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推開門，回頭看眼男人離開的方向，好像在哪里見過。

    “我干什么了？”宋煥恒低低的笑，“只是撞到一個人漂亮小姐而已?！?/br>
    “你離她遠點！”蘇崢壓抑著怒意，警告。

    宋煥恒轉過轉角，背影消失的一瞬，阮凝微蹙眉，有某些片段一閃而逝，可太過零碎而短暫，她還是沒回憶起來這個人是誰。

    阮凝走進房間，關上門。

    宋煥恒對著電話說：“她很漂亮?！?/br>
    蘇崢氣息粗重，透過話筒清晰傳來，“真的別碰他，不然，”

    “不然怎么樣？”宋煥恒哂笑。

    蘇崢將手里的煙揉碎，指關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說：

    “我會弄死你！”

    “哇……”宋煥恒玩味的一聲輕呼，“我居然被你嚇到了?！?/br>
    蘇崢深呼吸，沉默不語。

    “放心，我對她沒興趣?！彼螣ê阏f完，收線。

    蘇崢坐在床尾，地板上是細碎的煙絲，還有一根被揉的不成型的煙身。

    他上身前傾，手肘住在腿上，黝黑的眸盯著虛無的角落，神色憤怒、復雜，隱忍而無奈。

    霍得，他起身走出房間，在門口被人攔下。

    蘇崢擰眉，“讓開?！?/br>
    “沒宋哥的話，你不能出去?！?/br>
    蘇崢沒理他，一把推開人，后者趔趄幾步，又追上來。

    這次，蘇崢是被一群人圍住，打作一團。

    后來打累了，身上遍體鱗傷，被人用槍頂著頭才肯停下。

    蘇崢被倆人駕著回房的，躺在床上，他嘴里混著血腥味，渾身沒一塊地方不疼的，可現在他不安極了。

    一想到宋煥恒跟阮凝在一起，他就沒辦法保持理智。

    手機響了，蘇崢接起，宋煥恒笑著說：“打的shuangma？”

    蘇崢張嘴剛要說話，撕裂的嘴角疼的他緊閉雙眼，緩了緩，才繼續道：

    “沒有殺了你爽?！?/br>
    “呵……”宋煥恒笑了，“你這臭脾氣，真改不了了?！?/br>
    “……”蘇崢盯著天花板，“沒辦法，天生的?！?/br>
    宋煥恒坐進車里，“放心吧，湊巧而已，我來談生意的?！?/br>
    蘇崢閉上眼，“真的，”他眉心擰了擰，“我沒跟你開玩笑，你敢動我身邊的人，我絕對弄死你?！?/br>
    “好，你弄死我，你弄死我吧，看看是我先死，還是你她?！?/br>
    蘇崢深吸一口氣，”你到底想干嘛？”

    “殺個人?！?/br>
    “……”蘇崢猛地睜開眼，“……誰？”

    “你現在的領導，”

    “……”

    “過去的教官?！?/br>
    蘇崢雙目膛大。

    “陳昭言！”

    話筒中陷入寂靜，沉默數秒后，

    “他和她，只有一個人能活，機會給你，選吧?！?/br>
    說完，宋煥恒掛斷電話，聽筒中傳來的嘟嘟聲，似黑洞，將他的意識往里扯。

    夜靜風輕，云淡月白，被黑暗籠罩的城市，宛若一顆黑珍珠，嵌在這天與地之間。

    窗開著，秋風習習，吹在臉上涼絲絲的。

    額前的發尖被風一下下撩起，露出他淤青的眉角，黝黑的眸子里深暗一片，無敵無盡。

    蘇崢坐在床沿邊，拿起煙顛了顛，抖出一根，低頭用撕裂的嘴角銜住。

    手握著打火機，瑟瑟的抖，一根接著一根，抽到凌晨。

    直到整盒煙燃盡，他揉了揉臉，眼白布滿紅血絲，拉開抽屜，拿出手槍別在腰上，離開欒和軒。

    黑色轎車停在某小區外，一個黑影越過小區柵欄，快速朝一幢樓接近。

    站在樓下，昂頭看樓梯外的排水管，兩手搓了搓，抓住一層的窗沿，接力爬上去。

    凌晨三點，人睡得沉，月色下，黑影快速攀上六樓的窗戶。

    廚房的開著半扇窗，蘇崢小心推開，爬進去，腳步聲壓得極低。

    他來過陳昭言家，兩個臥室南北對開著門，陳昭言有個兒子，已經工作，在外地，現在家里就兩人。

    客廳的鐘滴答作響，蘇崢眼神在暗處鋒利如刀，手緩緩伸到后腰處，將槍抽出來，打開保險，清脆的一聲響。

    距離臥室門口，五步、四步、三步……

    直到他站在床尾，看著床上睡得正熟的兩人，陳昭言仰面，李慧嫻側躺著。

    蘇崢將槍口對準床上的人，手指扣住扳機，卻遲遲下不了手。

    警校時，陳昭言是他的導師，亦師亦友，又像父親。

    參加工作，陳昭言那時還是禁毒大隊大隊長，蘇崢幾次任務遇險，都是陳昭言帶人去救他脫困。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況且還有救命之恩。

    他站在床頭，槍口直指陳昭言眉心，居高令下的看著他，只要一下，他就可以解決這件事了。

    猛地，陳昭言睜開眼，房間里漆黑一片，幾片輕薄的淡白色月光灑在被上。

    蘇崢趴下樓，返回車內，雙手扶著方向盤，頭枕在手臂上。

    不知是白天打累了，還是剛才的精神過于緊張，人突然放松下來，疲憊不堪。

    蘇崢就在車里睡著了……

    ‘嘀——’一聲響，蘇崢猛地睜開眼，一輛卡車從旁邊經過。

    他心跳如擂鼓，四下看看，天已灰蒙蒙的亮起，天際露出一絲魚肚白。

    蘇崢啟動轎車，返回欒和軒。

    他脫了衣服，走進浴室。

    打開花灑，冷水淋下，他需要徹底冷靜。

    水順著他挺括健碩的背肌流下，疤痕遇水變得顏色更甚，橫七豎八的印刻在男人肩背上，野性而猙獰。

    “他和她，只有一個人能活，機會給你，選吧?！?/br>
    蘇崢閉著眼，修長粗糲的手指插進頭發里，劃過發絲，他昂起頭，任由著水沖刷。

    “只有一個人能活?！?/br>
    隔著浴箱的玻璃，水花濺在上面，霧化了男人的輪廓，頎長的身軀，挺翹的臀線，大腿肌rou賁張，緊實的手臂撐在面前的墻磚上。

    “機會給你?！?/br>
    兩個人同時站在他面前，亦師亦父的陳昭言，攜手共度余生的阮凝。

    “選吧?！?/br>
    猛地，蘇崢一拳打在墻上，血順著墻磚蜿蜒而下……

    第二天，上海某酒店內。

    阮凝與水冪在吃早點，她低著頭，捏著勺子輕輕攪動。

    “牛奶喝嗎？”水冪起身，準備去再倒一杯。

    阮凝說：“不喝，幫我拿個白煮蛋?！?/br>
    “好?！彼畠珉x開。

    座位只剩下阮凝一人。

    旁邊突然一個人影罩下，阮凝一抬眼，竟然是昨天走廊里遇到的人。

    他看到阮凝也愣了下，謙和儒雅的微笑，“好巧?！?/br>
    阮凝不太喜歡與陌生人男人過多交流，這人雖然不是來搭訕的，但阮凝說不出來，就是不喜歡與他偶遇。

    他端著早餐，禮貌的征詢，“這里方便我坐嗎？”

    早餐時間，大家都下來吃早點，餐桌的確有點緊張。

    阮凝淡淡道：“方便?！?/br>
    ……

    蘇崢洗完澡，出來時，收到宋煥恒發來的信息。

    是一張照片，從桌下的角度偷拍的，拍女人下身，淺灰色的打底褲，雙腿交疊，露出纖細的腳踝，還有一雙白色的平底鞋。

    他瞬地就看出是阮凝，那雙鞋是她自己diy手繪的圖案，左腳托馬斯小火車，右腳小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