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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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瑜慶幸的是,自己賭對了。 “你就算發現我是東瀛人又能如何?對于你們的組織來說,我比你可重要多了,甚至他們對我也更加信任?!碧K啟封頗有些得意的說道。 他加入華夏的這個組織,在深入了解這個組織的宗旨之后,他也曾深受觸動,若他是一個純粹的華夏人,只怕早就為了組織事業肝腦涂地,只可惜他是一個純粹的東瀛人,就算感動,也不會背叛自己的國家。 “組織只是有人情味,并不是是非不分,你還是不要自視甚高?!鄙坭ばχf道。 蘇啟封臉上得意洋洋的神情微斂,接著說道:“你以為你是在為理想、國家、未來而做斗爭嗎?你錯了?!?/br> “這個國家遲早要滅亡,我東瀛的大軍,遲早會占領這片廣袤的國土,你們,也不過是歷史下的余燼罷了、” “都死到臨頭了,你還想著要策反我呢?”邵瑜笑著說道。 蘇啟封面容一僵,緊接著說道:“大東亞共榮計劃,遲早會實現,你也不過會成為計劃下碾碎的一只螻蟻罷了?!?/br> 邵瑜沒有多少和這人辯論的心思,直接將先前對待佐藤三郎的那一套,對著蘇啟封來了一遍。 “說說你是怎么像東瀛人泄露整個組織的事情?!鄙坭ふf道。 先前那一場讓滬城支部被一網打盡的行動,顯然是這個蘇啟封在背后搞鬼。 若是邵瑜詢問東瀛的計劃,蘇啟封多半不會開口,但問的是這樣的事情,蘇啟封倒是沒有怎么撒謊,就說了出來,只為了讓自己輕松一瞬。 雖然蘇啟封開了口,但邵瑜如果還想多問一點東瀛的計劃,蘇啟封就立馬住了嘴。 “你既然不開口,那就只能,撒揚娜拉?!鄙坭ふf完,蘇啟封便徹底的失去了氣息。 在他死后,邵瑜拿出一張紙來,將蘇啟封的手印按了上去,對著這個死人,邵瑜現場開始在那張紙上填寫招供記錄。 等到邵瑜和張文聲再度見面的時候,帶過去的就只有手上這一張罪狀。 “啟封兄可好?”張文聲問道。 邵瑜將認罪書遞了過去。 邵瑜偽造的這封認罪書里,蘇啟封承認了自己東瀛人的身份,甚至還詳細敘述了當初出賣整個組織的細節,除此之外,還交代了東瀛人的“千人”臥底計劃。 蘇啟封并沒有交代半點千人計劃的信息,這是邵瑜自己加上去的。 這個計劃的名字,是邵瑜從后世文獻中看到的,后世文獻中,也只是推測了有千人左右,但實際上卻并沒有得到東瀛方面的認識,邵瑜將這些寫進認罪書里,只是為了讓組織能夠對這個計劃升起警惕之心。 張文聲看完這一張認罪書,整個人都處于懵逼狀態,他完全想不到,竟然會是這樣驚世駭俗的結論。 “東瀛人原本打算讓蘇啟封,不對,是藤原浩二繼續回來臥底,打探更多組織內部的消息,但我卻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鄙坭ふf道。 “這是你先前要在他面前隱瞞身份的原因?你那時候就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了?”張文聲追問道。 邵瑜點點頭,將營救中的一些細節說了出來,越發顯得蘇啟封嫌疑很大。 “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之后,我就帶著他去了郊外的破廟審訊,我是巡捕出身,很擅長審訊,很快就抓住了他的馬腳……”邵瑜隱去了一些不能說出來的細節,倒是漸漸的將整個事件填充起來。 “邵同志,若不是你,只怕組織要蒙受更大的損失?!睆埼穆暩杏X頗為后怕,只覺得邵瑜不僅當初救了自己一命,如今又救了組織一命。 “張兄,如今滬城的工作我可以全權負責,最要緊的,是要將滬城得到的情報,全都帶回衍安,讓組織有所警惕,除了你,我無法信任旁人?!鄙坭ふf道。 張文聲這一次沒有推拒,他已經明白了自己和邵瑜之間的差距,見到邵瑜如何做事,再想想自己的日常行事,張文聲越發覺得自己并不擅長這份工作。 如今見邵瑜能夠出色勝任,甚至超長發揮,張文聲也能放下心來。 兩人都沒有提起齊慕,因為兩人都知道,哪怕永城方面提前得了消息,多半也是兇多吉少,齊慕入了永城,多半是兇多吉少。 如今滬城已經是一座孤島,人員進出十分困難,索性張文聲從前一直靠著碼頭吃飯,哪怕如今這樣的局面下,他在碼頭還有不少熟人,可以走水路離開出滬城,只不過這樣一來,想要抵達衍安,難免要耗費許多時間。 張文聲從滬城離開之后,聯絡組織的電臺便交到了邵瑜手上,邵瑜對這個電臺進行了一些改裝,這樣一來,也減少了被發現的風險。 第二日一早,邵瑜一出門,便隨手買了一份報紙。 永城的消息已經傳到了滬城,昨日東瀛人奇襲永城,但永城卻跟早有防備一般,成功的低檔了第一波進攻。 看到報紙上刊登著“永城 被圍”,而不是“永城被破”,邵瑜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氣。 只不過東瀛人兵強馬壯,哪怕永城駐軍低檔住了這第一波進攻,邵瑜也不確定他們能否繼續擋住東瀛人的攻勢,他只盼著駐軍能給城中的人足夠的時間撤離,這樣能少死幾個人也是好的。 邵瑜騎著自行車去了北門捕房,捕房里的人見了他,依舊是兵荒馬亂。 他們不知道昨天憲兵司令部的混亂是邵瑜造成的,全部心思都放在邵瑜和邵愛法的這場爭斗上。 “邵巡長,你可算來了,昨日總捕房讓人請了好幾遍,就想喊你去總捕房問話呢,要不是你病了,只怕人都能直接找到你家里去?!币粋€巡捕十分夸張的說道。 陳小毛立馬瞪了這個說話的人一眼,說道:“就你話多?!?/br> 邵瑜也朝著那人望去,問道:“你今天不用巡街嗎?” 這人聽了,立馬也顧不得幸災樂禍了,只能悶悶不樂的和弟兄們一起出了門。 “今天怎么又沒看到三成?”邵瑜問道。 陳小毛立馬解釋道:“三成這小子跟打了雞血一樣,今天可努力了,早早就出門巡街去了?!?/br> 邵瑜聞言沒有多想,又問道:“二狗呢?” “二狗被邵總調到總捕房了,他怕得很,可昨天一直找不到你?!标愋∶忉尩?。 邵瑜很快便明白,錢二狗應該是糟了自己的池魚之殃。 “沒事,過兩天他就回來了?!?/br> 陳小毛想了想,又說道:“邵哥,總捕房那邊到現在也只是喊你去問話,具體的什么風向也不知道,我這心里慌得很?!?/br> 邵瑜笑了起來,他知道眼前這個人是真心擔憂自己,便說道:“那六兄弟的證詞鐵證如山,他抵賴不得,這一次就算他手眼通天,也是要脫一層皮的?!?/br> 陳小毛卻沒有邵瑜這么樂觀,依舊皺著眉頭滿是擔心。 邵瑜還想繼續安慰幾句,巡捕房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好的……嗯……我知道了?!?/br> 陳小毛在一旁一臉緊張的看著邵瑜,見他掛了電話,這才開口問道:“是總捕房嗎?” 邵瑜點點頭,接著將巡長的帽子戴在頭上,說道:“我去總捕房一趟?!?/br> 第168章 杠精巡長(十六) 陳小毛看著邵瑜打算離開,目光已經如同在看一個即將犧牲的戰士一般。 “我……我跟你一起去吧?!标愋∶娚坭に剖前朦c都不害怕,讓他心中也不禁升起了一抹豪氣,想要和邵瑜一起同甘共苦。 邵瑜看著他這樣子,不禁笑了起來,問道:“你覺得我是去送死嗎?” 陳小毛支吾著沒答話,但神情中差不多已經認定了邵瑜是過去送死的。 “放心吧,我命硬著呢?!鄙坭ばχf道。 陳小毛還是有些不太相信的樣子。 邵瑜無奈,嘆了口氣,說道:“你似乎忘了,我才是苦主?不要搞得我是殺人兇手一樣?!?/br> 陳小毛面上一僵,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地,見到邵瑜去總捕房,總感覺邵瑜就是去送死的,邵愛法的厲害,在陳小毛心中根深蒂固,幾乎是無所不能一般。 “放心吧,說不定我還能將二狗帶回來呢?!鄙坭ばχf道。 陳小毛心中是半點不信的,但見邵瑜這樣自信滿滿的樣子,他也沒有潑冷水,只是目送著邵瑜騎著自行車背影十分利落的離開。 邵瑜早就想到了這一遭,心中也早早就有了準備,因而也不是特別的慌張,就像是在面對一場他早就準備好要打的仗一樣。 邵瑜抵達總捕房的時候,在外面還遇到不少往日眼熟的同僚,這些從前待他客氣有禮的同僚們,今日見了他,卻有些刻意想要避開的意思。 邵瑜見他們這般,倒也識趣,沒有刻意湊上去打招呼,而是直接去了總捕房人事科。 人事科的科長袁遠,也是一個華人,雖然他在總捕房的地位,并沒有邵愛法那么高,但也算是一個排面上的人物。 此時見到邵瑜進來,袁遠臉上的笑意立馬斂住,甚至也沒有招呼邵瑜坐下,就十分不高興的說道:“你這是鬧什么?一點家事也非要鬧得這么厲害?” 邵瑜挑了挑眉,他似是早就知道袁遠會是這樣的反應一般,因而也沒有半點失望,而是直接說道:“想必袁科長家中,也有一個時時想要殺你的親戚?!?/br> 袁遠神色一僵,但很快又說道:“邵總也跟我說了,這事是誤會一場,他是冤枉的,他從來沒有找過什么小混混,更是半點買兇殺人的想法也沒有,你們是嫡親的叔侄,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有什么事是不能當面講清楚,非要鬧到法國人面前?” 他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話,在邵瑜這里自然得不到多少實效。 “有一句話您說錯了?!鄙坭ふf道。 袁遠立馬問道:“什么話?” “我和邵總可不是嫡親的叔侄,只是表親而已,所以骨頭可以打斷,筋也可以切斷?!鄙坭ばχ忉尩?。 袁遠心下一陣煩悶,見自己先前沒有鎮住邵瑜,便知道接下來的勸說恐怕會有些艱難。 他不覺得邵愛法做事陰狠,反倒覺得眼前這人就像是說不通道理一樣,自己都這樣苦口婆心了,但對方卻依舊只認著自己的死理,就像是聽不懂人話一樣。 袁遠不禁想起邵愛法對邵瑜的評價,心中竟然滿是贊同,覺得邵瑜果然是個講不通的鐵杠頭。 “你這事也就送在我這里,我幫你壓下去了,要是真鬧到法國人面前,只怕你們兩個人都討不到好,到時候你表叔倒下了,你的巡長估計也做不成,這樣的結果你就高興了嗎?”袁遠繼續勸說道。 他自以為推心置腹,但邵瑜卻是巋然不動,甚至還直接回道:“是,這樣我就高興了,我雖然丟了巡長的位子,可他丟的卻是總華捕呀?!?/br> 袁遠一愣,他倒沒想到邵瑜竟然這樣魚死網破。 他本來都是快要到退休的年紀了,只想著安安穩穩的將這兩年過完,跟在邵愛法身后吃一點爛錢,但沒想到邵瑜這事突然鬧出來,甚至還牽連到了總華捕,瞬間便讓袁遠覺得自己這日子似是安穩不住了。 袁遠人不算壞,幾乎沒有主動做過多少壞事,但他跟邵愛法走得很近,邵愛法腦子靈活會來錢,為了拉攏袁遠,有什么好事,自然也會給袁遠分一杯羹,因而兩人的關系算是十分親近。 袁遠只想要錢,若是邵愛法倒下了,新上任的總華捕能給他一樣多的好處,只怕面對這事,他不會有辦分阻攔,可懷就壞在,如今壓根沒人能頂替邵愛法的位置。 “我和你父親從前也是舊相識,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知道這次邵總做事過分了點,但你也得顧著點大局,好孩子,聽叔叔一句勸,這事就這么算了吧?!痹h勸道。 似是怕邵瑜咬住不放,袁遠又說道:“你如今在北門捕房,已經做到了巡長,像你這個年紀,就能做到巡長的能有幾個人,這職位來之不易,你要多多珍惜,且你就算再北門捕房做的不開心了,等過兩年,我退下來之前,一定想辦法將你安排進總捕房?!?/br> 袁遠自覺已是仁至義盡,已經給出了自己能夠給出的最優渥的條件。 但邵瑜卻覺得這一切就像隔著靴子撓癢癢一般,一點都沒有落到他的心上。 “袁叔叔,邵總要的是我的命,我已經得罪他了,這次是我運氣好,沒被他殺死,那下一次呢?如果我運氣沒那么好呢?” 袁遠想也不想的說道:“這次到底是不是他的主意,尚且還沒有一個定論,但是他已經跟我保證了,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br> 邵瑜輕笑一聲,說道:“白紙黑字,那六個人都簽字畫押的東西,在您這里,就成了沒有定論?” 袁遠被這么一說,面上也有些發紅,但還是繼續替邵愛法辯解,說道:“他也不是有心的,你又何必追著不放?!?/br> “袁叔叔,勸人大度,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原本我只覺得邵總一個人想不開,如今看來,您這個人事科的科長,想必也是當的不開心了?!鄙坭な种苯亓水數恼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