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3月30日

    第111章·點到為止（上）

    一大清早，蒼鷹派的眾弟子便皆已起床，營地內早已是人聲鼎沸，而林輕語的出現，則讓那些原本還有些困倦的年輕弟子們一個個來了精神，一個個三五成團，竊竊私語。

    “看……這就是那個林小姐，昨日你沒看到，我說你虧死了你還不信！”

    “乖乖，是??！嘖嘖，這小娘們長得也太美了吧！”

    “小點聲……她可是那妙法門的大師姐，掌門對她都以禮相待……”

    “切……說到底不就是一個小女子么，怕個卵！”

    “嗤……小女子？她能打你十個你信不信？說是都凝虛入境后期了……”

    “什么？我靠，這么力害……”

    “……”

    年輕弟子們雖是壓低了聲音，也自然逃不過林輕語的神識，不過林輕語倒是沒有理會，這種在背后議論自己的情況，她已經見的多了，只要不過分，她也不會理會。

    不過……偏偏有人大早上起來便要觸這個霉頭……原本林輕語正想往前繼續走，不料一道隱約的刺耳之音卻是讓她眉頭一皺，聽完之后繼而面色一寒。

    “你說她身后跟著的這矮小的丑老怪是干嘛的？一美一丑，一白一黑，莫不是仙子還有這反差癖好？哈哈……也不知道背地里是不是……”

    “！”

    停下腳步，林輕語轉頭一望，丑老怪亦是不明所以的望向那邊，不過那人好像也知道自己說的話被可能被林輕語探聽到了，不僅不躲不閃，反而大大咧咧的看了過來，臉上還帶著些許嬉笑。

    林輕語雙目微瞇，緊盯住那名出言不遜的蒼鷹派弟子，望著那弟子的神情愈加輕薄，林輕語剛要發作，不料旁邊傳來一句招呼：“林小姐……”

    林輕語沒有轉頭便收斂神情，淡淡地回了一句：“高供奉！”

    “呵呵，看樣子林小姐已經吃完飯了……”

    來人正是高鴻泰，似乎察覺到林輕語情緒有些不對，繼而看到周圍的弟子皆是有意無意的在林輕語的身上亂瞄，心中已是了然，沉聲道：“你們都無事可做了？快滾去伙營吃飯，一會便使要出發了！”

    “……”

    周圍弟子聞聲，互相望了望，也都沒有吱聲，接著快步離開。

    高鴻泰緊接著轉頭微微一笑，“下面的弟子不懂事，若是冒犯了林小姐，還請見諒！”

    “無妨……對了，高掌門在哪，我有些事要……”林輕語點了點頭，剛要講話間不料身后又是傳來一聲大笑“林小姐好早??！”

    林輕語原本剛剛略為舒緩的眉頭又是皺了起來，不用猜，來人肯定是那鶴茂。

    果不其然，丑老怪轉頭一望，鶴茂正邁著四方步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身邊還跟著那嘴角含笑的宋興無。

    “高供奉，我先去找高掌門了！”林輕語頭也不回，直接離開。

    “哼……”似是知道這鶴茂對林輕語的想法，丑老怪怪哼一聲，也是跟著離去。

    “……”鶴茂望著林輕語理也不理自己便離去，臉色瞬間又是陰沉下來。

    “鶴先生早??！”高鴻泰微微一笑，“伙營已是備好早飯，鶴先生請吧……”

    “哼……”鶴茂瞥了一眼高鴻泰，鼻間答應一聲，亦是甩袖離去。

    高鴻泰站在原地，想起鶴茂臨走時那頗為難堪的表情，雖是沖著自己，但也悠悠一笑，轉身便要離開，不料余下的宋興無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沉聲道：“高鴻泰……”

    “宋長老可有事？”高鴻泰似是知道宋興無想說什么，但還是一把將宋興無用力掙開，抖了抖袖子淡然道。

    “你可別忘了答應了丁掌門的事！”望著高鴻泰這副冷漠神情，宋興無面色亦是陰沉不已。

    “何事？”高鴻泰倒是面色如常。

    “你可是要反悔？”宋興無冷冷道：“你可別忘了，要是讓高鐵泰知道了你……”

    “大膽！”高鴻泰突然一聲冷喝，“掌門的名諱豈是你能叫的？”

    “你給我裝什么蒜！”宋興無冷笑道“想要做那墻頭草，就不怕哪天風大把你給吹倒了嗎……再者說，高鐵……掌門若是知道了你早已背叛了他，你覺得你會有什么好下場嗎！”

    “呵呵……”話既然說到了這，高鴻泰亦是報以冷冷一笑，“宋興無，當初我受你們蠱惑，才會做出對不起我師兄的事，但好在并未釀成大錯，師兄也已經原諒了我，拿這種來威脅我？怕是沒那個機會了！”

    頓了頓，高鴻泰似是還不夠的接著哼道“宋興無，你真以為我師兄就不知道你們背地里的那些勾當嗎？有我師兄在，丁睿明還真能翻云覆雨？做夢！而如今，你竟然還執迷不悟，妄圖拉我下水，真是愚昧至極，我難你趕緊老老實實的向我師兄坦白，否則……莫怪將來我高鴻泰手下不留情！”

    “你！”宋興無聞言一窒，接著似是想到什么，陰笑道“就算你掌門師兄饒過你了！恐怕那林小姐，那趙姑娘，那妙法門也不會饒你！”

    “什么意思……”高鴻泰眉頭一皺，冷聲道。

    “別忘了，有人昨日已尾隨那姓韓的小子進入南平，此刻恐怕早已得手……宋興無陰陰一笑，你覺得他的死，和你有

    沒有關系呢？告訴你，那韓易可是這林輕語的情郎，以她的性格，嘖嘖……”

    “你……”高鴻泰暗道一聲糟糕啊，但還是咬了咬牙道，“他可是自己要去的！”

    “難道你高鴻泰就沒有推波助瀾嗎？”宋興無得意一笑，“淋漓盡致嘛，對吧？”

    “你想怎么樣？”高鴻泰貼近宋興無，抓住宋興元的衣領低聲道。

    “按照原計劃，背刺高鐵泰……”宋興無聞言心中一喜，繼而幽幽道。

    “不可能！”高鴻泰一把放開他，斬釘截鐵道。望著宋興無還想再勸，高鴻泰冷冷道：“你別逼我！”

    “……”

    宋興無看著高鴻泰愈發寒冷且堅定的眼神，微微點了點頭，“行，我倒要著看，你對他有多忠心！你自己考慮吧……”

    “莫裝忠義，別忘了昨日此刻你在做什么！”宋興無嗤笑一聲，接著只留下高鴻泰一人在原地慢慢握緊拳頭。

    ※※※

    對于林輕語一大早的到來，高鐵泰有些詫異的同時，也是多少有些不待見，甚至只讓林輕語一人進了自己的營帳，丑老怪只能在帳外候著。

    隨口讓她落坐之后，高鐵泰便輕哼道：“林小姐不在自己的營帳內與自己的近侍商議事情，找我來做什么？”

    林輕語望著須發皆白的高鐵泰吹胡子瞪眼，一臉不忿的模樣，心境淡泊無闌的林輕語甚至感覺到有些好笑，收斂了下心神，這才微笑開口道“高掌門，我家近侍是真的來找我有事商議，并不像你心中所想，對蒼鷹派不利之事?！?/br>
    “……”

    一把年紀的高鐵泰被這樣戳穿心思，也是老臉一紅，感覺到有些許的不自然！

    昨日那般發怒，也不全是因為丑老怪的到來，闖入林輕語營帳后，心中的莫名邪火也不知為何就竄了出來，再加上后來丑老怪的左顧而言他，這才讓高鐵泰心中憋了一口氣發泄不出來。

    “林小姐說笑了，老夫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不過……”高鐵泰先是打了個哈哈，接著嘆道：“我蒼鷹派現在的情況，林小姐也是知曉，不得不多加考慮……”

    “若是憂慮我妙法門的心思，高掌門怕是多慮了……”林輕語抬目道“牽一發動全身的這個道理我懂，但是我也希望高掌門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林小姐什么意思？”高鐵泰緩緩道。

    “今日便要攻打南平，還請高掌門給我一個態度……”林輕語赤是語氣緩緩。

    “什么態度……”高鐵泰似是已經知道林輕語要問什么，嘆了口氣。

    “高掌門是真的想要我妙法門從中調停蒼鷹派和梁山劍宗的戰事，還是想要如那鶴茂所說，一舉學殺謝福安，奪回南平，甚至將來吞并梁山劍宗？”說這茍話時，林輕語目光緊緊地盯著高鐵泰。

    “林小姐……”頓了半餉，高鐵泰才低沉著聲音開口：“兩家交惡已是定局，雖說都有遭人挑撥之嫌，但爭斗早已經開始了，伴隨著傷忙，仇恨只會越來越大，又豈是你三言兩語，便能解決的……”

    “看來高掌門是想先攘外了……”林輕語點了點頭，“不過那丁睿明還在吳子郡你派宗址處，高掌門就不怕……”

    還未等林輕語講完，高鐵泰眼中便是寒光一閃，單手作鷹爪狀虛空一握，“咔嚓”一聲，椅子邊上的手扶盡碎！

    目睹了這一切的林輕語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出聲。

    “林小姐……”過了許久，高鐵泰才開口道：“老夫知道你的意思，但現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能……讓我怎么辦！”

    “我明白了……”林輕語站起身，剛要離開，接著又是頓住身形輕聲一笑：“今日我仍會跟高掌門前去南平，但恕林輕語不會對那謝福安出手！”

    “……”

    高鐵泰剛要說話，林輕語又是打斷道“高掌門放心，我也絕不會對蒼鷹派不利！”

    “就算林小姐不針對那謝福安，恐怕梁山劍宗對妙法門也是……”高鐵泰眨了眨眼似有所指道。

    “但我若是真的對那謝福安出了手，恐怕事情再無回旋余地了！”林輕語亦是同樣似有所指：“高掌門難道忘了那梁以珊了么……”

    “哦？林小姐的意思是……”高鐵泰聞言略加思索后，便是眼前一亮。

    “高掌門是個聰明人……”林輕語說完之后，便離開營帳。

    “多謝林小姐！”不管林輕語已然離開，高鐵泰仍是在背后高聲道，同時心思也開始活洛起來。

    “生的國色天香，又不失大智，能進能退，想事周全……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仙子妙人兒??！”高鐵泰想了想方才林輕語的做派，不由心中感慨道。

    “哎……”

    走出營帳的林輕語回想起方才高鐵泰那想進想退、伺機牟利的猶豫態度，暗暗搖了搖頭。

    “林小姐……”一旁的丑老怪見林輕語走出營帳，急忙迎了上來，臉上更是堆笑連連。

    “不去伙營吃你的飯，在這做什么？”望著一臉諂笑的丑老怪，林輕語立馬面色一變，語氣微冷道。

    “這……老奴聽說那伙營已熄灶，想來并無什么飯食了，所以也就不去了，老實的在這里等著林小姐……呵呵……”丑老怪呵呵笑道。

    “哼……”林輕

    語也不去理會他，轉身便走，丑老怪轉了轉眼珠，也是急忙跟上。

    一直來到自己的營帳前，林輕語這才停下腳步，轉身冷道“你還跟著做什么？”

    “這……”丑老怪似是早已準備好了說辭：“方才老奴看到林小姐那還有些吃食，不知可否賞賜些給老奴……老奴這過了一夜，肚中早已饑渴……”

    “那你就餓著吧！”林輕語輕哼一聲，轉身掀開帳簾便要進去。

    “林小姐，老奴餓著肚子怎么潛入南平去尋韓公子??！”丑老怪眼看林輕語的大半嬌軀已隱入簾后，急忙喊道。

    過了許久，里面傳來林輕語的聲音“進來吧！”

    “嘿嘿……”丑老怪聞言心中暗笑，接著大搖大擺的掀開帳簾走了進去。

    “林小姐……老奴來了……”

    進了營帳，丑老怪倒是變得‘乖巧’許多，慢步來到桌前，望著營帳側邊，坐在一把木椅上正低頭手捧一本古籍翻閱的林輕語，輕聲道。

    “吃吧，莫要多話！”林輕語頭也未抬道。

    “是……”丑老怪倒也并未敢坐下，只是伸手將桌子上的食物拿了過去，大口吃了起來，口中發出‘吧唧吧唧’咀嚼食物的聲音，同時嘟囔著：“好香，這是蒼鷹派特地為林小姐準備的食物吧，我看那些弟子們吃的比這差多了……嘿嘿，真好吃！”

    “你能不能小聲點！”林輕語向來不喜吵鬧，更討厭人吃飯時發出這樣的無禮之聲，于是當下抬頭不耐煩道，誰料不抬頭還好，一抬頭更發現丑老怪正壯著膽子，拿起桌字上自己喝剩的茶水送食，一臉的享受模樣，讓林輕語當即站了起來，怒聲道：“誰讓你唱的！”

    “呃……”

    林輕語一臉慍怒的神情讓丑老怪呆了呆，原本拿著茶杯的那只手也是停在半空，茶水順著傾斜的茶杯緩緩倒出，灑了一大片。

    “這……”丑老怪望著林輕語慢慢發寒的臉色，有些慌了，急忙將茶杯放回去，同時口中道：“老奴……有些噎住了，所以……”

    “我說誰讓你用我的茶杯喝的！”林輕語來到桌前，直視著丑老怪道。

    “老奴……老奴只是順手了……”丑老怪不敢直視林輕語的眼神，急忙低下頭去，接著微聲道：“老奴下次不敢了……”

    “還記得今天早上我說的話嗎……”林輕語緩緩道。

    “……”

    丑老怪一聽，慌忙道“林小姐，別??！老奴記得林小姐的話，但老奴真的只是順手了……平日中的一些瑣事，老奴有時候可能真的是沒在意，還請林小姐原諒??！”

    “再者說了，這只是一件小事罷了，林小姐若是覺得老奴邋遢，臟了您的杯子，大不了再換一個杯子就是了，要不……老奴去幫林小姐再去要一副新的茶具來？”望著隨著自己的求情臉色漸漸緩和的林輕語，丑老怪也是暗暗撇了撇嘴，繼續道。

    （本來就是嘛，不過一件小事罷了，用得著這么一驚一乍的嗎？若都是這樣，以后的日子怎么過啊，每天嚇都要嚇死了。）

    （再說了……那親熱之時，口舌相纏，你都不知唱下我多少口水了，那怎么不嫌臟呢？）

    “小事罷了？”林輕語本來漸漸緩和的臉色聽了這話，又是一沉。

    “就是小事……”丑老怪此刻好像也來了脾氣，直接回道。

    “行……”林輕語望著丑老怪一臉無辜且好似無懼的神情，慢慢點了點頭，轉身坐到桌前的椅子上，冷笑一聲“那你就給我解釋解釋為何是小事！”

    “……”丑老怪心中一窒，暗暗苦道，（方小才跟她頂停么嘴嘛?。?/br>
    不過事到如今，丑老怪也只得硬著頭皮道“老奴……老奴覺得……雖然說老奴擅用林小姐的茶杯是不對，但林小姐……您也沒必要發這么大的火，因為這個過錯是完全可以彌補的……一個茶杯而已，林小姐若是覺得臟了扔了便是，可一言不和便是抬出今早的話，要打要殺的，莫不是老奴還不如一只茶杯？有何至于對老奴如何苛刻？”

    “老奴說這些，只是想……想讓林小姐對老奴……溫柔……溫柔一點……”好像是豁出去了，丑老怪的聲音到后面越來越大，說到最后，可能是賊膽漸消，聲音又是漸漸低了下去，最后干脆便是閉嘴不言，營帳內也是陷入一片寂靜。

    過了一會，丑老怪按耐不住心中緊張的情緒，偷愉瞄了體林輕語一眼，望著仙子正看著自己，臉上冷笑不止的神情，讓丑老怪更是心中一突。

    “完了……”丑老怪心里驚慌不已，口中更是緊張地咽了口唾沫，黑臉之上也是汗津點點。

    “牙尖嘴利……”許久，林輕語只說了這四個字。

    “呵呵……老奴不敢……”滿頭虛汗的丑老怪只得干笑連連。

    “趕緊吃，吃完了滾出去……”林輕語臻首一埋，又是繼續翻閱那本古籍。

    “是……是！多謝林小姐！”丑老怪心想，又是雷聲大雨點??！不過聽了林輕語的這四個字，也將心慢慢放了下來，剛要伸手去拿桌上的食物，心中又是突然一動，接著低聲問道“那……老奴能喝點水嗎……這餐食實在是有點發干……”

    “隨便！”又被丑老怪擾亂到閱書的林輕頭語不耐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