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帝捉妖
那黃皮子消失之后,邵清波也恢復了自由。 邵清波不知云瑤可以看見異象,便想了一套說辭,“我剛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腳麻木,不能邁步了。你還別說,這祭禮的高潮就是那大變活人的把戲了?!?/br> “是啊,那個季大法師就跟魔術師一樣,回頭我們公司年會的時候,出高價邀請他去表演一次?!?/br> “哈哈,你有所不知,海神節今晚還有一場燈會,要不要今晚一起出來‘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這,邵公子,看在您是客戶的份上,我來觀禮了這盛大的海神節?!痹片幑室饫L聲音,“可是這什么花燈會就免了吧,眼看清明小長假了,我想做個出游計劃,不想出來晃蕩了??蛻粢膊荒艿⒄`乙方的8小時外,不是嗎?” “好吧,我可跟你說啊,這樣傳統的節日,許多年不曾有了。這不比金陵,每逢個盛大的節日,你都可以看看秦淮燈會什么的。東海,這樣一個世界性的大都會,難得這樣的活動,不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啊?!?/br> 一旁的李蔚然好像是興趣盎然,“設么燈會?我好想去看,幾點開始?” 邵清波呵呵一笑,“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了,不如叫上你師父,跟我一起先睹為快?” 李蔚然使出他的小鮮rou功夫,幾聲央求,云瑤就動搖了。 近中午時,云瑤感到肚子咕嚕咕嚕地亂叫起來,從凌晨出來,都還沒有進過一口水,一粒米,若是有低血糖毛病的,恐怕早已餓暈過去。 云瑤靠在街旁的一個展位上休息,卻不想被人輕輕拍了一下肩膀。轉過頭,一只精致的保溫食盒擋住了她的視線??吹侥鞘煜さ淖仙路?,云瑤不禁莞爾,“好啦,神仙大哥,知道是你啦?!?/br> 夏慕云放下食盒,眉眼彎彎地笑著,好似頭頂上那溫暖的陽光一般。就那么一剎那,云瑤的眼睛有點迷離,竟差一點挪不開。如果不是一起布展的小伙伴們分食飯菜的哄鬧聲,云瑤還不能那么快回過神來。 原來是夏慕云帶著綠竹和臨江仙的幾個服務員,帶了足足的飯食和菜品來“慰問”她們來了。 云瑤看到夏慕云身后的一位美女,眉眼帶笑,膚色雪白,顧盼生輝,一身淺碧色的衣褲。她不禁笑了一下,“這位美女是誰???你艷福不淺啊?!?/br> 綠竹微笑著點頭,并未多話,夏慕云介紹了一下她們,“綠竹,云瑤?!?/br> 綠竹輕輕點頭微笑,云瑤也微笑著回禮,“綠竹jiejie,真是漂亮啊,看上去溫文爾雅,跟慕云兄走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啊?!?/br> 夏慕云并沒有解釋,綠竹輕輕笑著,收拾了一下云瑤旁邊的攤位,擺好了飯菜和筷子,自己則退立一旁。 云瑤笑著道了一聲謝,然后大聲對李蔚然和不遠處的邵清波說,“今天這頓,是夏大仙兒請的,大家謝謝夏大仙兒呀?!?/br> 大家哄笑著,邵清波沉默著,大家開始大快朵頤。 “夏慕云,綠竹jiejie,你們怎么來這里了?還像海螺姑娘一樣,送來美味佳肴,及時雨啊?!痹片庍叧赃呎f。 “我看祭典之后,你和你的銀耳羹就不見了,我尋思肯定有什么要緊的事情,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就來看看你。靈戒告訴我,她的主人都要餓暈了,我得趕緊喂飽你啊,要不這血可就不新鮮了?!?/br> 云瑤瞪了他一眼,“又沒正形,如果真想取血,就趕緊行動,別給我吃了好幾個棗,突然打一巴掌?!?/br> 夏慕云撲哧一笑,“你看你,你家帝君不是說了嗎?我靠近你就是為了攫取你的鮮血,沒有純善的目的。所以呢,我做什么,你都不必感謝我,就當我別有用心,處心積慮好了?!?/br> 綠竹眼睛眨了一眨,似有話要說,卻欲言又止。 云瑤不再說話了,開始默默地吃飯,夏慕云也開始有意無意地撥弄身旁的幾個花燈。 突然,他感到心口一陣劇痛,口中出現像鐵銹一樣的腥味。他知道,是那位“老朋友”反噬的結果。他抬手看到了手心的靈印,如火焰般跳動著,灼燒著他的饕餮元神。他只好扶住身旁的攤位,佯裝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綠竹扶了一下他,他擺擺手,示意她無事。 云瑤低著頭,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戒指,“今晚有燈會,你不是說想欣賞這城市的風景嗎?那么你來不來看燈會呢?” “嗯?”夏慕云好像在思索著什么,并沒有聽見云瑤的話。 云瑤抬頭,看到夏慕云似有心不在焉,便尷尬一笑,“沒什么,我就問你,什么時候回你的老巢?!?/br> “不回去了,你家帝君很快就會在那里住下了?!毕哪皆戚p描淡寫一句,卻忍著巨大的痛苦,他必須找個借口趕緊離開,他不想自己接近失控的樣子出現在一眾凡人面前,尤其是云瑤面前。 綠竹看出來夏慕云的心思,便對云瑤說,“云瑤姑娘,今天穆大夫還有一些要緊的事情需要處理,就先失陪了。這些飯菜,主子已經結完賬了,各位可安心享用?!?/br> 綠竹本想攙扶一下夏慕云,卻被夏慕云推開了。兩人一前一后,消失在了東海市濱海大街洶涌的人潮中。 且說夏慕云回到自己在東海的駐地,也是行宮—一座跟東海醫院毗鄰的幽冥之地。他進院子之后,在院子上方布下仙障,自己席地而坐,屏息凝神,開始運氣,綠竹在一旁護法。 早春的午后,涼氣還是浸入骨頭的,可是夏慕云的額頭卻沁出了許多汗珠,原來是他的饕餮之神還在和體內的“老朋友”搏斗。 他看了看位于手心的靈印,紅光閃爍,隨著他法力的消散,他已經不能控制那靈印。他不禁回憶起來那靈印的由來,一段段往事浮現在腦海。 那還是五萬年前,夏慕云初為天神之時,他仙身與那皮囊磨合期還沒過。有一日,他云游至昆侖山下,聽見有喊救命的聲音。他一時忙于救人,竟然脫離皮囊,徑自循聲去了。卻不想,那聲音是幻音,那聲音的來源是天地間一靈物,名喚窮奇。窮奇身體壯大如牛,全身長滿了猬刺,已在邽山修煉幾萬年。它也一直在尋覓合適的皮囊,好擺脫自己兇惡的外形。 他聽說無山圣母為夏慕云親自制作了一具天地之間最美的皮囊,便開始垂涎,甚至探聽到了夏慕云的蹤跡。他知道夏慕云雖然是饕餮化身,可是內心卻有些純善,他也知道夏慕云跟皮囊還未完全磨合好,于是便上演了一出聲東擊西。 等到夏慕云意識到自己被騙時,匆匆趕回,卻發現皮囊已經站立起來,里面是上古靈物—窮奇的龐大身軀。夏慕云非常憤怒,開始施法,希望可以收回皮囊。 兩個上古神獸為了一具皮囊,打了三天三夜,昆侖山被戰云籠罩著,不見天日。得知曲折的天尊震怒,親自施法,將窮奇鎮壓在昆侖山下,并傳授給夏慕云迅速磨合皮囊的方法。至此,一場皮囊爭奪戰以窮奇失敗而告終。 然而,這并不是結局。 夏慕云上任九天鬼帝之時,大赦十方天地,窮奇也在被赦之列?;謴妥杂傻母F奇千方百計要接近夏慕云,希望可以殺掉夏慕云來報仇。窮奇曾化身九頭神鳥接近夏慕云,不聊被夏慕云識破,二者再次大戰。窮奇揚言,如果夏慕云繼續做九天鬼帝,它會讓整個北冥變成平地,讓靈界秩序蕩然無存。夏慕云并不理會窮奇的大放厥詞,大戰之后回歸北冥休養生息。哪知道,窮奇真的言出必行,它噴出萬丈火焰,焚燒西方靈界與其他五方天地的邊界。果然,邊界被燒毀,西方靈界靈界的惡靈全部逃脫出來。一時間,十方天地,惡靈遍野,神仙哭嚎,人類慘死,秩序渾然不再。 夏慕云接天尊命令,親自上陣,熄滅萬丈火焰,動用無上法力,召回了散游各地的惡靈,重新畫符鎮壓。他化身饕餮,直接吞掉了窮奇,希望可以運用自己的身體來消化這兇獸,卻因為體力不支,被折磨得死去活來。后來,少陽帝君炎江凌親自出手,鎮壓住了窮奇的怨念,把窮奇封在了夏慕云體內,窮奇的怨念化作一枚靈印,游走于夏夏慕云的身體各個部位。 少陽帝君告訴夏慕云,這怨念每三千年會爆發一次,如果法力不足以鎮壓它,它便會與鎮壓它的人一起玉石俱焚。夏慕云身為天神,并不一定同死,但是會元氣耗盡,不久便會灰飛煙滅。他在鬼帝任上,得知一種秘術,只要聚齊十方靈魂,加上十世純陰命格人類女子的鮮血,便可以焚化窮奇的怨念,并且自己也會得到永生。 其實,這個所謂秘術是炎江凌告訴他的。炎江凌一直不相信妖物修煉成神會一心一意向善,這個秘術既是考驗,也是囹圄。炎江凌沒有告訴他,那窮奇沖破他身體的時候,窮奇會灰飛煙滅。而他雖然會魂飛魄散,但是由于他聚集了窮奇萬年的法力,會很快聚神聚魂,得到永生。炎江凌和姬少塵也說過,會助他十方神力,順利度過劫難。 倘若他真的禁不住永生誘惑,行秘術聚魂,那么炎江凌的猜測就會成真。他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治罪于夏慕云,并且把他打入極寒之地,萬年不得出世。 四個多小時過去了,手心的灼熱感才漸漸消失,胸口的劇痛感也不再了,他收了氣息,站起身來。此時,已是傍晚時分。 綠竹早就從屋子里取來夏慕云最愛喝的茶水,斟滿了,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主子,您的身體……”綠竹滿眼滿心的擔憂,全部寫在了臉上。 “無事,不必擔憂,此時不可說與云瑤?!毕哪皆谱诘首由?,抿了一口清茶,“對了,要你去查的事情,如何了?” “稟主子,奴這次從嶺南回來,并未察覺到妖王的異樣,每日或是笙歌,或是觀巫戲,或是游山玩水,并未見她與外人過多接觸。只是又一次,撞見了她與大司命相會,不過也沒說什么要緊的話,只是說各自珍重而已?!?/br> “那萬靈閣呢?”夏慕云知曉,這萬靈閣什么丑事都做得出來,最近東海很多人好像得了失心之癥,說不定與萬靈閣脫不了干系。 “萬靈閣依舊如常,每日子時開,寅時閉,未見生魂出入?!本G云認真地回話。 “你可見過洛神?”夏慕云只是想確認一下,他并不懷疑什么。 “洛神深居簡出,奴并未見到,只是洛水湯湯,她應該無意外出?!本G竹也相信,東海的事情,應該與宓兒沒有關系,祭典上那個蛇形的怪物,應該不是宓兒。 “再過幾日就是清明節了,你帶著我的傳音親自去一趟湨水,請他務必看守好湨水,防止鋌而走險之輩穿越湨水,來人間作惡?!?/br> 綠竹點點頭,帶了夏慕云的傳音再次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