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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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清了,那日涼亭下的人是羅府獨子,和周家的幼子?!?/br> 厲晟罕見地停頓了一下,眉尖微鎖: “若是本侯沒有記錯,這周氏和羅氏似乎是姻親?” 莊延笑:“侯爺沒有記錯,那周氏幼子是羅家獨子的嫡親表弟?!?/br> 厲晟甩著穗子的動作停了下來,抬眸望著那走進粥棚的女子,拿著勺子的衣袖下滑,細膩的手腕露出一截,勾人遐想。 他忽然想起在京城時見過的一塊紅玉手鐲,潤澤無暇,若是帶在這人手腕上,定是襯的。 旁邊忽然響起莊延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還別說,這少夫人的確姿色過人?!?/br> 少夫人? 姿色過人? 他驀地輕笑,惹得莊延抬頭看他,他陡然收了笑,冷瞥了莊延一眼,轉身離開。 莊延撇了撇嘴,覺得自家侯爺這性子越發讓人難以琢磨了。 進了粥棚里,容悅才聽羅府的人說,今日簡毅侯來了平輿街。 她解了疑惑,原來是簡毅侯來了,怪不得整個平輿街都如同驚弓之鳥一般。 然后下一刻,她也緊繃著身子,眸子不著痕跡地將四處打量了個遍,也沒有看見簡毅侯的影子。 玖思有些興奮地靠在她身邊,嘰嘰喳喳地在問簡毅侯在哪兒。 容悅推了推她:“好了你,還不消停?” 玖思不好意思地伸手捂嘴,容悅無奈看了她一眼:“你不是給小蘭帶了衣物嗎?不給她送去?” “欸,好,奴婢先將衣服給小蘭送去,待會再過來找少夫人?!?/br> 說完,她抱著自己從府中帶出來的包裹,就朝難民堆里跑去。 耳邊清凈了些,容悅終于能夠松了口氣,不經意地朝城主府的那個方向看了過去,直到眼前伸過來一個碗,才回過神來,將碗盛滿粥。 厲晟帶著人將平輿街繞了一圈,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涼。 “所以,本侯進城之后,這滿城官員便無事可做了?” “這不是侯爺吩咐的,讓那些人不要插手?!?/br> 厲晟冷眸看他,諷笑反問:“調查賑銀一事,不用他們插手,處理難民一事,難不成他們也歇著?” 他好似依舊在笑著,冷沉的眸子里卻帶著幾分寒意逼人。 莊延一噎,好似的確如此,若不然,豈不是什么事都要他們厲家軍親歷親為? 這也太便宜了這梧州城的官員了。 他訕笑著:“屬下知曉了,明日開始,定讓他們忙起來?!?/br> 厲晟收回視線,神色淡淡:“本侯瞧你是京城的舒坦日子過久了?!?/br> 在邊關的那些日子,他何時出過這些差錯。 莊延聽出侯爺似真的有些動怒了,心下一凜,面色嚴肅: “屬下知錯,待回去后,便去領罰?!?/br> 已近午時,厲晟抬頭,視線越過排隊的難民,看見了盡頭處粥棚內忙碌的眾人。 他提步走上前去,見到他的厲家軍都停步行禮,一路過來,鶴立雞群,分外顯眼。 粥棚內的容悅聽見動靜,也抬眸看去,看著束著墨色玉冠,渾身凜然的男人朝這邊走近,恍然間想起那日他高高坐在馬背上,輕而易舉將她救下的場景。 剎那間有些怔然,旁邊的人忽然撞了她一下,險些打翻了手中盛滿粥的湯勺。 厲晟走近粥棚,就見她慌亂地要握緊湯勺的場景。 他擰眉,跨步上了粥棚,穩穩當當地接住了湯勺的柄端,離那人細膩指尖不過分毫的距離。 厲晟的視線落在她蔥白的指尖一瞬,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冷冷地擰眉,聲音微沉: “小心些?!?/br> 容悅愣愣然地看著一個大掌接住了湯勺,直到聽見男人低沉的聲音,她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松了手,退開幾步。 厲晟看著女子驚慌地退后幾步,然后服下身子,就差跪在地上,帶著分怯亂,尾音因慌亂輕顫: “臣婦見過簡毅侯?!?/br> 他幾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梢,視線從女子緊張不安的臉頰上一掃而過。 果然是那日唱曲的人,生了一副嬌嗓子。 不過,他垂下的眸色微凝,他有那么可怕嗎? 第12章 容悅低低服著身子,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遇見簡毅侯。 她想起,簡毅侯入城那日,平輿街血濺當場的情景,臉色微有些泛白。 指尖緊緊捏著手帕,頭頂男人的視線未移,她心跳如雷,咬著唇瓣,緊張無措。 厲晟看著她不知想到什么,臉頰霎時間失了血色,瞇了瞇鋒利的眸子,微微頷首: “起來?!?/br> 容悅被玖思扶著站起來,低垂著眸子,不敢看那人,微瑟低聲:“謝過簡毅侯?!?/br> 話音落下,眼前遞來被她松開的湯勺,還有男人微沉的聲音: “拿好了?!?/br> 她有一剎那窘迫,明明已經做習慣了的事情,卻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出了差錯。 容悅忙忙接過湯勺,臉頰泛紅:“讓簡毅侯見笑了?!?/br> 厲晟聽了這話,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梢,見她接穩了之后,什么話都沒說,從粥棚離開。 余光處暗玄色的身影消失,容悅才徹底放松下來,她半靠在玖思身上,聽著玖思心有余悸的話: “簡毅侯好嚇人?!?/br>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明明剛剛簡毅侯也沒有做什么,但是他光站在那里,就足夠讓人產生壓力,不敢動彈。 容悅垂眸看著自己手中的湯勺,想起剛剛簡毅侯的舉動,不著痕跡地蹙眉:“慎言?!?/br> 話音落下,她抬眸朝簡毅侯剛剛離開的方向看去,已經看不到簡毅侯的身影。 她有些懊惱的擰了擰眉,她也不明白剛剛為何自己那么害怕他? 明明除了那日鬧事的難民外,簡毅侯并未做出什么令人害怕的舉動。 甚至方才,簡毅侯也不過是為了幫她罷了。 容悅輕抿著唇,將那絲懊惱掩下,心中想著,下次遇見簡毅侯,定要好好感謝他那日的救命之恩。 厲晟此時已經帶著莊延繞過平輿街,快要進了城主府。 忽地,厲晟停下腳步。 莊延不解地望向他,卻發現他瞇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厲晟只是突然想起來,為何覺得那女子有些眼熟。 他初入梧州城那日,救下過一位被難民困住的夫人。 和今日這位,似乎就是同一人。 他復又想起剛剛容悅的一番表現,他忽地扯了扯嘴角,意義不明地輕嗤了一聲: “呵,小白眼狼?!?/br> 莊延看著他自說自話,有些摸不清頭腦:“侯爺,你這是在說誰?” 厲晟被打斷思緒,冷不丁地瞥了他一眼: “與你何干?” 莊延一噎,訕笑兩聲,就聽見侯爺涼颼颼的聲音: “還愣著做什么,已經到了城主府,不去領罰?” 莊延身子一僵,也不敢為自己求情,拱手作揖之后,連忙退下。 厲晟看著他走遠的身影,手指敲點著腰間的玉佩,腦海中忽地閃現一截白皙細膩的手腕,他眸色倏地微暗。 半晌,他漫不經心地輕挑了下眉梢,嘴角勾著一抹似笑非笑,抬步朝書房走去。 容悅還不知道厲晟對她的評價,剛剛結束今日的施粥。 她坐在粥棚下休息,偶爾視線落在難民身上,不經意間又瞥見角落處的幾人。 她視線在幾人身上停頓了片刻,才移開。 忽地,身后的玖思驚疑出聲:“咦,那不是少爺嗎?他怎么來這兒了?” 容悅一愣,順著玖思的視線看去,果真看見了羅玉畟的身影。 她細眉微蹙,心下疑惑,羅玉畟怎么會來這兒? 羅府自命清高,除了那日簡毅侯入城外,從未沾過平輿街。 似乎從平輿街隔開,那邊是權勢顯貴,這邊是平民百姓。 便是旱災來臨之前,羅府的人都很少經過這片地方,今日又怎么會來? 羅玉畟似乎已經看見了她,朝這邊走過來。 容悅輕微地抿唇,扶著玖思站起來,迎過去,面上不解:“夫君,你怎么來了?” 羅玉畟玉冠束發,藍色長袍越發顯得俊逸,他一臉溫柔:“我瞧著時間不早了,便來接你回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