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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是表現得理直氣壯,殊不知她只是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心虛,骨子里卻又慫又笨拙。 她會理直氣壯地把喜歡的板栗塞進顧晰深嘴里,這樣就不用擔心被顧晰深拒絕,卻永遠只敢塞一顆,多了她怕顧晰深生氣,她會理直氣壯地嫌棄顧晰深走得太慢,然后故意拽住顧晰深的衣袖,怎么都不敢直接牽住顧晰深的手,她會理直氣壯地躺進顧晰深的被窩說是兩個人睡比較暖和,卻身體僵硬到睡著都不敢翻身hellip;hellip; 她的理直氣壯讓她在那名為顧晰深的沼澤里越陷越深,深到她忍不住生出野望,深到她開始墜落,顧晰深的每一點小動作都足以讓她萬劫不復。 顧晰深會在被板栗燙到后,輕笑著說:剛剛那個太燙了,沒嘗出味道,可以再來一個么?rdquo; 顧晰深會在她小心翼翼地拽住他的衣袖后,反手握住她的手:這樣你可以走得更快點。rdquo; 顧晰深會在她僵硬得不行的時候,把她的腳丫子夾進自己的小腿里,用含著困意的聲音道:你的腳也太冰了,多蓋點被子。rdquo; 怎么辦?她平淡無奇的人生里,真的可以裝得下兩情相悅的電影畫面么? 她略帶竊喜地這樣想著,心里的甜蜜和剛拆封被搖晃過的可樂一樣,咕嚕嚕地往外頭冒著泡泡。 她想她要把瓶蓋擰緊了,這樣氣就不會跑沒了,怎么擰緊呢?和顧晰深近一點,再近一點,好不好? 她學不來多浪漫的情節,卻在顧晰深生日前特意狠狠地學了三個月的吉他,練的都是同一首歌,一首告白的歌,她的腦子只能想出這樣爛俗的告白手段了。 她親手給顧晰深做了蛋糕,布置了房間,她給顧晰深唱著歌,邊彈邊唱,又害羞又坦然,酒氣上頭,她送給了顧晰深一個贈品,一個微醺又青澀的自己,她把自己全然都交給了顧晰深,迷迷蒙蒙中想到,聽天氣預報說,明天是個大晴天,她會窩在被窩里,和顧晰深一起曬太陽。 第二天,先醒來的那個人是她,她窩在顧晰深懷里,偷笑般地蹭了蹭,然后她聽到顧晰深喃喃道:小暖hellip;hellip;rdquo; 天氣預報果然沒錯,那是個萬里無云的大晴天,和顧晰深喜歡的陰天截然不同,陽光明媚,她干凈利落地收拾完了自己的東西,用著平生最狠狠的語氣,在顧晰深醒來后,對著顧晰深輕笑道:顧晰深,你真是讓我惡心!rdquo; 出了門,她瞇了瞇眼,太陽真大,陽光刺得她眼角微紅,刺得她的夢終于醒了。 她說著那樣的話,把鍋都甩在顧晰深身上,卻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自食其果,人呀,犯賤一回就夠了,好馬不吃回頭草,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顧晰深那個人了。 直到現在,一米八幾的鬼滿心滿眼都只有她,伸手想牽住她的手,卻伸了個空,癟了癟嘴,委屈地和她說:阿稚,我怎么碰不到你呀hellip;hellip;rdquo; 作者有話要說: 注:任何一種環境或一個人,初次見面就預感到離別的隱痛時,你必定是愛上他了。mdash;mdash;黃永玉 《沿著塞納河到翡冷翠》 另:顧晰深最后的喃喃其實是個狗血大霧,后面會解釋的,相信愛你們的年年一點都不會寫虐文,愛你們么么噠啾咪~ 第20章 若是刻意為之,世界之大,可以再無重逢。 而做假設是所有愛山愛水的大俗人都會做的事,季淺稚不能免俗,她曾經想過,如果有一天她和顧晰深重逢,會是什么樣的? 浮現在她腦海里的有無數畫面,什么年齡什么模樣的畫面她都有想象過,或許是某個機場里的擦肩而過,一人帶著工作的疲憊,一人帶著旅途的倦怠,都是滿臉倦色,看向對方時卻是能坦然地一笑而過,或許是某場無聊的聚會里,各自都打扮得光鮮亮麗,人模狗樣,帶著客氣有禮的假笑,面子上雙方都過得去hellip;hellip; 再想得遠些,可能是某天收到了對方的結婚請柬,一方笑容滿面滿是幸福,一方也舉止得體,客客氣氣,也可能會很糟糕,在某個沒化妝沒洗頭沒換睡衣下去買早飯的時候,撞見了對方西裝革履地走著,后頭還跟著倆保鏢,想得離譜些,可能是哪天景寶無聊了上個興趣班,她接景寶下課的時候遇見了同樣接孩子下課的他,又或者再見時,他們都已經老了,老得皺皮了,各自白發蒼蒼,猛然都認不出對方了,敲敲腦殼可能還能一起坐著喝喝茶hellip;hellip; 什么樣的畫面她都想過,卻獨獨沒有想過會是現在這樣一個畫面。 顧晰深極為自律,早睡早起熱愛運動,年年體檢,身體倍好,顧家是個老世家,家風良好,又沒有亂七八糟爭奪財產的戲碼,顧氏集團運營良好,利潤增長率年年攀升,股價只漲不跌。 季淺稚跟著好友大罵顧晰深渣男的時候,有時候越想越氣,氣得厲害了,也沒有狠下心來氣狠狠地來一句:渣男怎么不去死啊。rdquo; 顧晰深怎么會死呢?不都說禍害遺千年的嗎?恍惚間她甚至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才會出現了這樣的幻象,可窗外的天已然亮了,某個一米八幾的鬼見她看向窗外,對她彎了彎唇:阿稚,我幫你拉窗簾,我們起床去買栗子吧!rdquo; 她還沒反應過來,顧晰深就已經飄向了窗邊,透明的手穿過了窗簾,冒了點煙,顧晰深咬牙呲rdquo;了一聲,就頓住了,他落下手,看向了她,眼中閃過了茫然,顯得有幾分無措,他輕輕地喊了一聲:阿稚hellip;hellip;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