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七章 推手隱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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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耐人尋味?!标P云長舉樽,一飲而盡,接著就開口附和道。 “大統之爭,向來令人諱忌莫名,可在如今,天下藩鎮齊聚京師,還有點爭先恐后的味道,這倒是亙古未有的罕見事?!?/br> 一言方盡,關云長放下酒樽,瞇著雙眸接著道:“更耐人尋味的是,閹人和朝臣,這對歷來都是死對頭的冤家,竟然在這次事件中,難得的站到了一起,真讓人不可思議?!?/br> “云長兄此言不假?!标P于長話音剛落,韓雉就一臉沉凝地接口道。 繼而,他又悠悠地開口道:“據韓某所知,河南朱全忠、滄州王處存、邠寧王重盈等人,都和朝中的數位重臣,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br> “而新晉江南西道節度使王月瑤,以及西川王建、鄜延朱枚等人,都是內宦閹人,一手捧起來的地方大員?!?/br> “或許在普通人卡看來,這次昆明湖會獵天下,是吉王李保、與壽王李杰為上位皇太弟,而引發的爭斗?!?/br> “可是,依韓某看來,這應該是閹宦與朝臣之間的爭斗才對?!表n雉望著朱璃,一臉認真的坦誠道。 引天下藩鎮,會獵昆明池,乃是朝中群臣和閹宦,同時做出的決定,韓雉有這樣的推測,顯然十分有道理。 而他的這種推測,顯然已經接近事實的本質了。 聽了關、韓之言,朱璃一臉肅然,并沒有什么表示,而是平靜地開口道:“前任十軍兼容使田令孜,曾是西川王建的干爹;鄜延朱枚,朱某可以確定,對方絕對是秘書監的人?!?/br> 朱玫曾經代表秘書監,追殺過朱璃,他自然可以肯定對方的身份。 “至于王月瑤,她是由秘書監力薦,才走馬上任江南西道總管的;由此可以推出,王月瑤在朝中的后臺,必是秘書監無疑?!?/br> “以劉行深為首的秘書監,召集天下藩鎮,極有可能,是在聚攏自己的實力,意圖不軌?!币谎晕幢M,朱璃又接著道:“河南朱全忠,乃是草軍出身,當初叛齊投唐,就是王重榮接納他的?!?/br> “據朱某所知,當時在場的人,還有閹人楊復光,一個試圖殺掉朱全忠的閹宦;多虧了王重榮從中說和,朱全忠這才免去了殺身之禍?!?/br> “再加上,朱某曾在王屋縣,擺了朱全忠一道;迫使閹人王仲先,不斷地刻意針對于他,如此一來,朱全忠絕對不可能倒向閹宦,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和朝中的一些重臣,坑壑一氣?!?/br> “至于邠寧王重盈,他的弟弟王重榮,就曾和田令孜交惡;現在,雖然王重榮因為兵進同州,而被殺身死,可畢竟因為王重榮的關系,讓他和閹宦有了齷齪,這個人,也只有倒向朝臣一方了?!?/br> “至于滄州王處存,生于官宦之家的他,極有可能依附楊復恭,他應該也屬于朝臣一派?!?/br> “如今,閹宦兩分,一個是以劉行深為首的閹宦,他們代表著秘書監,支持吉王李保;而像楊復恭這樣能征慣戰的軍方代表,則是支持壽王李杰?!?/br> “劉行深和楊復恭,同時向天下藩鎮發出邀請,這只能證明一件事,在某種程度上,這兩位閹人,達成了某種共識?!?。 “共識?”關云長鳳眉微皺,一臉沉思。 “共識?”韓雉亦是呢喃有聲,神色肅然,“那將軍認為,他們二人,達成了什么樣的共識了呢?” 朱璃聞言,看了韓雉、關云長一眼,朗然道:“西漢末年,袁紹意欲鏟除大將軍何進,以及朝中閹宦,就曾向大將軍何進進言,召天下諸侯,清除閹黨,這才有了后來的十八路諸侯,討董的戲碼?!?/br> “此情此景,與今日你我嘯聚長安,又是何其相似???” 一言方出,客廳中人,無不悚然動容。 朱璃雖未明言,但話中之意,赫然點明,二十二路藩鎮,嘯聚長安,必然是有人暗中推動的結果。 而那暗中推動這件事的人,必然有著極大的野心;不是想要禍亂這大唐江山,就是要借機鏟除掉某些人。 對于袁紹這個人,活了兩世的關云長,倒是絕不陌生,一經朱璃提醒,他就立刻驚疑道:“將軍,那若要以將軍之見,能否推測出,是誰在暗中搗鬼呢?” 朱璃聞言,眉頭微皺,可不等他回應,韓雉就略有所思地開口道:“這樣看來,這暗中搗鬼之人,必然與劉行深,或者楊復恭關系匪淺?!?/br> “不錯?!敝炝дJ真地確認道。 繼而,他又轉向關云長,詢問道:“關兄,周然是不是有個夫人,名叫李文旖?” “不錯,她還是龍鵠宮,李大宮主的師妹?”關云長聞言,立刻肯定地應道,繼而,他就轉頭看了李天府一眼。 “不錯,文旖正是我家師妹,不知將軍怎么想起了屬下的師妹了呢?”李天府疑惑道。 朱璃聞言,正視著李天府,肅然道:“據鬼衛調查,李文旖曾經,給一個名叫李法主的人效過力?!?/br> “周然?!闭f道這里,朱璃又突然看向了周然,大聲喊道。 “呃?!闭谕∠眿D魚翠微你儂我儂的周然,忽然聽到有人喊自己,就茫然地抬起頭來,臉上還留存在,一抹余意未盡的情欲。 “是不是有人喊我?”周然轉頭四顧,率先望向自己的師傅關云長。 “混賬東西,你在干什么,將軍叫你,你都沒聽見嗎?”一見自己寶貝徒弟,那滿臉迷惑的神情,關云長就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向著周然呵斥道。 一見師傅發火,周然連忙腦袋一縮,不等關云長繼續斥責,他就連忙滿臉尷尬地望向朱璃,詢問道:“將軍,是你在叫屬下嗎?” “不錯?!敝炝ё旖枪雌鹆艘荒ㄝ笭?,當初,他失憶的時候,就曾和這貨待過一段時間,自然知道對方的脾性,因此也不見怪。 徑直道:“你的這位夫人,應該叫魚翠微吧,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她也曾效力于秘書監的劉行深,對嗎?” 一見朱璃扒出了魚翠微的老底,無論是周然、還是魚翠微,臉色都瞬間變幻了一下,會不會是秋后算賬來了呢。 一念萌生,周然就連忙開口道:“將軍,我家媳婦,以前是給劉行深那個老混蛋賣過命?!?/br> “可是,自從她進了俺老周家的門,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br> “即便以往有什么過錯,將軍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俺老,呃,俺小周的面子上,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了呢?” 一言未盡,周然不等朱璃回應,又立刻接著道:“將軍,咋倆什么關系啊,那是一起扛過槍的戰友啊,我媳婦,可是你弟妹啊,你千萬要網開一面啊?!?/br> 一看對方急吼吼的樣子,朱璃有點哭笑不得,這關系都拉到自己的腦門上來了,果然還是那個小轱轆,一點都沒變。 話說,他們兩個雖然是戰友,可周然這家伙,在那段曾經的歲月中,連朱璃的糖葫蘆都騙,甚至還慫恿朱璃,去砍人家段段酋遷的腦袋,這算什么交情呢? 朱璃最終,雖然沒有砍掉段酋遷的人頭,但還是砍死了鄭買嗣;可當鄭買嗣的人頭到手后,周然這家伙,立刻就把鄭買嗣的人給頭抱走了,跑去向尉遲槿請功去了,哪里還有朱璃什么事。 一句話,周然這家伙,打架的時候,就是“將軍你上?!睋尮诘臅r候,就是“將軍我來”,著實沒少坑朱璃。 不過,那段閱歷,雖然是朱璃失憶那段時間發生的,但毫無疑問,那段時間,也是朱璃來到唐末,最快樂的時光,尤其是周然相處的日子,給他帶來了莫大的樂趣。 想到曾經的一幕,朱璃不禁有些莞爾,開口道:“你急個什么勁,能讓我把話說完嗎?” “呃?!敝炝У倪@種口氣,顯然出乎了關云長和韓雉的預料。 誰都能聽出,這是一種平等對話的口氣;可見,這位河朔大將軍,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好相與,他對周然的態度,和說話的語氣,就能看出來。 朱璃來自后世,受到后世的教育,即便是他的麾下,除了公務,他也很少趾高氣揚的;雖然作為河朔一方的麾下,大家都從心底都十分敬畏他,可他真的很少擺架子。 對于自來熟的周然,而且不管怎么說,他們二人,確實有著過命的交情,自然就更加隨意了。 “呃,好吧,你說?!敝苋伙@然沒拿自己當外人,眨了眨小眼睛,大大咧咧地道。 “如果我沒說錯的話,這位魚翠微,也就是周三夫人,也曾替李法主賣過命,是嗎?”朱璃轉頭看向魚翠微,認真地問道。 面對朱璃的詢問,魚翠微神情有點茫然,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朱璃口中的李法主,到底是誰。 而跪坐在一旁的關云長卻神情一動,立刻開口道:“將軍,我這位徒媳,曾為一位黑袍李公的人,做過事情?!?/br> “將軍說的李法主,難道就是黑袍李公嗎?” “不錯,黑袍李公,真名就叫李法主,而且,他現在正在江南西道王月瑤的麾下效力?!敝炝б荒樥J真地陳述道。 “黑袍李公,李法主?黑袍李公,就是李法主!......”一聽朱璃回答得這么肯定,跪坐在關云長身旁的李天府,神情立刻變得猙獰了起來。 這位龍鵠宮的大宮主,一邊咬牙切齒地念叨著李法主的名稱,一邊眸生兇光,一副要將“李法主”這三個字,牢牢地銘刻在心頭上的樣子,看得周圍眾人,一陣愕然。 而李天府身邊的查書塵,一見自家阿郎如此悲憤,就連忙湊了上去,伸出纖纖玉臂,不斷地輕撫著李天府的背部,并溫柔地注視著這位良人,以示安慰。 對于李天府的失態,朱璃雖然疑惑,卻并沒有過問,而是繼續道:“魚娘子,也就是周三夫人,以前既然是秘書監的人,卻在不知不覺之中,為李法主做起事來?!?/br> “在加上李文旖,也就是周二夫人,身為龍鵠宮的一位宮主,竟然也在不知不覺間,就為李法主做起事來?!?/br> “從這兩件事,諸位就沒有看出點什么嗎?”朱璃環顧了一圈眾人,一臉嚴肅地詢問道。 其實,他還有一件事沒說,那就是李法主,竟然劫持了王月瑤,而且轉眼之間,就將對方捧上了一方大員的位置,可見其人的能量,是多么的巨大。 如果他猜得不錯的話,大唐朝中的秘書監,一定有李法主的人;如若不然,就就說明,整個秘書監,已經在不會不覺中,成了李法主的一顆棋子了。 而這次,嘯聚天下藩鎮,齊聚長安,李法主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背后的推手, “將軍是懷疑這個李法主,才是推動此次春搜之事的背后推手?”韓信不愧是軍神,智慧果然不同凡響,瞬間就猜到了朱璃的心思。 “不錯?!标P云長和韓雉,雖然貴為一方節度使,可是,再怎么說,他們都是朱璃的麾下,朱璃自然不會隱瞞他們。 “朝堂勢力、江湖勢力,全都能為李法主一人所用;如果說這次事件,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的話,那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反正,朱某是不信的?!?/br> 韓雉、關云長等人聞言,盡皆一臉凝重,少頃,韓雉又提出了質疑道:“從將軍剛才的分析,屬下可以斷定,以劉行深為首的閹黨,必然和這個叫做李法主的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br> “若李法主是這次事件的幕后推手,劉行深號召天下藩鎮入京,就能說得通了;可是,令屬下不解的是,以楊復恭為首的朝臣,為什么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