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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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洛陽城接連大雨，暴雨沖垮了郊外橋梁。 元正初不得不親自帶領勞役前往郊外修橋，連日辛勞使得他的身上泥濘不堪。 自從來了洛陽城做地方官，元正初的潔癖也幾近于無。 他的貼身小廝明燁本特地從元府趕到郊外，欲伺候他起居，也被他打發去幫勞役搬石塊了。 數十日和勞役們同吃同住，使得昔日元府叁公子的嬌氣也消磨殆盡。 這日，他剛和明燁從馬車上下來。 元府大門口圍著的門房和候著傳話的小廝就蜂擁前來，一人一句， “恭喜叁爺?！?/br> “叁爺大喜?！?/br> …… 元正初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元文道派來的小廝迎進了存明堂。 元正初向元文道躬身作揖， “拜見父親。請問找兒何事？” “京城來的圣旨，將素素賜婚于二皇子，也就是現今的懷王?！?/br> 元文道掃了一眼滿身泥濘的元正初，有些不悅。 “是二哥的意思？”元正初愣了半晌，試探道，“圣人之前不是對二皇子略有不滿嗎？” “二皇子那件事，你心知肚明?！痹牡琅獾?，“現在我們和二皇子同坐一條船。以后你再敢胡來，休怪為父不念骨rou之情?！?/br> 聞言，元正初強壓內心怒火，問道， “可是素素如何肯？” “你meimei比你識大體的多，已經磕頭接旨了?！痹牡览湫Φ?，“還有你的婚事，定在本月初九，你娘親自會為你打點?！?/br> 元正初胸口一緊，滿臉疑問，“我與何人的婚事？” “季國公府二小姐，季淑柔?！?/br> 說罷，元文道嘆了口氣，徑直走出了存明堂。 他對元正初越來越失望。 堂堂的大理寺少卿被派到洛陽城做地方官，原想他應該會有些醒悟。 沒想到還是那么一意孤行。 現在居然要搭上自己的政治前程，去娶一個破落的國公府庶女。 …… 琉璃居的鳳凰花已經全部凋謝，原來火紅之景已布滿秋日的蕭瑟。 元素素正與丫鬟收拾行囊，看到元正初走進來，忙笑道， “叁哥都快做新郎官了，怎么倒邋遢起來了？” 說罷，她拿起一條繡帕在水盆里浸了浸，略擰了水，便認真地給元正初擦拭衣物上的污穢。 “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了什么？” 元正初抓住元素素給他擦衣服的手問道。 “叁哥指誰？”元素素笑道，“這些日子，和我說話的人委實不少?！?/br> “你為什么肯嫁給二皇子？”元正初目光灼灼，抓住元素素的手也不免得加大了力度。 “因為素素也有自己的凌云寸心?！痹厮匦χ卮?。 “二皇子不一定會繼承大統?！痹踔鹱种鹁涞?，“如果他敗了，你有沒有想過，你當如何自處？” “那就是素素的命數?！痹厮匦Φ?，“叁哥還是cao心自己吧，瘦成這樣，還怎么當新郎官？” “季淑柔和你說了什么？” 元正初突然想到什么般，立刻追問道。 聞言，元素素眸子黯了黯，道， “淑jiejie沒有和我說什么?！?/br> …… 洛陽城，季府。 季淑柔心情甚好地坐在園子里，今日的她沒有綰發，烏黑的秀發如瀑布般向下垂著。 青石桌上擺著各種顏色的菊花，她拿起一支暗紅色的菊花開始剪枝。 “小姐，元大人來了?！?/br> 季淑柔順著琥珀的聲音望去，倒是見到一個渾身泥濘，衣冠不整的元正初。 她有點微微發愣，這和她平日見到的元大人有點不同。 “你做了什么？” 元正初一張口，便是審犯人的口吻。 “大人，這里是季府?！奔臼缛岬皖^剪著花枝，“不是衙門?！?/br> “你覺得本官不敢抓你？” “悉聽尊便?！奔臼缛嶙呱锨皝?，伸出兩只手，神色自若道，“淑柔就在這里，大人來抓吧?！?/br> 忽地，元正初笑了起來，眸子里泛出嗜血的光芒， “把你抓到衙門還怎么殺你？” 聞言，季淑柔的眼眸閃過一抹悲涼，隨后笑道， “大人寧愿殺我，都不愿與我成親嗎？” “是你逼的?！?/br> “那大人殺吧?！奔臼缛嵝Φ?，“殺了我，素素就會知道，原來自己如同蠢物般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br> “更會明白，原來她的犧牲毫無意義?！奔臼缛嶂匦伦厥紊?，低眸繼續剪著花枝，“天下女子都想為所愛的人犧牲，淑柔只是給她機會罷了?！?/br> “你知不知道本官很厭惡你？”元正初冷冷道。 “知道?！奔臼缛岚鸭艉玫木栈ú逶诨ㄆ坷?，一臉平靜，“淑柔不求兩情相悅，只要淑柔喜歡大人便足夠了?！?/br> 說罷，季淑柔便用手里的剪刀絞下一縷烏發，捏在指尖，遞到元正初面前。 “好藏青絲，早結白首?！奔臼缛崮跗岷诘捻有Φ?，“大人注定這輩子要和淑柔生同衾，死同xue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