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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石這邊的氛圍和南洲君那邊完全不同。 沙石,有些入戲了。 他想起了他的小桑樹。 他是開國皇帝,小桑樹是他的將軍。他的小桑樹,和玄青一樣正直,勇敢。他的小桑樹心里也裝了兩樣東西,一是天下,一是他。 他的小桑樹曾笑嘻嘻地對他說:“嘖,也就只有你能夠讓我斷袖了。要是換做其他人,哼,老子打斷他的狗腿?!?/br> 那時候,他不覺得有什么。因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雖然是他先愛上了小桑樹,但他的小桑樹也沒有抗拒他。 所以,沙石從沒有想過是否有一種可能,小桑樹不喜歡他。 如果小桑樹不喜歡他,那他會怎么做呢? 在千萬種可能中,是否也有一種可能是現在這樣? 他不知道。他那時候是怎樣的呢?看上去很正常,可他自己知道,他內心深處鎖著一個野獸,蠻橫無理的,偏執的野獸。 還好,他們兩情相悅。那匹野獸也被所在籠子里,動彈不得。而他,也安安穩穩地活成沙石應該有的模樣。至于到了后來,他都忘了還有野獸的存在。 沙石沒有去想,那究竟是不是南洲君攻略的一部分。因為在沙石看來,他的小桑樹是他的小桑樹,而南洲君只是南洲君。 但是,既然南洲君曾經有過一段小桑樹的日子,那么不妨,把這段日子永久地無限地延長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 ☆、君為上,臣為下20 君為上,臣為下20 “…不…阿青你別走……朕命令你!” 南桑猛然睜開眼,已是滿頭大汗,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在夜里顯得十分清晰。 他雙目怔然,回想起夢里的場景,頓時恍若撕裂般的痛苦從心臟處傳來。這股痛楚令他回過神,這時候,他才感覺到臉上一陣冰涼。那是什么?他用手試探性地碰了一下,晶瑩的液體沾染到了指尖,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和軟弱。 那是淚。 他茫然地盯著指尖的淚,那一刻,他脆弱得像一個被拋棄了的孩子。 從喉嚨里溢出苦澀的笑聲,這笑聲傳到了外邊,值守的太監聽見了動靜,便試探性地問道:“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再次張口時,南桑已拋棄了短暫的脆弱,恢復了往日的帝王威儀,“朕…要去青蕪園?!?/br> 青蕪園,是玄青住的小院。 從寢宮到青蕪園的距離并不長,很快,南桑就來到了他要去的地方。 他叫侍從不要叫醒玄青,他就站在玄青臥房之外,隔著一扇門煢煢獨立。今晚有月,月華如水,在月光的籠罩下,門外的小院里澄澈透明。翠竹、松樹、藤蘿在院里投下斑駁的影子,像是交錯縱橫的水草一般,死死地纏繞著南桑。 南桑離門不遠,在門上投映出了一個扭曲的影子。 他默然地在門口站了半個時辰,然后悄無聲息地走了,和來時一般,沒有驚動任何人。 時間悄然流逝,明明好像前幾天還在企盼著春天的到來,恍然一看,原來現在快要進入夏天了。 暮春和初夏交替時分,天氣不算炎熱,是一個溫度令人滿意的時候。不止溫度令人滿意,往常這個時候,各地一片祥和,朝廷的工作量也不多。上上下下的大小官員也頗為清閑。如此時節,他們會考慮和嬌妻美妾,活潑兒女共享天倫之樂。 然而今年……清閑?天倫之樂? 他們怕是在這么下去,遲早都要死在成堆的文件上。 這明明玄青將軍也找著了,可陛下反倒更加陰沉了。每次上朝的時候,他們哪個不是提心吊膽的?陛下什么也不干,就坐在上面,用陰惻冰冷的目光往下面一掃,所有人便不自覺地閉了嘴,規矩地站著,跟個鵪鶉一樣。 雖說陛下沒有發怒,也沒有隨便貶謫抄家,但只要陛下的眼神往你脖子上走一圈,那感覺,就好像腦袋已經不長在脖子上了。 精神上的凌遲也就罷了,猛然增多的工作量才是最不能忍受的。 陛下勤政愛民,他們高興。陛下宵衣旰食,他們也與有榮焉。 可是……能不能不要把他們也拉入朝六晚九的行列?天還沒亮就得起床,然后一直忙到明月高懸才能休息……現在他們這幫子大老爺們兒用膳時交流的內容已經不是公事了,而是如何防止脫發,眼睛下方的青黑到底是用米粉還是用鉛粉遮擋,諸如此類。 他們私底下抱怨歸抱怨,但要拿到明面上,那是萬萬不敢的。他們在官場上也混了這么多年,嗅覺還算靈敏,陛下現在的舉動,像是把未來幾年的工作都提前到了現在。陛下如此著急,定是有什么原因。 人的潛力是無限的,這樣高強度的工作在一開始讓他們叫苦不迭,甚至還有人因此病倒了。到后來,他們竟摸索出了一套在工作中鍛煉身體的方法,再加上不斷完善的與此配套的福利,他們也逐漸適應了這樣忙碌而充實的生活。 不過適應歸適應,如果可以清閑一點兒,誰不愿意呢? 這一晃,就到了下半年。時值八月,中秋將近。啊,中秋啊,有五天假期呢!望眼欲穿地盼了十幾天,終于把中秋盼來了。 不過嘛,在中秋正式放假之前,還有一場中秋宴。 都說中秋之夜人團圓,他們的中秋宴的舉辦時間也很體貼,是在中秋之前。中秋宴是皇帝和朝廷百官共聚,聚完之后文武百官就正式放假。之后的中秋家宴,參與者就是皇室宗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