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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王爺每天都想以身相許(重生)在線閱讀 - 第2節

第2節

    此時段銘承口鼻已經包裹完畢,整張面孔只余一雙鷹隼般的銳利雙瞳露在外面,愈發顯得冷峻無情,娃娃臉心知攔阻不了,不情不愿的遞上了鉤鎖。

    火舌已經抿上了紀清歌的裙擺和衣袖,腳踝和一側的手臂上傳來的灼痛感不斷侵蝕著腦海,然而她卻不自覺的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容——身后一門之隔的屋內,似乎……已經沒了動靜了呢……

    是了,畢竟先前已經塌了一側的屋頂下去……

    所以就算自己現在已經沒了頂住房門的力氣,應該也不算什么事了吧?

    她吸入了太多的煙塵,頭腦已經不復清醒,雙眼也已經看不清東西,只知道到處都是一片飄搖不定的金紅烈焰,帶著令人窒息的溫度,不斷翻滾涌動著想要將她吞噬其中。

    ……快了吧?

    這世間從不曾對她溫柔以待,她最后的回報也不過就是這一片火光……誰又比誰更清白?不過是以怨報怨罷了。

    四周逼人的熱度更盛,紀清歌似乎聽到了皮rou灼焦的滲人聲響,然而痛楚卻在漸漸遠去,就在她徹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刻,眼前突兀的出現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一抹模糊的身影如同從天而降一般現于一片赤紅之間,就連火光都仿佛被劈開了一條路。

    隨即,有什么東西落在手邊。

    “抓住——”段銘承距離紀清歌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前面烈焰幾乎已是沖天之勢,他只能盡力扔出手中的鉤鎖,揚聲道:“抓緊,我拉你出來!”

    是誰?紀清歌努力睜開眼睛望過去,然而滾滾濃煙中卻怎么也看不清來人的樣貌,飛舞搖曳的火光中只有一雙亮若星辰的眼眸,滿滿的都是焦急和擔心。

    紀清歌此時腦海已經混沌一片,她茫然了片刻,這是……有人試圖救她么?

    段銘承眉頭皺得死緊——這姑娘明明看了過來,卻完全沒有絲毫動作,他想要再度開聲,卻被撲面的濃煙一卷,不得不閉口屏息。

    此刻他腳下所立之處已經是焰火逼人,紀清歌之前是將她所能找到的所有油料和烈酒都盡數潑在了房屋四壁和院落之中的,加上被她有意散落鋪開的柴禾,如今這不大的院子已經如同一座熔爐,段銘承已經嗅到自己衣袍被火舌燎燒的氣息。

    ……要來不及了!

    段銘承咬牙再邁進了幾步,已經無法更靠近,他心中清楚,最多還能堅持幾息時間,無論是否救得到人,此處都不能再留了,身后的騎手們早已面色焦急,緊握著鉤鎖另一端的娃娃臉騎手已經在連聲呼喚。

    “姑娘!抓……”濃煙之中,縱然段銘承口鼻蒙著布巾,也依然無法保持氣息完整,一句話沒說完便嗆咳起來。

    紀清歌此時一只手臂還能動,但她卻完全不想去碰那就落在手邊的鉤鎖,只深深的望了這名拼著性命也想要救她的人最后一眼,被烈焰熏得干裂的雙唇緩緩抿出一個笑意,隨后,緩慢的搖了搖頭。

    幾乎就在同一瞬間,她頭頂的屋檐終于發出了不堪負重的破碎之聲,那已經被火焰燒塌了大半的檐頂再也支撐不住,伴隨著一聲刺耳的轟鳴,已經燒成赤紅的屋瓦和木料終于傾瀉下來!

    段銘承來不及做出反應,火獄之外的眾騎手們卻再也忍不住了,那個從方才就一直屏息牢牢盯著的娃娃臉手臂運勁,段銘承腰間的鉤鎖猛然繃緊,同時還有被驚到的其他人也撲上來拽住鉤鎖尾巴拼命用力,眨眼之間就將他拉出了倒塌范圍。

    “王爺!”娃娃臉的騎手心有余悸的喘著氣:“您沒事吧?”

    段銘承沒有說話,只默默望著那一片火海。

    此時由于屋頂的徹底坍塌,火海之中激起了大片的煙塵,原本還能模糊望到的人影已經徹底消失了蹤影,段銘承默然良久,一片金紅搖曳的烈焰之中似乎仍晃動著女子最后奮力露出的那一抹凄清的笑意。

    “給本王傳這臨清城官員,查這戶人家是怎么回事?!倍毋懗许謇洌骸安椴磺宄?,官就別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說女主前世被胡亂嫁人不符合如今雙潔的流行套路

    作者菌在此拍著胸器保證——重生之后100%潔,潔到男主追妻火葬場

    。

    男主:作者出來!本王謝謝你全家

    作者菌(迷惑臉):連我家貓也要謝么?

    男主(拔刀):本王讓它男貓變女貓

    作者菌:謝謝啊不用了,它已經變過了

    貓:關本喵屁事,滾粗

    作者菌:嚶~看我擼禿你

    第2章 不曾存在之人

    紀清歌的思緒停留在頭頂赤紅的屋瓦坍塌下來的那一瞬間。

    一片黑暗中,她并不漫長的一生快速的在腦中劃過,幼年的無人疼愛,形同流放般的寄居道觀,長大歸家后的種種折辱,被迫遠嫁,最終在劃過了一片火海之后,定格在熊熊烈焰也無法遮蔽的那雙璨若星辰的雙眼上。

    她這一生,就連血緣至親都不曾對她流露出這樣發自內心的真切關懷,在她生命的最后時刻竟然出現在了一個不知名的陌生人眼中。

    可惜……若能早些遇到的話……或許她的人生會有所不同?

    紀清歌的思緒愈加混沌。

    不,曾經也有人是真心關懷過她的,她被送往道觀寄住的那幾年,她的師父也曾真心實意的對她好過……可是那時的她卻年幼不知事,聽了養娘教唆,將師父的一腔關愛盡數視為了不安好心……

    直到她回到紀家,嘗盡了人情冷暖,才有所醒悟,可惜為時已晚,最終連向師父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就在她帶著遺憾漸漸沉入黑暗之際,卻驀的有一道刺破了無邊死寂的耀眼光芒從她意識邊沿一閃而過!

    煌煌如日,光耀奪目。

    紀清歌猛然睜開雙眼,渾身顫栗的喘息不止。

    ……那是什么?

    不!不對!這是什么地方?

    她喘息了片刻,終于察覺了有哪里不對。

    略帶迷茫的環顧四周,入目是半掀半落的垂花帳,床前的小桌上放著茶壺藥碗,目光再移開些許,整間廂房內熟悉的擺設便一一入了目,這是……

    紀清歌怔了,片刻之后猛然回神,掀被便下了床,窗前有一張小小的妝臺,她一把揭開銅鏡上的鏡袱,頓時,一張稚嫩的面孔便映入了眼簾。

    略有幾分稀疏的劉海下面是一雙杏仁般的雙瞳,巴掌大的小臉是上正浮著幾分病態的紅暈,尖削的下頦襯著細瘦的脖頸,顯得整個人兒都透出幾分羸弱的纖瘦。

    但真正讓她怔住的原因,是鏡中映出的人分明還是幼年的樣貌。

    ——她自己兒時的樣貌!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頰,鏡中之人也做出了相應的動作,就連映出的手也是小小的,又細又白,完全不是她嫁去焦家之后日漸粗糙的模樣。

    紀清歌愣了許久,掐住自己手臂用力一擰——

    “嘶——”

    很疼。

    她望著鏡中同樣露出了痛色的女童,鏡中人一雙烏溜溜的琉璃雙瞳回望著她。

    所以,這不是夢?

    突如其來的認知讓紀清歌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反應,就在此時,房門卻突然吱呀一聲開啟,一名身穿道袍的女子推門而入,一眼看見紀清歌赤足站在妝臺前,一驚過后連忙快步趕了過來。

    “病還沒好,怎的就敢赤足下地?”女子口中斥責著,手上卻一把將小小的紀清歌抱了起來,快步走回床邊皺眉把她塞回了被子里,“再受了寒可怎么是好?”

    女子皺眉說著,低頭卻看見紀清歌正仰著小臉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下意識的咽回了沒說完的教訓,頓了片刻,又緩了聲音:“起來是要做什么?站了多久?冷不……”

    她一句沒說完,懷中卻突然撲入了一個小小的身體。

    “師父……”

    女子愣了,下意識的摟住撲入懷中的紀清歌:“你……”她心中疑惑,卻沒說什么,只抬手摸了摸紀清歌的額頭。

    ……這孩子,自來時路上便始終沉默不言,應是她那養娘教唆了什么,始終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怎的此時卻突然愿意親近了?

    ……是了,幼小離家,來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平日也還罷了,生病時卻最是容易脆弱無助,到底還只是個孩子……

    嚴慧君嘆口氣,心里也軟了下來。

    紀清歌卻不管那許多,只顧撲在嚴慧君懷里抱著她不松手——不管此刻是真也好,是夢也罷,她此刻只覺得滿心都是愧疚酸澀,不由眼眶都紅了。

    她的師父,玄碧真人嚴慧君,是她短暫一生中曾經向她伸出手,愿意給她指引和幫助的人。

    不為財,不為勢,不為一己之私,不求回報,僅憑本心,就沖著曾經那樣不懂事的自己伸出雙手……可她又是如何做的?

    她聽信了養娘的讒言,認定了師父是別有用心!否則怎會半途攔截?將紀家說定去寄住的清心觀硬生生改成了她執管的靈犀觀?這與明搶何異?除了貪圖淮安紀家的銀錢還能是什么!

    可笑她直到數年后回轉紀家才知道,她寄住那些年,堂堂的江淮首富,淮安紀家,根本不曾給過靈犀觀一個銅板!

    而她那繼母原本想將她送去的清心觀,卻根本是個名聲狼藉的yin觀,打著修道的旗號艷幟高張,觀中女修與花樓中的妓子無異!

    她的師父不過是一顆慈心,不忍見她稚齡幼女被送去那般不堪的地方壞了名聲,才執意攔了她罷了。

    紀清歌心中思緒翻涌,抱著她的嚴慧君卻不知她在想什么,這小小的女孩也是命苦,生母早逝,繼母把持家宅,生父竟然不管不問,任由繼母捏了個克親的名義就要將才六歲的孩子送去道觀,名義上是寄名修道,但卻是尋了那樣不堪的去處。

    此刻這小姑娘燒還沒全退,撲在身上如同滾了一個小火爐在懷里,饒是嚴慧君修道之人秉性清冷,也叫她給捂暖了心。

    “好了,莫哭?!眹阑劬划斔遣≈须y受,摟著她輕輕拍哄著:“忍耐一下,今日師弟應歸,他醫術精通,我已經遣人去候他了,一回來就請他來給你瞧瞧……”

    紀清歌疑惑的抬起頭,師父的師弟?什么時候師父有師弟了?

    然而不等她想完,屋門處人影一閃,房中就多了個人。

    “師弟,怎的也不叩門?”嚴慧君嗔了一句。

    來人身形頎長,面如美玉,雙眉斜飛入鬢,可惜一雙桃花眼破壞了謙謙君子的儒雅,平添了幾絲風流不羈,并未穿道袍,而是一身箭袖騎裝外面罩了件靛青色的氅衣,更襯得挺拔高挑。

    聽見嚴慧君的嗔語,此人也不做理會,只嗤了一聲道:“聽說你搶了個別人家的寄名弟子回來?想收徒怎不自己好生收一個,搶別人家的算怎么回事?”

    一句未說完突然頓住,一雙桃花眼落到紀清歌身上忽的就冷了下去。

    “你……”

    他一個跨步就來到床前,在兩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閃電般一把就掐住了紀清歌的脖子,輕松一扯就將她扯出了嚴慧君的懷抱——

    “你帶回了個什么東西?”

    紀清歌如今不過是六歲身形,細幼的脖頸被此人單手掐了個牢,呼吸一滯,耳邊嚴慧君的驚呼頓時遠去,眼前唯有這陌生男子的一雙殺意重重的利眼。

    ——你在道觀住了這些年竟都不知修身養性,竟敢做下這等不知廉恥之事敗壞我紀家名聲!如今你母親顧著你才千挑萬選給你找了個不嫌棄你的夫家,你還有甚好怨?

    ——你這喪門星竟然早就不是完璧,那還裝甚三貞九烈?坑害了我的成兒,如今又來勾引我的茂兒!我老焦家造了什么孽娶了你這么個攪家精?!

    ——小娘子,你是我真金白銀買回來的,勸你老實些,你那婆婆說你和人通jian要綁了你沉塘呢,要不是我買你回來,這會子怕不早就喂了魚蝦。

    昏沉的腦海中前世過往一幕幕流星般迅速劃過,最后定格在一片金紅烈焰之中,就在這最后的畫面也漸漸失色的時候,脖頸上的桎梏驟然一松,紀清歌陡然一口氣抽進肺里,頓時嗆咳起來。

    隨著氣息的恢復,種種感官也漸漸清晰,耳畔傳來嚴慧君焦急的呼喚:“清歌,清歌,你怎么樣?吸氣——師弟你怎能向個孩童出手?你……”

    “嘖……我還當她是個……罷了,沒什么,是我看錯了?!?/br>
    紀清歌抬頭,尚有些模糊的視線中,那險些將她一手扼死的年輕人正望著她,臉上神色到是去了冷意,見她看過來,隨手摸出個紙包不由分說的塞到她手里,哼了一聲:“給你吃糖?!?/br>
    紀清歌有些茫然的抓著手中的紙包,這個年輕道者適才給她帶來了難以言喻的恐怖壓迫感,但就在他松手之后,卻又突兀的隨風消散了,就似乎他從不曾有對她起過殺意一般,如今瞧著也不過是人畜無害的立在那里。

    “你莫要怕他?!眹阑劬屑殭z查了一下她的脖頸,適才那人出手極快,放手卻也快,此刻紀清歌脖頸上也就一圈紅痕,并無什么大礙,她并不知道紀清歌短短一瞬已經將前世生死又走了一遭,看見沒什么不妥也就放了心,柔聲向她說道:“這是先師的寄名弟子,雖孟浪了些,卻也不是壞人,按輩分你還該叫他一聲小師叔?!?/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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