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迫害妄想癥患者
夏翰將刀子收進了褲腿中,試著向前走了幾步,洞頂不高,他必須彎著腰。 “哎?” 老人依舊沒有聽到的樣子。 只需兩三步,夏翰便走到了老人的身后,伸出手來,想要拍拍老人的肩頭,但就在這個時候,老人突然轉了身,寒光一閃,一柄匕首直刺向夏翰。這一下突然而迅速,地洞里的空間又小,都是書,夏翰幾乎根本沒有躲避的可能性。但到底是特種兵出身,發現老人試圖暗算他,急忙吸氣縮腹,一只手伸出來叨住了老人的手腕,身子側了一下讓過匕首,再向前跨了一步,另一只手直切在老人的后頸處。 一招制敵,干凈利索,老人幾乎哼都來不及,手已經軟了,匕首早就落在了夏翰的手中,整個身子向下一堆,失去了知覺。 沈兵與夏翰驅車趕回集裝箱的時候已近午夜,燈亮著,霍欣桐還沒有走,聽見車聲,她立即迎了出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霍欣桐連問了兩聲,與她那高冷的樣子完全不符,沈兵與夏翰都不由得楞了一下。 霍欣桐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即站住身形,表情也變得穩重了許多:“怎么回事?” 沈兵突然笑了,仿佛發現新大陸似地看著霍欣桐,這讓霍欣桐十分難堪,好像自己的秘密被這個男人發現了似的。 夏翰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失望地說道:“怎么回事?一個神經??!” “是精神病,”沈兵糾正道,然后看了眼霍欣桐,“典型的迫害妄想癥患者?!?/br> “駱玉山?”霍欣桐反問道。 沈兵點了點頭:“是的,駱玉山患有迫害妄想癥,這就是他妻子離開他的原因,也是他丟了工作的原因。半年前,那地方要拆遷,駱玉山又犯病了,認為自己要受迫害,所以就在家里挖地洞,想把所有有價值的東西都藏起來,他本身是個知識分子,認為最有價值的就是那些書,所以地洞里全是書,他自己也寫書,寫得都是想象自己如何受到迫害的內容?!?/br> “那個玻璃的頭顱燈罩不錯?!毕暮舱f著,拿出手機來將照下來的燈罩照片展示給霍欣桐看,“也不知道他從哪里淘來的?!?/br> “那玩藝只能在特色用品商店去淘,說是工藝品,其實沒有幾個錢,但我覺得那個東西肯定不是駱玉山買的,應該是駱洪買的?!?/br> 霍欣桐把手機還給夏翰:“現在人呢?” “送醫院了,這種迫害妄想癥患者先是一味的逃避,想盡各種辦法逃避,如果有一天他覺得逃不了了,那么就有可能出來危害社會了,這種病的高潮期就是反抗,會把見到的任何路人都當成要迫害他的對象,襲擊人家,會造成很大麻煩的?!?/br> 走進了集裝箱里,霍欣桐搖了搖頭:“這么說你們這趟駱洪家是沒有什么收獲了?” “那倒不是?!闭f著,沈兵將一摞文稿放在霍欣桐的面前,“《士兵的亡靈》的原件,駱玉山的筆跡,是他寫的?!?/br> “是他寫的?”霍欣桐拿起文稿看了看,“從紙張的新舊看,應該寫了很久了?!?/br> “是的。我們也找到了駱洪的電腦,上面就有這個小說的電子版,完成時間比那個自殺群里共享時間恰好早一天,所以我覺得是駱玉山手寫了這部小說,然后駱洪錄入成電子版的?!?/br> 夏翰搖了搖頭:“駱玉山為什么會寫這部小說呢?” 沈兵說道:“我覺得是這樣的,駱洪受到良心的譴責,可能將這件事告訴了父親,駱玉山不知道那時候是否處于病發期,聽到地鐵里發生的事情,便寫成了這部小說,寫完之后,駱洪如獲至寶,卻越發覺得自己以及李大偉劉一山應該付出代價,而那兩個人在駱洪的影響下,也就選擇了和駱洪一樣的路?!?/br> “有這樣一個迫害妄想癥的父親,難怪駱洪會選擇自殺呢!”夏翰說道。 沈兵笑了笑:“精神病的遺傳可能性是極大的,我懷疑,駱洪其實也有一定的精神問題,所以他才會將這本書當成一種治療內心歉意的法寶,按照這本書上的方式去選擇自殺,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他認為不是自殺,而是被招喚了?!?/br> “這都是你推測的吧?”霍欣桐問道。 沈兵嘆了口氣:“精神案件與刑事案件最大的問題就在于此,刑事案件講究的是證據,但精神案件最終只有推測的結論,難道你不知道這點嗎?” 霍欣桐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你說的對,但又不是全對,精神病也分顯性和隱性的……” “顯性的精神病患者在犯病時會具有強烈的行動性,別人一看就能看出來,但沒有犯病時會和正常人一樣,是一個突變的過程,”沈兵打斷了霍欣桐的話,“而隱性的精神病是一個積累的過程,這個人也許一直在犯病,只是行動性差,別人不宜查覺,抑郁癥就屬于隱性的精神問題?!?/br> 霍欣桐淡然一笑:“對,這方面你是專家,我有些班門弄斧了,你的推斷雖然很有可能是正確的,但我還是覺得理由不夠充分,駱洪應該遺傳有精神病,所以他很可能去選擇自殺,而李大偉與劉一山呢?他們沒有精神病,但我聽你們轉述劉一山的話,他的負罪感也十分強烈,只有那種強烈的負罪感才會讓他選擇自殺的,才會相信這本書中所寫的東西,那么,是他的內心過于脆弱還是其它的原因?就算劉一山是內心脆弱,那么李大偉內心也很脆弱?兩個人同時內心脆弱,這樣的推斷是不能令人滿意的?!?/br> “李大偉不是因為失戀嗎?”夏翰說道。 沈兵則沖著霍欣桐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事情絕不是那么簡單,我懷疑……” “徐辛店!”霍欣桐接住了沈兵的話頭,兩個人均是點了點頭。 夏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么。 沈兵與夏翰第二次前往徐辛店,這次,他們特意選擇了夜班列車,目的是找到那名神秘的乘務員,結果卻是一無所獲。據列車長說,那名乘務員已經辭職走了,走得很突然,也沒有對任何人說他去了哪里。兩個人本來也沒有指望能夠找到那個乘務員,聽列車長這么說,也就把他放到了一邊。 凌晨時分,列車到達了徐辛店站,劉強與站長老徐早就得到了信兒,正在站臺迎接,說是迎接,沈兵卻看出老徐一臉的不高興,顯然,他并不歡迎自己的再次到訪。 由于已經是輕車熟路了,這次兩個人隨即被安排在徐小三的家中,反正這時候也沒什么游客,徐小三家里空得很。 睡在徐小三的家里,想起那個集裝箱,沈兵與夏翰覺得幸福多了,兩個人各有一間屋子,大大的炕頭,屋里燒著爐子,暖暖的。這幾天其實兩個人都很疲倦了,拜訪這個又拜訪那個,尤其是駱洪的父親,一個典型的妄想癥患者,雖然夏翰很興奮,但卻把沈兵嚇得不輕。 作為一名心理學的專家,沈兵是第一次遇到真正的具有犯罪傾向的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