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云酈眼神微閃,同樣對她溫柔一笑。 昌泰郡主見她們兩個不爭不搶,氣氛融洽,倒是松了口氣,她雖然想裴鈺安早點開枝散葉,可也不想他后院起火。云酈明蕊都是溫柔善良的姑娘,想必應該能和諧共處。 思及此,昌泰郡主有意識地使喚兩人一起做事,于是在她這幾個時辰后,兩人似乎親密不少。 眼看天色不早,昌泰郡主揮揮手道:“你們回去吧?!?/br> 兩人都住在外書房,自然相伴而走,今日難得是個艷陽天,院中的雪化了一半,云酈踩在松軟的雪地上,發出清脆的腳步聲。 她偏頭看著明蕊,笑意盈盈地開口:“明蕊jiejie,夫人說,你畫的紅梅綻雪花樣子畫的極好,我能不能要一張?”明蕊比她大一歲,年方十八。 明蕊大方地說:“當然可以?!?/br> 兩人就花樣子聊了起來,或許是雙方都有意搞好表面和睦,接下來兩人氣氛頗為融洽,甚至一起去給昌泰郡主請安,一起回來。直到這日外院傳來動靜,說是世子回來了。 云酈手一頓,笑盈盈地看向明蕊,正欲出聲。 明蕊先道:“云酈meimei,你快去伺候世子吧?!?/br> “那jiejie呢?jiejie不出去嗎?” 繡 繃上的雪蓮根莖還未繡好,明蕊撫平褶皺,看著云酈說:“云酈meimei,知道了有些事不僅不討好,還落得一身sao,我怎么可能去做呢?!?/br> 是個聰明人,就不知道這話真假幾分。云酈笑了下:“那我先走了?!?/br> 她穿上斗篷,出了明蕊的屋子,趕緊去了前院。 裴鈺安果然已經回來了,正在內室里換衣裳,云酈伸手接過他脫下的衣裳,見接衣服的是一雙素白的手,裴鈺安微微抬眸,果然是一張笑意盈盈的臉,幾日來的疲憊頓時煙消云散。 云酈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見他沒受傷,心底微松,趕緊笑道:“奴婢估摸世子今日要回來,就做了紅豆糖酥和豌豆黃呢,奴婢去把它端來?!?/br> 說著,云酈就出了內室,不過片刻,她將端來的紅豆糖酥和豌豆黃放在膳桌上,笑吟吟地說:“世子嘗嘗?!?/br> 裴鈺安目光一直落在云酈身上,他伸手拿起一塊豌豆黃:“這幾日都做了什么?” “就是去給夫人請安,繡繡花,看看書,練練字,練字最多,然后也和明蕊jiejie說說話?!痹漆B觀察裴鈺安的神色,尤其是提及明蕊時。 果不其然,見裴鈺安的眉頭往下壓了壓。 他暫時掠過明蕊,對云酈道:“我先去給母親請安,等回來了,我看看你的字練得怎么樣?” 云酈一愣,這時裴鈺安又吃了塊豌豆黃,起身出了門。 云酈見他走,勾了勾唇,她可不想和裴鈺安只剩下床上那點事,養成這種事也挺有快感的。 她回房間后,把練字的字帖找了出來,比起半年前的七夕燈會,她的字不像蚯蚓爬,可對于裴鈺安這樣的人來說,依舊不堪入目。 半個時辰后,裴鈺安看著她的字果然就皺眉:“怎么還寫成這樣?” 云酈不安地搓了搓手,鼓著勇氣說:“奴婢覺得已經寫的很好了?!?/br> 裴鈺安扭頭看了她眼,實在不知云酈的信心來自何處,他搖搖頭,提筆寫了兩句云酈習的簪花小楷。 天色已黑,明亮的燭光打在潔白的宣紙上,歪曲和秀正的區別盡顯,云酈有些尷尬地低下頭。 裴鈺安提醒她:“寫字要注重橫豎撇折,每一筆都要直?!彼f著間,另取張紙在寫了一個永字。 “永這個字包括很多筆畫,你來練練?!?/br> 他略讓開位置,云酈看他一眼,虔誠地拿起細毫,但一下筆,手指不由得一抖,又出來一個歪歪斜斜的永字。 她趕緊說:“奴婢重來?!?/br> 云酈深知練字雖好,可進步不能太快,于是她寫的字不僅沒有好看,反而越發丑陋,裴鈺安深嘆口氣,包住她的手。 溫熱的大掌包裹住軟綿綿的小手,云酈不由得一顫,裴鈺安低聲說:“我教你?!?/br> 云酈瞇了瞇眼,趕緊嗯了一聲,而后略調整了姿勢。 是以,當裴鈺安再次垂下眸,入目是便是小巧精致的耳垂,再往下是纖細白皙的脖頸,這時云酈似不熟悉這個姿勢,在他懷里動了動。 他深吸口氣,突然松開了云酈。 “不寫了嗎?”云酈轉過頭問,但一出口,就被裴鈺安遮住了眼睛。 現在這么容易勾引了嗎?云酈心里暗道。 第52章 他氣了 再之后,云酈就只能發出細碎的聲音,架子床吱啞晃動,青色床幔倒影出里面交疊的人影。 做這種事的時候,云酈都會乖巧地配合裴鈺安,就算表情羞澀,動作卻會迎合,畢竟若在這種時候是個木樁子,再美的人也會讓人大失樂趣。 事罷,云酈覺得今日甚是爽快,裴鈺安不僅動作溫柔,兩次后,便鳴金收兵,讓她舒服至極,也不至于過分疲累。 裴鈺安一下一下撫著云酈滑順的烏發,垂下眸,她微微張著小口,面頰泛著嬌艷的紅,裴鈺安眸子一暗,但到底沒多做什么,只是道:“我去叫水?!?/br> 云酈閉著眸子,拉高被褥,低低地應了聲好。 洗漱時,云酈今日神智清醒,自然不要裴鈺安幫忙,裴鈺安倒也尊重了她。 沐浴更衣結束,已近子時,云酈見裴鈺安坐在北窗炕上,低著頭問:“世子不回房嗎?” 裴鈺安道:“不回了?!?/br> 云酈絞著雙手,裴鈺安掃她一眼,拉住她的手道:“明日我會拿些衣裳放在你的房間?!鼻靶┤兆与m命令了常余,但一直沒時間做這件事,裴鈺安覺得有必要告訴云酈。 既然已經準備好了做他孩子的娘親,自然也要學著做他的女人。 云酈驚愕地抬起了眼,旋即往緊閉的窗外看了眼,小聲說:“也對,冬日晚上外頭冷,還飄雪,冷得很?!?/br> 裴鈺安聞言,心里不由得嘆了口氣,他握住她的手說:“睡吧?!?/br> 云酈輕嗯一聲,兩人躺在床上,云酈床上只有一床被褥,今夜似是忘了,她沒從柜子里多拿一床被褥,裴鈺安也沒提。 兩個人的身體幾乎是挨著的,云酈有些不習慣,這是她十七年來有意識的情況下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 雖她覺得許多男人腦子都比不過她,但身邊這個男子結實緊致的身體,以及噴灑在她脖頸處溫熱的呼吸,搭在她腰間的胳膊,無一不展示出體格上男子對女子的天然壓制。 云酈不習慣這種被包圍被禁錮的感覺,也不習慣身邊有男人在。 但她知道她必須得習慣他。 她強令自己睡覺,裴鈺安自然察覺到身邊人略緊繃的身體,他知道她是不習慣,可 他沒有松開她。 到了后半夜,困意來襲,云酈終于睡了過去,呼吸平穩,裴鈺安卻沒睡,床幔之外只留了兩盞燭燈,透過淡青色床幔射進來,光線愈發柔和溫潤。 他習武,眼神要超出常人許多,他手撐著頭,垂眸,目光落在枕側人的臉頰上,最后低下頭,親了親她的眼睛。 卯時正,裴鈺安準時在桃香包裹的床榻里醒來,低頭看了眼閉著眼的云酈,云酈睡姿很好,能一晚上都不動。她的身體比他要嬌小柔軟得多,他完全可以將她納入懷中。 他多躺了一刻鐘,松開環住她腰肢手,翻身起床。 裴鈺安還沒起床,云酈就醒了,畢竟她做丫鬟的,往日若是要給裴鈺安做早膳,不到卯時就會起床。 她猶豫了下,還是決定閉著眼睛,不下床去伺候裴鈺安更衣,這比較符合她現在的人設。 裴鈺安見她沒起,雖知道她已經醒了,依然沒有叫醒她,而是自己穿好衣裳,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云酈睜開眼睛,接下來幾日,裴鈺安每天都會來云酈房間過夜,晚上再要個一兩次,之后同床共枕到天明。 白日里,云酈依然每日都會去昌泰郡主身邊請安,今日去后,昌泰郡主頭疾似乎重了些,依在榻邊,頭上戴著厚厚的抹額。 見云酈來了,她揮退下人,只留下她一人后,昌泰郡主看著她,嗓音略冷:“云酈,聽說世子這幾日依然每夜留在你房中?” 從前裴鈺安總覺自己沒有什么事需要避著昌泰郡主,便不曾禁止昌泰郡主打聽,后來發現不太好,外書房的人嘴巴便上了鐵條。 但昌泰郡主作為當家主母,想知道一些事也不太難。 云酈眸光微閃,她巴不得昌泰郡主問這件事呢。她惶恐跪下:“夫人,奴婢知道怎么做?!?/br> 昌泰郡主目光微寒:“我不想聽你只是說?!?/br> 云酈握緊拳頭:“奴婢會向夫人證明?!?/br> 昌泰郡主審視看著云酈,許久之后,她精神不濟地咳了兩聲:“云酈啊,我若身體好,還能活上十年八載,我也不會逼你?!比羲眢w好些,她不會這么著急想要看見裴鈺安的子嗣。 云酈訥訥地看著她,低聲道:“夫人……” 是夜,天色漸晚,裴鈺 安去到云酈房間,云酈給裴鈺安斟了茶,便站在一邊,看著裴鈺安道:“世子,奴婢要和你說一件事?!?/br> “嗯,說什么?”裴鈺安心情很好地問。 云酈道:“夫人的頭疾這幾日似乎更加嚴重了……” 提到昌泰郡主的頭疾,裴鈺安揉了揉眉心,他一直在打聽擅長治療頭疾的大夫,卻始終一無所獲,如今用的大夫無法治愈,只能緩解,還要求昌泰郡主必須平心靜氣。 可他娘不是個能心平氣和的人,雖極力克制,但總是忍不住心緒波動,這頭疾愈發嚴重。 云酈繼續道:“夫人找奴婢談過了,奴婢覺得夫人說的很對,只奴婢一個人,的確風險很大,萬一奴婢一年半載都懷不上呢?” 裴鈺安眉心一蹙,抬眸盯著她:“云酈,你想說什么?” 云酈盯著他道:“明蕊jiejie溫柔知禮,出身官家,能伺候世子也挺好的?!?/br> 幾乎是話一落,裴鈺安周身溫潤的氣場就變了,他掀起眼皮,盯著云酈,嗓音尤其溫潤:“云酈,你再說一遍?!?/br> 說就說唄,云酈態度乖巧:“前些日子是奴婢不對,因以前奴婢是夫人最喜歡的大丫頭,可三個月不見,明蕊jiejie取代了奴婢的地位,奴婢心里忍不住有些泛酸,對她有些冷淡?!?/br> “但這些日子奴婢已經想清楚了,奴婢的愿望是讓夫人早些見到世子的子嗣,而且世子不是想要孩子嗎?兩個人的可能總比一個人大,而且明蕊jiejie其實是個好姑娘?!彼桓睘闃O了她們著想的模樣。 有什么東西鉆入臟腑中,某瞬間,平靜難以維持。裴鈺安緊緊地盯著云酈,她為他著想,尤其是為他娘著想的話不停地鉆入耳朵。 他指腹微顫,不由得再度失笑:“我去明蕊房里,那你什么感受?” 云酈低聲道:“自然是為夫人開心?!?/br> 裴鈺安手指顫抖地起身,他怕他在留在這兒會控制不住自己,他沉著臉往外走。 云酈似乎瞧見他的不愉,她跟著他的背影走了幾步,在背后輕聲問:“世子,奴婢是惹你不快了嗎?” 裴鈺安腳步一滯,他回過頭,云酈目光略茫然地看著他。 裴鈺安一下子又笑了,沉默片刻,他忽然就改了主意。他慢條 斯理地解開腰帶上的如意云佩,而后是香囊,接著是外袍,云酈往后退了一步:“世子,你不是要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