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你沒回家過年
阮凝緩緩抬起頭,未森與她對視,心一滯。 原本靈動的眸子,此刻深暗不明,疏離悲愴。 未森不喜歡她現在的樣子,沒人氣、也沒靈氣,整個人陰沉沉的,像個提線娃娃。 她漠然的說:“你走吧,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人?!?/br> “任何人?”未森盯著她,“包括蘇崢嗎?” 阮凝:…… “包括嗎?”未森靠近她,聲音從頭灌下,帶著壓迫感,“問你呢,包括嗎?” 阮凝垂著眼,她明明什么表情都沒有,可未森就是感覺她在哭。 她的眼神里,涌著驚濤駭浪,哀大莫過于心死,這是未森可以找到的最恰當的詞語了。 她始終沒回答他,未森擦過她肩膀,走進去,抬手開燈。 房間亮起的一瞬,他眉心蹙起,掃了圈,又回頭看她。 阮凝耷拉著肩膀,緩緩轉身,聲音很低,“家里沒地方坐,你走吧?!?/br> 說完,阮凝就進去了。 未森看著她踩著地上的花瓶碎片、衣服、工藝品殘片等,進了客廳。 房間里一股難聞的味道,未森轉身關門,抬手遮在鼻間,避開雜物朝里面走。 家里亂糟糟的,好像戰場,未森走到客廳,將傾倒的單人沙發扶正,坐下。 “怎么弄得?”未森問她。 阮凝交疊著雙腿,低頭點煙,打火機一扔,緩緩吐出青白的煙。 “心情不好?!?/br> 未森四下看看,“你砸的?” 阮凝嗯了聲。 “遇到什么事,心情不好?” 阮凝一口口抽煙,沒回他。 未森開始打量,環視房間一圈,最終目光落在餐廳內。 他終于知道異味從何而來了,地上的盤子、碗筷摔得到處都是,墻壁上還有淋上菜湯的痕跡,rou、排骨,米飯,灑得到處都是。 北方供暖,尤其是阮凝住的這個小區,二十四小時供暖,屋里封閉好,摔在地上的飯菜憋了一天一宿,變味了。 現在滿屋子飄著一股餿味。 未森忽然起來,去抓阮凝的手腕,“走?!?/br> 阮凝抬起頭,“松開?!?/br> 未森拽起人就朝外拉,阮凝被拽的趔趄的走到門口,她一把抓住鞋柜的把手,“我哪也不去!” 她的堅定,讓未森心煩,而且他不太喜歡這里的味道,“給你開個房間,這還能住嗎?” “能?!比钅揽壑T把手,甩開未森的手,說:“現在你看到了,我很好,你可以走了?!?/br> 阮凝推開房門,走廊里清新的空氣灌進來,未森長長舒了口氣。 臨走前,未森說:“你確定不去住酒店?” 阮凝搖頭,“不去?!?/br> “好吧,明天我請人幫你收拾下?!?/br> “不用,”阮凝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我有鐘點工,她明天會來打掃?!?/br> 未森看看她,“好吧?!比缓笙肫鹜砩吓c父親談及的事,他又提了句,“周末,我們回趟家里?!?/br> 阮凝背靠著門板,彈了彈手里的煙灰,“不去?!?/br> 未森回頭,“你再說一次?!?/br> “我說不去?!比钅莺莩榱丝?,“兔子頭七還沒燒呢,別讓我再看見你了?!?/br> 說完,轉身將人嘭一聲關上。 未森盯著門,眉心漸漸擰起,黑眸沉了沉,提步離開,進了電梯。 …… 阮凝在一堆雜物中晃晃悠悠的走到臥室里,坐在床上,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 窗簾沒拉,她盯著那輪血月,看著看著,月亮越來越紅,陰森森的。 收回眼,煙灰缸里插滿煙頭,腦子里會不斷重復出現兔子的樣子,還有兩人最后一通電話。 這一坐,時間緩慢流逝,夜空中星云密布,月上枝頭。 房間寂靜,城市沉睡,如墨浸染的蒼穹上,星河飛逝,將阮凝的思緒都帶走了。 她盯著夜空發呆,保持著一個坐姿好幾個小時了。 今天是年三十,到處都是喜氣洋洋,只有她并不期盼過年。 床上倒著一個助眠藥瓶,藥片灑了一床,阮凝身子一歪,一頭栽倒在床上,睡著了。 阮凝不知道自己幾點睡著了,反正睡不著她就吃幾粒助眠藥,睡不著再吃幾粒,最后她吃了多少,自己都不知道。 睡不著腦子里會想起兔子,睡著了更恐怖。 她見到渾身是血的兔子,摔得腦漿迸裂的兔子,還有手腳折斷的兔子,朝她爬來,找她索命。 當阮凝被渾身是血的兔子抱著一起縱身躍下樓頂時,阮凝大喊著從床上彈坐起。 “……”阮凝大口大口喘著氣,嚇得渾身是汗,抬手抹了把額頭,心臟狂跳,驚魂未定。 她從床上爬起來,準備去浴室洗漱下。 剛走出臥室,門被敲響。 阮凝晃晃悠悠的去門口看了眼,見到人時,她眼睛瞬間就紅了。 蘇崢站在門口,看到她的樣子也愣了下,然后一把握住她的手,進屋關了門。 問:“這怎么了?” 阮凝低頭,說‘沒事’,又問他:“今天除夕,你沒回家過年?” 蘇崢沒回答她過年的問題,站在門口,頭朝里一指,“這就是沒事?” 阮凝的視線落在蘇崢拉著她的手腕上,她撥開他的手,縮回來背過身后,她真覺得自己會玷污蘇崢。 她又問:“你怎么沒回家過年?” 蘇崢深睇她眼,說:“剛忙完,順道先來看你?!?/br> 他口中的‘忙’阮凝明白是任務。 蘇崢拽她肩膀衣服,將人拎過來面對自己,像訓學生的老師,“站著!” 阮凝歪著頭,看他。 蘇崢單手插兜,濃墨般的眉皺在一起,“問你話呢,怎么回事?!?/br> “心情不好?!?/br> 她給他的答案,和給他的一樣。 蘇崢靜靜的看她,阮凝靠著墻,他從她臉上看到了冷漠下的隱忍、痛苦。 他不是好管別人家閑事的人,可眼前這個是他心尖上的,他怎么會不管。 而且,只要沒瞎,都看得明白,這根本就不是她砸的,至于誰能砸了她家,還讓丫頭吃啞巴虧得,除了她爸,還能有誰。 平時沒碰見就算了,可今天撞上了,他必須要跟他談談,哪怕對方是他準岳父,這事也都得說道說道了。 不能再這么對阮凝了! 蘇崢壓低身子,清黑的眼鎖著她,“真心情不好?” 阮凝很淡的一聲,“嗯?!?/br> “行,”蘇崢點點頭,不說算了,“我哄!” “……”她眼波微動,只聽蘇崢說,“你心情不好,我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