女還是沒出閣就行止不端不堪婚配的! 紀清歌唇角不自覺露出一抹冷笑。 她這一絲冷笑從側面看去就是精巧美麗的唇形微微翹起一個撩人的弧度,看在那始終貪婪盯著她不放的焦茂才眼中更是心旌搖曳。 焦茂才雖說色迷心竅,但多少還知道這是大庭廣眾,他并沒有直面紀清歌望個不住,而是面對著那臺上的說書先生,一雙眼珠子卻始終歪斜著盯著紀清歌主仆二人不放,這樣一副嘴臉,就不說紀清歌心生怒火,就連珠兒都覺得惡心。 “姑娘,我們回去吧?!敝閮簜戎碜訐踝〗姑诺哪抗狻夜媚锴迩灏装滓粋€人兒,哪能叫潑皮這般涎著臉盯著看? 紀清歌此時也早沒了聽書的心情,她來茶樓本來是想多少探聽一點有用的信息,又不是為了來聽鬼方將領是怎么生吃自己小妾的!本來就已經覺得無趣,又偏偏遇上了蒼蠅一樣緊盯不放的焦茂才,更是不想再留,剛剛起身想走,卻聽那胡謅了半天的說書先生驚堂木一拍—— “看官可知那領著一隊兵馬奇襲了鬼方后援的人是誰?” “正是那死而復生的衛家二郎,衛邑蕭!” 這一句,聽得已經起身的紀清歌都頓了一下腳步,剛有所躊躇,卻對上了那焦茂才色瞇瞇的目光,紀清歌臉色一寒,徹底打消了繼續聽下去的念頭,大步邁出了茶樓。 見美人兒走了,焦茂才哪里還有聽書的興致,魂不守舍的起身也跟出了門外。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預收—— 《糖寶兒(重生)》 京城人都知道,左相家里那個如珠似寶的女兒唐卿卿,在宮里摔破了頭。 原本冰雪聰慧的一個姑娘,一場大病之后就患上了失憶癥。 左相一家宮里太醫也請了,江湖名醫也瞧了,卻人人都說傷在顱腦,針砭無效。 而比左相還著急的,就是和唐卿卿自小青梅竹馬的三皇子陸子墨。 即便是知道了從今往后唐家姑娘可能要一輩子都忘東忘西,三皇子也依然初心不改。 甚至還不惜公開表明過,他陸子墨,非唐家卿卿不娶。 到了唐卿卿及笄這年,只等著賜婚圣旨一下,唐家姑娘就可以嫁入三皇子府。 卻不料那個殺星一樣的五皇子陸歸云從邊關大捷而歸。 他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暴打了一頓三皇子,第二件事,就是向唐家求娶唐卿卿。 此話一出,包括唐卿卿在內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看著那名銳如刀鋒的青年如同盯上獵物一般步步逼近,唐卿卿嚇得連逃跑都忘了。 “殿……殿下……”她抖著嗓子問道:“我們認識嗎?” “嗯?又把我忘了?”陸歸云掐著她的下巴俯下身來。 “當初誰一天到晚的說非君不嫁來著?” 唐卿卿都快嚇哭了,有這事嗎?她……她……想不起來??! “罷了,不記得也沒關系,反正這輩子,你都只能是我的人!” “我的……糖寶兒?!?/br> 【甜軟失憶女vs護妻重生男】 ——食用指南—— 1、女主非重生,只是因為頭部受傷所以有間歇性失憶癥。 2、男主真·重生,但是前世時候的部分疑團要到今生繼續解開。 3、絕對不虐,盡量甜,但能甜到什么程度不保證。 第97章 焦茂才留意到紀清歌已經是兩個多月以前的事了。 還不像他那病鬼哥哥焦成才略讀過兩年書,他大字都不識得一個,長大后也就是在車行里尋了個糊口的差事,做了長途行腳,跟著雇主們遠途奔走,賺幾個腳力錢。 去年秋冬才剛出了一趟遠路回了家,因為快要過年,就并未再出去。他是個潑賴的性子,手中有幾個工錢就會去吃喝嫖賭,這臨清雖然不是繁華重鎮,但他一個車行長工那點錢,也禁不住他這般大手大腳的花用,就在一次和人賭牌九又輸了準備歸家的時候,卻不經意間看見了正從外歸來的紀清歌。 當時焦茂才的魂就飛走了。 他自小就是在臨清城長大的,這城不大,統共也就兩家花樓,可就紀清歌一個披著斗篷的窈窕背影,竟然讓焦茂才覺得那兩家樓子里的花娘都被這姑娘比了下去。 臨清城中,幾時冒出來了這么個可人兒? 他偶然見到紀清歌的時候,紀清歌還在養病,段銘承離去之前對她著實放心不下,讓景同羅列了一大堆的藥方、藥膳方子、飲食上的禁忌單子、以及各種藥材、補品,林林總總一大堆,臨行之前花了足足兩天時間,全交代給了珠兒。 珠兒雖然年紀尚小,但對她家姑娘卻很是一心一意,見人家交代得鄭重其事,她也就當成了一樁大事,等段銘承一行離去之后,這小丫頭就如同得了尚方寶劍一般,著實是讓紀清歌頭疼了好一陣子。 在這小丫頭的監督之下,紀清歌足足喝了一個月的湯藥不說,剛過了中秋時節,就被珠兒威逼著披上了斗篷。 她覺得自己已經痊愈,實際上在珠兒眼中她家姑娘這一場病著實清減了不少,本就苗條的身子更添了幾分弱不禁風的楚楚味道,她是習武之人,腳下步伐有著不同于普通人的輕盈,裊娜行走的時候就連珠兒都覺得她家姑娘比那些畫兒上站在云端的仙女兒還好看。 當日雖然只叫焦茂才看見了一個披著蜜色絨鍛斗篷的背影,卻已經是讓他驚為天人。 就是從那一日開始,焦茂才就時常跑來這一處商鋪外面探頭探腦,后來聽說這是要轉手的鋪面,更是涎著臉打著看鋪子的名義闖進去過好幾次,還到處跟人打聽這鋪面和里邊小娘子的來歷。 等他得知了這是靈犀觀的產業之后心中倒是詫異——那樣嬌滴滴仙女兒似得一個小娘子,難不成竟然是個道姑? 但,驚訝之余……焦茂才心里卻更是如貓抓的一般——想不到這出家人卻也能這般的勾人…… 今日見紀清歌面沉似水的自顧走了,他也不以為忤,仍然遠遠的綴在后邊——一個出家人,又不是本地戶籍,兩個女子,在這臨清城里舉目無親,就是吃了虧,想來也不敢太過聲張才是。 世人風俗對于女子本就較為嚴苛,就不說是本地沒什么根基的,就算是小戶人家的婦人,遇到什么事也是第一時間想著隱忍遮掩,又何況是沒人出頭的出家人呢? 就是這樣有恃無恐的心態,焦茂才一路尾隨著前方不遠處那看著就銷魂的背影跟回了商鋪。 他的行蹤就連珠兒都看在眼里,心里又是厭惡又沒什么主意,進門就反手關門上了栓,然而主仆二人尚未進到內院,鋪門外面竟就傳來了拍門聲—— “敢問小娘子,這鋪子是要轉出么?”焦茂才那油膩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嬉笑著說道:“小娘子且開門,與我商量個價碼兒來?!?/br> 珠兒氣得轉了一圈,看見內院的門邊立著的掃把,順手就抄了起來:“姑娘你進去,我去趕走他!” 原本面如寒霜的紀清歌看著珠兒這小小年紀就一副母雞護雛般的架勢,到忍不住笑了:“不用,去開門?!?/br> 她拿過珠兒手中的掃把重新擱了回去,看著一臉驚訝的小丫頭:“放他進來?!?/br> “姑娘?!” “去吧,沒事?!?/br>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