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她也希望那些事是不可能，但真相是什么，他心知肚明。

    謝青含已經死了，雖是她間接造成的，但是，親手了結過后，她是有愧意，可心中對于主使者的那些恨意非但沒有消減，反倒是更加氣恨。

    特別是，在知道這個人是誰過后……

    不僅是失望而已。

    素和憐玉面色微怔，見她神色，隨即明了，“那你，是誰？”

    很快，他恢復了平靜。

    “太傅如此歷害，何曾猜不出我是誰？”慕槿眸光冷沉，“當年，你的好義女，有了你的授意，何事做不出來？”

    “我父皇對你那般信任，而你呢，你是用什么報答他的？”

    “那血流成河的東陵皇城，遍地骸骨，你莫不會忘了吧？”

    素和憐玉靜靜地看著她，將她的話一字不漏地聽進耳里。半響，嘴角輕揚，淡語二字，“木槿?！?/br>
    慕槿聞言，不由冷笑，“我說得這么清楚了，太傅知道得有點晚??！”

    “當年，我的尸首，你的人親自查驗過吧？我當年，的的確確是死了?！?/br>
    聽到死字，云盞身形不由怔住，看向女子的眼眸里盡是憐惜。

    這些事由她親自說出來，不免又要回想過往一遍?？墒?，他卻沒辦法讓她想起這些不痛苦。

    “我說的這些事，沒多少人會信，你信不信，與我無關。既然猜出了我的身份，那我們的賬可以好好清算了?！?/br>
    “我信?！彼睾蛻z玉看著她，眼眸含笑，忽而輕語，“因為，我也是?！?/br>
    他也是？

    慕槿欲要動手，此話一出，卻是讓她疑惑了。

    “我也死過一次?！币娝唤?，他又輕聲開口解釋，“我們算是有過相似的經歷了?！?/br>
    素和憐玉，他死過一次？為什么她從沒聽說過？此事不知真假，慕槿也沒有著急動手，顯然想知曉后續。

    “你想說什么，一次性說完吧?！?/br>
    她沒這個耐心。

    素和憐玉聞言也沒有氣惱，反倒是心平氣和，看向女子的面容，似乎在透過她看向另一人。

    “東陵不是一個好地方?！?/br>
    “那個時候，民生凋敝，苦不堪言，將士征戰四方，皇上不斷挑起戰火。收復二十四地，仍未死心?！?/br>
    “后來，在一次戰亂中，吃了虧，我從荊溪族出來，正好救了他，以及他的部下?！?/br>
    這些事，她知道，也聽人說起過，素和憐玉于父皇及和將領皆有救命之恩。后來，父皇還與他結拜，稱他為弟。

    朝中風光，無人能及。

    “寒冬歲月，我在山中生擒過一只猛虎，我們幾人以虎為食，以雪充饑，幸免挨餓?！?/br>
    “我知天文地理，曉時事變化，被重用朝堂，可笑卻看不懂人心，特別是，君心?！?/br>
    “你父皇，在有了你母女二人過后，從未在你們面前顯露過他的野心。但不代表，旁人不會揣測他的心思。我鋒芒太過，惹人猜疑，過往之功，全被人一口否定?！?/br>
    “你父皇趁我回東陵，派人抓了我到刑場，用盡酷刑，除掉了我，最后將尸體扔進了山中，被鷹啄食干凈?！?/br>
    “這就是我的一生?！?/br>
    聽他說完，慕槿只覺得那像一個故事，前半部分是真，后面的，全是假話。

    “我父皇，絕不可能是那樣的人！”

    “若是尋常父親，他或許很好?？墒?，他不是一般人，他是君主。野心，猜忌，嗜殺，信服，他全都有?！?/br>
    素和憐玉眉間微蹙，波瀾難平。

    “若是我沒有出現在這里，或許，你會過得無憂無慮，不必征戰四方。嫁一人，到白頭?！?/br>
    “可是，一開始提點你，讓你出去帶兵打仗的人，是我。本該自在安樂，可是，仇人之子，怎能安寧？”

    “幸好，我回來了，回到了在我沒被除掉之前，還沒從荊溪出來的時候。幾年時間，夠我籌劃許多事了?！?/br>
    “不可能……”慕槿將他的話打斷，“你說的話，我憑什么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