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不等裴鈺安做聲,云酈突然向他的懷里坐去,雙手環住他的肩。 裴鈺安火氣重,回來后便換了件單薄的衣裳,云酈的襦裙更是薄薄一條,觸感細膩,幾近于 無,于是當溫軟馨香貼近,尤其那兩團飽滿柔軟靠在他身上,裴鈺安渾身一硬,他垂下眸,盯著眼睫微顫的云酈,死死地克制道:“云酈,你在做什么?” 云酈咬著唇,她似乎有些害怕、羞澀,但雙手依然緊緊地抓住他的衣領,杏眸堅定,“既然世子不和世子夫人和離,夫人又逼迫世子,奴婢愿意給世子生個孩子?!?/br> 說話間,她閉上眼睛,紅唇掃過他的下顎,柔軟襲來,裴鈺安周身一顫,他猛地拉開云酈,站起身來。 他靜了靜躁動不安的心,然后避開云酈那雙瀲滟嫵媚的眸子,命令道:“你回去?!?/br> 云酈沒走,她上前兩步,直直地看著他問,“世子,是奴婢不夠好看?還是……你更喜歡明蕊姑娘?” 裴鈺安捏了捏額頭,打斷道:“云酈!” 說罷,他轉身就想要離開。 才走兩步,云酈突然從背后伸手,緊緊地環住他腰,那股清甜的桃子香再度襲來。 第50章 圓房之后 “再者說,奴婢不早就是世子的女人了嗎?”云酈在他背后說。 裴鈺安閉了閉眼,他凝著環住自己腰間的手,輕輕地問道:“云酈,你不是一直都想出府嫁人嗎?” 云酈身體一僵,搖搖頭道:“可奴婢更不想世子為難,不想夫人失望?!?/br> 聽到這個答案,在馨香中眩暈的裴鈺安驟然回神,猶豫不決的心變得堅定,他低下頭,拉開云酈的手,“云酈,你不必為了我們委屈你自己?!?/br> 他轉過身,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云酈連忙說:“奴婢不覺得委屈?!?/br> 可你只為了別人不想自己,沒想自己!裴鈺安沉下臉,冷聲說:“今兒還有事,我出去一趟?!?/br> 云酈見他要走,她伸出手,急急地去拉裴鈺安的衣袖:“世子,你聽……” 裴鈺安果斷地甩開云酈的手,大步離開房間。 常余見裴鈺安沉著臉自房內出來,回看了云酈一眼,趕緊跟了上去。 云酈追了兩步,依在門口,望著裴鈺安盯著裴鈺安的背影,眼底掠過一道光。 常余見自家主子徑直出了府,也沒叫馬車,就在雪地里走,他茫然地問:“世子,天都黑了,你這是要去哪?” 裴鈺安不曾回答,飄了整日的雪花已經停下,整個上京都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中,他一直走在微寒的雪夜里。 一個時辰后,常余打了個呵欠,在裴鈺安的背后問:“世子,我們還要走多久?” 裴鈺安依舊沒吭聲,直到常余提醒他還有兩個時辰就是早朝。裴鈺安深吸口氣,回了國公府,此時還是半夜,國公府尚未醒來,裴鈺安走進正房,房內空空蕩蕩。 他休息了兩刻鐘,便換了緋紅朝服,比往常提前半個時辰,出了國公府。 下朝之后,就在刑部忙碌一整天,直到天色全黑,他也沒離開官署,快到亥時,他才從只剩下護衛的官署離開,回到國公府。 此刻已是子時,國公府里的人早已歇下,裴鈺安只休息兩個時辰,尚未黎明,便又離開了國公府。 中午倒是回來了一躺,但不曾去外書房,只在榮正堂呆了兩刻鐘,便匆匆離開,自然也沒瞧見云酈。 他又去官署,再次回來時 快子時了,第二天早晨,依舊比平時早大半個時辰離開。 常余拎著燈籠推開門,裴鈺走出房間,這時,僅有一廊之隔的抱廈里傳來細微的動靜。 裴鈺安偏過頭,卻見云酈自黑暗里走出,瞧見她,常余一驚,“云酈,你這么在這兒?” 云酈盯著裴鈺安說,“奴婢有話要和世子說?!?/br> 裴鈺安負手看她,良久后,他轉身回房,云酈立刻跟了進去。 裴鈺安在圈椅上坐下,神色晦暗地問,“你要什么?” 云酈咬了咬牙,立在裴鈺安跟前,似橫了心地道:“奴婢知道世子因那天的事生氣,可世子不用躲著奴婢?!?/br> 裴鈺安眼眸輕斂,表情冷漠,“我沒有生你的氣?!?/br> 云酈不相信地看著他。 裴鈺安心底嘆了口氣,他實話實說道:“云酈,我不想你將來后悔?!?/br> “奴婢不會后悔的?!痹漆B神色堅毅地說。 裴鈺安摩挲了下手心,他看著她道:“那你若是有了我的孩子,你想過自己嗎?” 女子和男子不同,她的選擇性沒他的多,云酈年齡又小,想事情太簡單。 裴鈺安承認,他是想要個孩子,不僅是因為昌泰郡主,他自己也想做父親,但和她若真有孩子,那不僅僅是孩子的問題,還是她一輩子的事。 裴鈺安閉上眼睛,他寧可現在狠心,寧可忍住對她的欲望,也不想將來她恨他。 從倒真是會為了她著想,云酈眨了眨眼睛,想要得到裴鈺安的心又強烈了一點點,她鄭重地點點頭,“奴婢想過了?!?/br> 裴鈺安掀起眼皮。 云酈道:“奴婢想過了,到時候世子如果愿意奴婢留下,奴婢就留下?!?/br> 裴鈺安渾身陡然一僵,目光復雜地凝向云酈。 云酈又低下頭道:“如果世子不愿,奴婢也可以生下孩子后離開?!?/br> 她坦然道:“且奴婢相信不管是離開還是留下,世子都不會虧待奴婢?!?/br> “云酈,你……你得想想你自己想要什么?”裴鈺安按捺住心里的沖動,擰眉對她說。 云酈笑了下,“奴婢其實最想要的很簡單,就是能吃飽穿暖,沒人敢欺負我,世子肯定能達成奴婢的目標?!?/br> 她在他身前蹲下,仰頭看他,“而且,世子,原來你不 也很是期待我們的孩子嗎?” 女人的聲音又軟又嬌,帶著蠱惑,瞬間酥麻掉裴鈺安的理智??刂谱∠肟拷挠?,他垂眸,又見她目光盈盈地看著他,仿佛她的眼里只有他。 裴鈺安扣緊扶手,強迫自己起身道:“云酈,你再想想,我現在去上朝?!?/br> 見他又要離開,云酈看著他的背影,急切地說:“世子,在那天來找你之前,奴婢就想的很清楚了?!?/br> 裴鈺安腳步一凝,他攥緊拳頭,大步離開書房。 裴鈺安身在金鑾殿,心不知飄向何處,那日他還可以理解為明蕊的事刺激了她,她又是真的想要滿足昌泰郡主的心愿,一時沖動,做了那些事,所以他可以狠心拒絕。 可今天早晨……她堅定的眉眼,清晰的態度,無一不告訴他,她也是想了自己的。 她想了……成為他的人后,她的生活。 早朝散去,裴鈺安直接去了刑部,前兩日宵衣旰食地處理政務,今日已經沒什么忙碌之事,他坐在寬厚的老紅木方桌后,神色復雜。 門外傳來一陣感慨惋惜聲,裴鈺安皺了皺眉,這時李淮走了進來,他隨口問,“外面在說什么?” 李淮將卷宗遞給裴鈺啊,嘆息道:“說的是劉郎中的事?!?/br> “劉郎中?” 劉郎中比他大兩歲,專負責西南一帶的案件,他邏輯清晰,推理嚴密,為人正直,雖出生尋常,裴鈺安看好他會成為大安朝廷未來的中流砥柱。 “他怎么了?” 李淮長嘆口氣:“他沒了?!?/br> “沒了?什么意思?” 李淮道:“昨天他歸家時,從天而降一個花盆,當時就頭破血流,今早上沒堅持過去?!?/br> 裴鈺安周身一僵,難以置信地問:“這么巧? 李淮無奈一笑:“裴大人,我們在刑部辦事,不是見多了這種無常的事嗎?許多人早晨起來還活蹦亂跳,晚上就……唉,算了,不說了?!?/br> 言至于此,李淮覷了眼他的臉色,換個話題:“我怎么覺得你這幾日心情都不太好?!?/br> 裴鈺安捏了捏鼻心,“可能有些累?!?/br> 李淮搖搖頭,勸道:“臨嘉哥,不是我說你,你有時別對自己要求太高,人生匆匆數十年,不就圖一個爽快嗎?” 李淮很 佩服裴鈺安,所有同輩中,他就沒見過比裴鈺安還自律嚴格的人,且他好像沒有任何壞毛病,當然似乎也沒有任何偏好。 想著,他心情復雜地對裴鈺安說:“你想想劉郎中,一下子沒了,這得多遺憾,他前段時間還和我說過幾年,要辭官歸鄉,走遍名山大川?!?/br> “辭官歸鄉?”裴鈺安微微一怔。 李淮語氣感慨,“他對當官興趣不大,就是想著以后還長,總有機會四處走走,哪里想到意外……” 裴鈺安聞言,心情復雜地翻開卷宗。 他明白李淮的意思,不必壓抑自己,可做人,他有自己的要求。 想著間,裴鈺安又去處理了一起案子,這案子是這樣的。 男子癡念青梅,卻苦于家境不好,怕成婚后,不能讓心上人過上好日子,便忍痛看著青梅嫁給他人。 哪成想,前些日子,青梅不到二而亡,男子一打聽,才知青梅的丈夫近年來脾氣不好,對青梅非打即罵,青梅苦熬幾年,終是忍受不住,自盡而亡。 男子暴怒之下,持刀砍死青梅夫君,又痛哭流涕,道早知如此,他絕不想著離開她才好。 黃昏時分,裴鈺安聽著人喋喋不休的后悔之詞,將人收押入考,之后他離開天牢,忍不住自嘲一聲,細想起來,這案子開頭和他有些相似。 他不能給云酈正妻之位,便以為出府對她最好,故她說出那番話,他亦能忍住心動。 裴鈺安回到國公府,他先去榮正堂,昌泰郡主躺在床上,見他進來,沖他招了招手,“臨嘉,看看母親的針線如何?” 昌泰郡主手里拿著一雙食指長的虎頭鞋,虎頭用金銀二線交織而繡,算不得栩栩如生,針腳卻尤其細密。 昌泰郡主將虎頭鞋遞給他,“斷斷續續繡了三個月,也不知道能不能瞧見我的孫兒能穿上她?!?/br> 裴鈺安垂下眸,忍不住問:“母親,若是個孫女呢?” 昌泰郡主眸子一亮,坐直身體,“你的意思是云酈……”明蕊才過去幾日,尚未圓房,自然不可能懷有身孕。 她一拍手道:“孫女母親自然也喜歡?!闭f話時,她的精神頭登時大好。 裴鈺安握緊手里的小虎鞋,說道:“我就是隨便一問,云酈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