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欒以南：“然后呢？”

    “然后我就琢磨啊，我又不缺病人，也不缺錢，干嘛給自己找罪受?！?/br>
    欒以南嘖了一聲，“所以我就準備下次桑橋過來的時候跟他說，讓他換個醫生?！?/br>
    傅行舟皺眉。

    “桑橋每周的時間都是固定的，但是那次他經紀人給我打了電話，說桑橋前兩天因為他們那小區里一個老太太的事兒跟社會流氓打了一架，傷得挺重，進醫院了，那天來不了了?！?/br>
    欒以南道，“那我能怎么辦？只能說沒事，下次來也行——結果那天桑橋還是準時來了?！?/br>
    “那個點兒本來我都準備下班了，走到巷子口，正好碰著他貼著墻邊扶著走過來?！?/br>
    欒以南停頓了片刻，“他看我下班了又不好意思了，硬要說自己是路過這兒，然后被我給拉回診所里了?！?/br>
    那是幾年前的，他不曾擁有過的桑橋。

    傅行舟每一個字都聽得仔細：“然后呢？”

    “然后我就問他為什么要打架。那小子跟我說，他們小區里有個以前給他飯吃的老太太，兒女都不管她，自己在小區門口納鞋墊賣養活自己?！?/br>
    欒以南的聲音輕了些，“結果小社會們非得讓那老太太交什么保護費，桑橋看不過去，就上去跟人家硬剛了?！?/br>
    他頓了頓：“傅董你別說這小子真是牛，一個人打跑了人家五個，內臟出血，要不是那天半夜他經紀人發現給送了急診，估計當天晚上人就沒了?！?/br>
    傅行舟面色像是幽冷的冰，半晌都沒有說話。

    欒以南深吸了一口氣：“后來我就想，醫者仁心，這小子我得管啊，要不我真怕他哪天死得我都找不著了?！?/br>
    見傅行舟半天不答話。

    欒以南敲了敲導診臺的桌案：“跟您說這么多，傅老板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吧？”

    傅行舟依舊沉默。

    欒以南只得直截了當：“我的意思是，也許遇到你，就是桑橋這十九年人生里最值得慶幸的一件事了。所以作為他的醫生，我希望傅董您不要放棄他?！?/br>
    傅行舟拿起了放在旁邊的藥，向外走去。

    走出兩步，停了下來。

    禮貌而疏離的道：“謝謝您，但您似乎理解錯了我和桑橋之間的關系?！?/br>
    傅行舟伸手推開了診所大門，似乎思考了片刻，又轉回身：“桑橋遇到我不是幸運。我重新找到他，才是我唯一的慶幸?！?/br>
    天色已晚。

    寂靜的夜空里飄了些冬雪。

    飄飄揚揚的雪瓣在地面上一點點積攢，灰霾色的天空看不到絲毫星光。

    傅行舟將藥和書放在副駕駛。

    然后拉開車下車，取出一根煙點燃，站在車旁安靜的吸。

    重度疲乏的時候尼古丁總是非常提神。

    桑橋身體不好，兩人在一起后傅行舟幾乎已經完全戒掉了香煙。

    只是他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忙，實在抽不出空休息。

    一根煙畢。

    傅行舟重新坐回了車里。

    車內沒有煙味，不會影響到桑橋的身體健康。

    剛要開車。

    放在一旁的手機里突然跳出一條Raven的來電。

    傅行舟將手機接起。

    Raven的聲音便立即傳了過來：“老板，查到了。上周三晚上桑先生和方予洲在宿舍里發生了爭執，錄播樓剛好是老樓，門板隔音不好，一個清潔人員聽到了里面的動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