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憐憫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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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出于寵物的壽命短暫,這才分出憐愛?!?/br> 于斷言者自己,一語成讖。 ——緋也會死。 在那之前,她在宴會門口等了星懸很久。按理,人,獸,都有第六感,身為仙,估算不會錯。 許是他們都著了面具?認不出,所以就此錯過。 是他還沒有來,緋想,熟悉的人的氣味、身形,不會因面上淺淺一層遮蔽而消失??墒撬F在很不舒服。 許多人從她身邊而過,愛,恨,欲……數多的,都黏在一起,像滾水里的一塊白花花肥油,她頭腦昏漲。 藥丸還在手心里,是不會令自己暈厥的那款。枕鶴說了,宴會里的那些,可就難保證。 她是想吃下去,從而減輕五感亂常,剛抬手,送到嘴邊—— “咕咚?!?/br> 藥丸滾地,緋不知被誰撞了肩背,是星懸嗎?她聞到模糊的熟悉氣味。 氣味要消失了。緋沒有立即追上,她還頭暈。 應多備一顆的,但所有都經枕鶴安排?,F在,緋只能無奈地著站在原地,她望這樣樣都要經手,盡善盡美的天君,不會因這小紕漏,變成大簍子。 沒得選了,她走進去,就此,所有賓客均已全齊。 …… 星懸仙君很早就來了。 他是為了一人才前來,緋不想見他,很多日了。他知道她所來為何,要處理事,人。 言官參他行事急進,窮寇緊追,以至軍中傷亡較前大增,有將士想退了。 他了解兄長,人都應有二次機會,能勸下的,留,不從者,亦有別處可去。 緋就是用來做這樣的事。 她是女人,在粗蠻無禮的武官前已被看輕一等,這是好事,說明他們不會為了面子裝出假反應。 “我可以進來嗎?” 緋是突然出現在只有武官齊聚的浴池處的。 男人們面面相覷,現在是他們私談的時刻,妓,不應出現在此。 “打擾了?!?/br> 是不等同意的入內。眾人抬起頭,見到去了面具,眼上只覆著一層輕薄白巾的天妃。 仙界尊卑有別,但女子,即使爬上龍床也為下,何況,還是擅入武官內部的私議。沒有人向緋見禮。 緋對這種下馬威不以為意,浴池內,除了熱氣蒸騰,還有吸進鼻內,便覺嗆鼻的煙氣。 武官喜歡旱煙,就是圖那擾人的煙氣,點燃了,立時煙霧繚繞,害得旁人揮手驅趕。 但緋只是站在那,笑著: “我可以試試看嗎?” 說是問,實是強奪了過來,問只是告知,讓對方有個準備。 “咳,咳咳?!辈艅偽豢?,緋便被嗆得受不了,“看起來,我不適應這個?!?/br> 自詡厲害的武官眼下被一女子壓在低位不得動彈,緋是天君的女人,要動,得有由頭。 ——今次是只管荒yin的宴會。 武官們在互相對視中,心有靈犀般地想起那條法則:今日入宴者,不論身份,皆可交媾。 他們自認君子,不動手,動口。浴池內,那先前被緋奪去煙具的人說: “天妃出現在此,是想被我們干啊?!?/br> 所有人哄堂大笑,除了星懸。浴池內的泛濫笑聲,像現在那過于惱人的煙氣一樣,往鼻子,耳朵,任何地方鉆。 “若我說,我愿意呢?” 浴池里,笑聲和其他的說話聲剎時靜了,只剩潺潺的流水聲,以及,緋踏入池內,所濺起的細微水花。 還有比讓天君的女人伺弄更愉悅的事嗎? 她是好看的,但僅有張皮還不夠。緋低聲下氣,說明她所代表的強權愿意給這些粗蠻武官獻媚。 “我聽說……再剛強者,也有愿化繞指溫柔的時候?!?/br> 所有男人的視線,都聚集在緋的身上,她正在那位冒犯她的將軍前,手往下,觸摸到雄性最軟弱,卻又最硬挺的地方。 “唔——” 有人倒吸一口氣。 “看?!本p轉過頭,對其他人說,“將軍也想溫柔?!?/br> 她的語氣和小羊一樣俏皮,也盲目,作為在場的唯一雌性,她是肥美的。 “將軍,是真要選闔家之樂?!本p調情般的同男人低語,“還是日日都可盡歡?” 所有人都在看,都懂,供給武官的待遇是超常的,在可能付出生命的條件下,一定程度的踐踏倫理,是被允許。 天君的女人嘗起來是什么滋味,在場武官,都已蠢蠢欲食。 可惜,眼前的將軍當真不想要。 將軍推開了天妃。 “是的,天倫之樂,又有何不好,難道要我們一輩子殺下去嗎?!?/br> “哈……哈哈……” 池內,忽想起緋的笑聲。她說: “將軍好高尚,只是,這高尚理由我可能說?” 哪有拒絕的資格。緋已經繼續: “所愛的軍妓死了,將軍,便一下沒了殺敵的心氣。原來事輪到自己身上,真的會痛,將軍也可憐起死在自己刀下的人了?!?/br> 她邊拍手邊笑。 “不過,將軍究竟是憐憫心多,還是,見到愛人慘死,自己也怕?” 池內靜得嚇人。所有人,一聲不響,只剩下不知死活的熱氣還在騰涌,這氣,仿佛是剩下活著的人飄出的死魂。 滴答,滴答,氣氛緊張且死靜,熱水還在滴。 將軍忍不住,他撞開緋,只這一下,緋眼上的紗巾松動,將軍看見,驚叫: “她是魔女!” 池內的所有人一時都像煮沸了的餃子。緋自嘆,她逃跑的功夫屬實還可,不然,就被這一個,又一個跳過來的人,扒掉層皮。 “諸位,請看這個?!?/br> 是天君的玉牌。 小小一塊青金玉牌,只用一根金鏈條連著,和緋現在那半耷拉在面上的紗巾一樣,她的眼,也是金色的。 “只需認這個就好。我是誰,沒什么要緊?!?/br> 誰還有理智去聽呢,拼死賣命要殺死的賤物成了統轄自己的上位者。在場眾武官,把那淬滿嫉毒的視線,齊齊移向那天君胞弟,星懸,他一定早就知道。 ——天君說了,今天不可見血,誰動手,都不可以。 緋按住星懸,隨后,面朝眾人: “請可憐,可憐自己?!?/br> 太奇怪了。強權會可憐劣者。 男人,女人,老人,幼童,孕婦,少女,雞,鴨,犬,一個不留…… “將軍們,要懷念逝者?!?/br> 死者為大。 沒有一點聲音,除了緋,沒有聲音可以被分辨。 是的,天倫之樂,又有何不好……將軍的話,被緋緩緩復述。她說: “父親,母親,妻子,子女,兄弟,姐妹……那些逝者也想,有活者的身體?!?/br> …… 緋是全須全尾,健康且完整地走出浴池的,同時,還有唯一離開的,星懸。 “早知阿嫂好手段?!毙菓覜]去看她,他沒好氣,“星懸只需于一旁,安靜看戲?!?/br> “不要?!本p躍到他眼前,“我很想念星懸?!?/br> “哼?!毙菓依浜咭宦?,他說,“就像阿嫂先前說的,唯一值得懷念的,是逝者?!?/br> 為何見面了,又要惡語相向。星懸仙君是覺得他們來日方長,還有好多面,好多日子,可以見? 他離開了,不回頭,不留情。 如此冷漠,令緋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好頭暈。 星懸錯過“小羊”的求助,一塊肥美的,就此落入虎口。 緋被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