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l
第七十四章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著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蘭波 白薇來到博爾扎諾的第十三天。 “要出去了嗎?”清早白薇下樓,瞧見正在門口換鞋的醫生。 “沒錯,去見mrs he,”范·梅可安站在玄關,回頭看著白薇,“親愛的,你也可以出來,小味已經不在家了?!?/br> 已經…白薇頓時皺緊了眉頭。 梅可安看出了白薇的顧慮,急忙寬慰道“別擔心,只是去處理一些畫作方面的問題?!?/br> “那…那她還回來嗎?”不愿承認,的確是小心翼翼地試探。 “當然啦!” 那就好,還以為趁她睡覺,所以逃走了,不過…“您是想讓我一起嗎?”一起去見禾夫人,去見沈知味的小姨嗎? 梅可安慢慢走到白薇面前,低下頭,“去與不去,你知道的,決定權在你手上,我只希望你們都可以開心?!?/br> 開心… 幾番波折才來到意大利,然后終于見到了心心念念的愛人,所幸尚且安好…白薇難道不開心嗎? 可是光來到這里,就已經耗盡了白薇所有的勇氣,不…… “對…” “不用急著跟我道歉,”梅可安將手輕輕放在白薇的唇上,微微笑著,后半句沒有說出來:只有你敢來救她。 那一次,沈知味的病況剛得到控制,便不顧一切只身回國,任誰勸阻都不肯回來。所有人都以為她瘋了,她卻證明了自己已經能夠自理。 后來,她還是回來了。本以為一切恢復正常,卻是徹徹底底沒了生機,仿佛她的生命,就只剩下創作。 所有人都知道,她做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一個名叫白薇的女孩。 她太愛她了,所以當她得知病情難以克制的一刻起,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會不會傷害到她的女孩…… 有時候放棄,也是一種勇氣。 剛開始她也難以理解,總覺得兩個女孩子能談好什么戀愛,在小味回意大利之后,自己也不是沒有怨過恨過這個女孩,卻從未想過她能追到這里。 只是她們都太過執著,讓梅可安這個心理醫生都不由得相信…或許這次不無希望? “白薇,再給小味一點時間?!?/br> “我知道!”白薇眼里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算了,就跟mrs he說,小輩們的感情,就由她們去吧。 門被人從里打開,寒風瑟瑟,呼嘯著吹進屋里,不管何時何地,四季都不遺余力地展現著它的模樣,那又何嘗不是一種愛意,是對世間萬物的愛意。 白薇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她知道的,女孩子嘛,總歸要有一些難纏的小心思,喜歡胡思亂想,喜歡妄自菲薄,喜歡自以為是…這些她都理解,亦能包容。 她愛上的,是一整個殘缺的靈魂。 窗外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猶豫片刻,裹緊圍巾,白薇走出了家門。 cta國際畫展。 走廊盡頭的圓桌,光明照射不到的角落,一個身影孤單地垂坐,好似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幅無人問津的藝術品。 這次畫展的主辦方是一個金發的男子,土生土長的意大利人,自從看過她的的畫作,便愛上了這女人頹廢的凄美,近乎癡狂! 尋了許久,才找到她。 “為什么不去前廳介紹?” 聽見聲音,她的睫毛如同薄翼輕輕煽動兩下,極不情愿地睜開了眼,看清來人后嘴角扯出一抹笑,“有你ivy不就夠了?!?/br> 金發男子正是著名的藝術收藏家諾夫特之子,ivy。也是沈知味在意大利,為數不多的,能稱得上朋友之一的人。 ivy俯身湊近,似笑非笑的樣子,“可是你不來,我會很孤單的?!?/br>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备纱噙B眼睛都閉起來了。 輕輕捏起她的下巴,即便是對著一張枯寂的死臉,ivy也覺得十分有趣,這種別樣的歡喜如同罌粟一般令人上癮,隨手擺弄著她左耳的耳飾。 突然!像是被刺激到了什么,沈知味站起來一把緊緊掐住他的脖子,雙眼瞪得泛紅。 嗬…媽的這女人怎么又犯病了?恐懼引發的自衛行為,她這是想要了他的命?。?! 左手不停地掙扎卻抵不過瘋子的莽勁,右手卯足了力氣對準頭部猛地一推,沈知味不經防備直直撞向墻壁,發出“咚—”地一聲巨響。 ivy顧不上看她,扯松領帶,大口地吸入空氣,他是不是該感謝這女的平時不留指甲?? “vallanlo!” “哈哈哈…”被這一撞沈知味已經恢復了一些神情,看著ivy窘迫的模樣,不由得笑出了聲。 “沈知味你他媽有病是不是?老子跟你鬧著玩的你不知道?以前他媽咳…沒見你這么瘋過!跟別人處是玩笑,跟你處他媽就得玩命!……” 呵,說的沒錯。沈知味笑得一臉沒心沒肺,“我有病唄?!?/br> 你說你們何苦來呢?明知道人有病還一股腦地上桿子湊,躲都躲不及,一定要親眼看見她這副模樣才肯罷休嗎? “你……”ivy最看不慣她這副爛泥扶不上墻的樣子,正欲動手,卻被一陣突來的手機振動打斷。 一邊不耐煩的說著“喂,誰??!”一邊用手指著地上跌坐著的沈知味示意她等著。 “啊,你慢點…什么綁架什么中國女人??” 放在耳垂的手一下子頓住了,為什么…突然有種不安的感覺?沈知味幾乎顫抖著聲音,“手機給我…” “什么…” “把手機給我??!” 看她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ivy有些疑惑地把手機遞到沈知味手上。 “……”沉默著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 下一秒,就看見沈知味瘋了似地向外跑去。 “喂!”ivy沒能喊住她,卻又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尤其是現在這種狀態,“該死,老子上輩子欠你的!” 踏出大門的一刻,感受到天暈地轉的昏眩,可是她從未像此刻一般清醒過。 [艾紐得大街,持槍劫匪挾持人質。] 短短一句話,足以要了沈知味半條命。 那個號碼,那個沒有顯示備注,卻早已被她記得滾瓜爛熟的一個號碼,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只是一句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