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齊豫悄然下凡,看似平靜的天宮,實則暗地里炸了鍋,議論紛紛。 齊豫雖然殺了忠德天尊,但放眼三界還沒有誰敢給他定個罪名,要他性命,頂多留在獄中好生養著。 如今一個大將沒有音訊的消失在一眾視線中,撓的一眾心頭癢,又擔憂天宮新的權勢關系。 凌霄殿放出消息,天君因齊豫擅自離宮氣壞身子,大政全權交由寒蟬,錦秀宮外也圍了一圈忠家兵,形式再清晰不過。 忠良輔了寒蟬,錦家被壓制。 不過錦家也不是善茬,錦秀為三尊之一,平日雖是清幽,但也積攢不少兵馬勢力,可保他暫且的安穩。 說來忠家與錦家對壘也是萬萬不太可能,萬年修來的三尊鼎力,不會因一朝一夕就破碎,眾仙神心知肚明。 安穩,不管怎樣,不管因誰,都可長存。 凌霄殿 大堂早被寒蟬清空,錦華被困于后堂,終日摔碗摔盆,還真營造被齊豫氣著的樣子,其實是朝寒蟬撒的。 寒蟬不是齊豫,大門一關,雙耳緊閉,只顧前堂事。 “十三叔,我沒有找到齊豫?!敝伊既氲罘A報。 九月炎夏,屋中密不透風,寒蟬經不得一點風吹,手中的筆頓了幾頓還是放下了,抬頭緊盯忠良,他一臉的心虛。 寒蟬淺笑:“那忠將去了這么久,可是見到什么熟人了?” “沒有,我哪兒有什么熟人!”忠良急著辯解,也因著屋子悶,出了一腦門子汗。 寒蟬似懂非懂的點頭,又好像是自言自語道:“我想幫林脩正名,天宮翻遍了都沒找到他,以他的功力也不能擅自下凡啊,他能跑哪兒玩去?” 忠良豎著耳朵緊聽著。 “忠良?!焙s忽而點他,嚇的忠良一哆嗦,寒蟬又言,“你先前和他一起誤入隕仙臺,知道下凡的困難,那次你們又是怎樣逃脫雷劫的呢?” 話已至此,忠良全然明白,林脩是與齊豫一同離的宮。 只是忠良不敢去相信,林脩會撒謊騙自己,只為了掩護齊豫。 認識林脩也有些時候,忠良始終覺得他對齊豫有所忌憚,總是帶著假意去討好卻不會輕易靠近,同齊豫下凡簡直是笑話。 忠良忽而又覺得自己可笑,明明就是這樣,矛盾著都不知道該笑誰了。 “我派人追蹤御河,見他消失在暖梅谷中,齊豫就在暖梅谷!”寒蟬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齊豫怎甘心這樣下去,他日必定卷土重來,別說你爹的仇報不了,恐怕連天宮都要讓他翻覆了?!?/br> 忠良一聽,瞬時震怒。 寒蟬再激道:“御河從你身上拿走天牢鑰匙,而林……暗影又從我這兒偷得通行令,可見有預謀,趁他們還在暖梅谷休養生息,趕緊斷了后路,報了大仇?!?/br> “我一定不會讓齊豫再回來的?!敝伊家а狼旋X,壓制的怒火再次被挑燃。 寒蟬暗自松了一口氣,重新提筆批閱文書,語氣淡然道:“我派去的人通報,齊豫還未聯絡過一兵一將,你要趁此時機屠滅暖梅谷?!?/br> 忠良領命,回去大營,重新點兵布陣。 時隔幾百年,將領移位,梅花重生,暖梅谷卻又要面臨著一場荼毒。 …… 出征暖梅谷一事,因著祭拜寒先凈而暫且停滯。 西方圣天,寒蟬帶著一眾仙神設壇守靈,超度寒先凈亡了百年的仙靈。 今日,也是朗逸的生辰。 因著寒先凈的忌日,齊豫昨夜喝的大醉,至今未起,林脩悄聲去了后山洞里,給那張畫像帶了些吃食酒水。 三界只記得寒先凈的風光大忌,尸骨未寒的朗逸卻只落了罵名。 “狐王,和寒先凈交好,你是否后悔過?!绷置懙沽艘煌刖?,端到畫像偏朗逸那邊。 畫像中的王笑得依舊明媚。 林脩剛想開口談萬玲倩的事,身后來了一道壯大身影。 齊豫醉醺醺的趕來,不悅問道:“怎么不叫我來?” 林脩回頭,面對此番情景十分的尷尬,他本是跟這幾個毫不相干,卻明明白白清楚一切,心境難免會有起伏。 與寒先凈和朗逸還好說,一張畫像,兩個癡人,與齊豫,前塵往事現下糾葛,亂了頭腦。 林脩上前扶住齊豫,只道了一句:“你醉了?!?/br> 齊豫甩開林脩的手,徑直向畫像走去,手中捏了一訣藍火。 “齊豫,你想干什么!”林脩急忙上前阻止。 齊豫未言,設下結界攔住林脩,藍火燒上畫像,相依著的兩個頓時吞入火海中。 “齊豫,你以為燒光畫像就能抹掉他們嗎,別自欺欺人了!”林脩吼向齊豫。 萬玲倩也是,朗逸也是,齊豫抹掉他們無非是因為寒先凈,一個高高在上的天君怎么可能有錯呢。 齊豫是真的醉了,望著灰飛煙滅的畫軸還不過癮,團了一簇火焰,向屋中各處彈去,頃刻間濃煙滾滾,小屋紅光乍現。 林脩拍打著結界,沒有絲毫的辦法。 跳動的火焰在齊豫周遭曼舞,齊豫越發用恨的推送火球。 直至林脩嗆煙倒地,齊豫收回結界,夾著他飛出去洞外。 洞口不斷冒著黑煙,齊豫又挑了幾塊巨石,徹底封上洞口,任里頭的精致景物毀滅。 林脩軟倒在齊豫懷中,呢喃道:“這與屠盡暖梅谷有何區別,你終究還是那個齊豫,偏執無度?!?/br> 齊豫未聞,帶著林脩回了小樓,夜色降臨,卻沒有炊煙飄起,靜悄悄的暖梅谷仿佛是在祭祀死去的亡靈。 西方圣天的祭祀壇上,也燃起來猛火。 不知何處刮來的烈風,將壇中紙錢吹散到白綢緞上,綢緞連著整個祭臺,登時滿堂紅光,將一眾仙神團團圍困。 “事有蹊蹺,大家莫要亂動?!蔽那蔷改笤E,向靈臺處尋去,一眾仙神追隨。 寒蟬持劍斬斷白綢,不悅道:“哪兒有蹊蹺,父親的祭臺快燒成灰,還不趕快滅火?!?/br> 眾仙神聽聞,又準備各施神通滅火。 文曲星君阻止,反駁道:“不可輕舉妄動,周遭的火勢雖大,卻沒有一絲熱意,此番火勢來的很是奇怪?!?/br> 寒蟬也不是不覺奇怪,只是文曲星君當著眾仙的面駁了自己的面子,讓他十分的不悅,直接壓道:“我是儲君!先滅火!” “不能滅!祭壇那團藍火有怪?!蔽那蔷布绷搜?。 一眾向祭壇望去,鼎中發著幽幽藍火,不見滅的意思,確如文曲星君說那樣,可寒蟬如今地位也不可小視,眾仙面面相覷,不敢亂動。 文曲星君一代老仙,可不受寒蟬管制,捏來拂塵向鼎中抽去,藍火熄滅,一個輕巧的鐵盒滾落腳邊。 周遭的火勢瞬間消失不見,猶如一場夢境。 文曲星君用拂塵挑開鐵盒,一張染著血的白布抖落,眾仙湊近打探,寒蟬立于臺上觀望。 文曲星君謹慎捏起白布,布上沾血寫了幾行字。 只掃了一眼,文曲星君驚的抬眸,對上寒蟬。 湊在最前頭的一仙人眼濁瞧不清,便一字一字大聲念出:“眾仙聽令,本君寒先凈還尚有一子,名為齊豫,帶其回宮擬旨立為儲君,指日接替君位,不得有違,不得多疑,不得不服?!?/br> “齊豫!”那仙人讀完后才嚼出其中意味,與文曲星君一樣,望向寒蟬。 大堂靜默,寒蟬站在高臺之上,雙目猩紅,面上的尸斑越發黑紫,可依舊看不出任何表情。 “當年先君帶回齊豫時,我就覺得不對勁兒?!钡紫掠邢缮耖_了口。 接著,更多的聲音響起。 “別說,這樣仔細一想,齊豫與先君有幾分相似?!?/br> “別忘了,齊豫是先君養在凌霄殿親自帶的,比十三還親……” “住嘴!”文曲星君喝住那仙神,再望向寒蟬時,已經冷了臉,“十三……” 僅一瞬,寒蟬收斂回冷氣,扯著嘴角與一眾笑道,“諸位仙神若真有此事我定會查明,大家先不要張揚出去,等過些時候我一定給大家一個交代?!?/br> “齊豫都找不到了,怎么查明?!?/br> “若真有此事,趕緊把齊將找回來,天宮不可一日無主?!?/br> “錦家該把主位讓出來了?!?/br> “……” 議論紛紛,卻沒有一人提到寒蟬。 寒蟬努力想爬上最高的位子,可最終只因一個裝神弄鬼的盒子被萬人踩在腳下,是自始至終,都因為鬼胎一說,把他排除在天宮之外了。 寒蟬笑得越發僵硬,不再理會底下的喧囂,燃上香火,兀自一人給寒先凈靈牌叩首。 匍匐在地上的身軀不斷抖動著,寒蟬對著地面咬牙切齒問了一句:“父親,就算死了這么久,也要讓齊豫繼位嗎?” 微風吹過,卷走香火上的灰燼,星火燒的更加旺盛。 一眾仙神逐漸安靜下來,隨著寒蟬一起叩首完成祭祀。 沒有些時候,西方圣天祭祀的怪事傳遍天宮,天宮瞬時分為三派,一派挑明了支持齊豫回宮繼位,一派因齊豫殺害忠德的罪名而反對齊豫回宮,另一派中立,只求天宮安穩。 與此同時,忠良籌備了十萬天兵,向暖梅谷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