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花花草草嗎？”林軒笑著問。

    女人們就是喜歡養花種草的，但林軒不愛。以前，他在江城一個老城區開醫館的時候，附近街上那個賣花的姑娘也送了他不少花草。后來，林軒感覺到了姑娘的愛慕，刻意地疏遠了。好久沒見到她了，有人說她結婚了，招了一個上門女婿，兩口子不賣花了，改行經營了一個苗圃場，其實還是和花草沾邊。林軒衷心地囑咐她過得幸?？鞓?。

    “不是啊?！?/br>
    “那是什么？”林軒猜不出來了。他是一個直男，有些時候，心思的確不夠細膩，不能夠理解女生們心里想的東西。也是怪了，現在想起來，自己到底怎么和徐婉芳好上的？就憑自己這樣笨拙？

    徐婉芳見林軒一副笨笨的樣子，就笑：“我是說啊，你的房間里太單調。不如放幾張風景畫。哈哈，這個你覺得可好？”

    原來是這個。

    不錯，徐婉芳雖然不是學美術的，但從上大學的時候，業余時間，她也喜歡畫畫。什么素描啊，水粉啊，甚至是山水人物花鳥，徐婉芳很有天分的，稍稍畫上幾筆，就真的很像了。對此，林軒也是佩服的。徐婉芳是個才女啊，如果她不是當醫生，改行做別的營生，也一樣能夠出頭的。

    這樣一想，林軒的心里就更加珍惜她了。

    “哦，畫畫啊。我沒這個天分，要不，你幫我啊?！?/br>
    以前，林軒的大學宿舍里的墻壁上，就張貼了許多徐婉芳畫的畫。什么靜物啦，水粉啦。的確很挺好看。

    “呵呵，好啊，現在我沒時間。其實這是一個很不錯的村子，剛才我進村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可惜來了這么一場瘟疫，要不，我真的愿意在這里寫寫生?！?/br>
    林軒就神情凝重地告訴她：“不錯，這個村子因為生態環境保護得好，本來都要申報旅游小村鎮的項目了，瘟疫來了，項目也被迫取消了。村子里的人也因此少了一筆收入，大家都很沮喪的?！?/br>
    林軒是一個入鄉隨俗的人，既來之，則安之。他從來不去區分城市和農村，城里住的是人，農村里住的也是人。是人就該平等，就不該分什么三六九等。他喜歡農村的安逸，也喜歡城市的熱鬧。他愛農村原生態的美景，也愛城市現代化的文明。當初他和徐婉芳去老奶奶的農村，雖然是第一次，但也覺得喜歡。城市里城市的好處，農村也有農村的特長。

    “那樣的話，真的很可惜啊?！?/br>
    其他幾名醫生也很珍惜這一個小時的時間，大家伙兒都在準備藥箱，還有的干脆洗起衣服來，反正各有各的忙。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叫林軒的名字，叫得很響。

    進來的人，腳步聲很大，原來是老孫頭。老孫頭六十歲左右，聲如洪鐘。他的左手提了一個菜籃子，右手拎了一串紅紅顏色的東西，看不出是什么。

    大家伙兒對老孫頭的到來都表示歡迎。畢竟，老孫頭是房東，他們住的是老孫頭的房間。要不是老孫頭，他們一時半會地還尋不到這樣方便寬敞的屋子。

    “孫大伯。進來坐，進來坐?！?/br>
    老孫頭說不用，找了一個板凳在院子里坐下了。他將菜籃子往桌上一放，原來里頭是許多新鮮的茨菰。百花村是水鄉，水鄉里的村民都喜歡在水里栽種點兒什么，比如茨菰啦，菱角啦，蓮藕啦，水芹啦之類，不過因地制宜。老孫頭的右手提著的是一串臘rou?！傲轴t生啊，這些東西都是我特意送給你的?！?/br>
    林軒趕緊搖頭說不能收。當然不能收。他是來工作的，不是來收受賄賂的，當然了，如果這些土特產也算作是賄賂的話。

    “林醫生，你可不能不收啊，這是我的一片心啊?！?/br>
    老孫頭越是真誠，林軒就越是不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按理，這些話是他說才對。畢竟。老孫頭幫了他們許多的忙。

    老孫頭就道：“林醫生啊，看來你還不知道，今天你救下的那個女娃娃就是我的女兒，她叫春艷，在鎮上的郵局上班，她不小心掉進了河里，可不虧得你救了？這要不是你，保不定會出什么事呀！我這個女兒呀，雖然是農村生農村養，但也嬌貴的和城里的姑娘一樣一樣的。她不會游泳，連個狗刨都不會。林醫生，你呀，就是她的救命恩人，相比一條命，這些東西算什么呢？”

    老孫頭又對林軒千恩萬謝，一定要林軒收下。不收，他就不高興，說以后就不過來了。啥忙也不幫了，什么瘟疫不瘟疫的他也不管了。大不了以后不養豬，改作別的營生唄。反正他又不是村長，也不想管這么多。其實呀，老孫頭說的都是實誠話。所謂話糙理不糙。原來是這樣。原來那個女孩兒就是老孫頭的女兒呀。林軒想了想，笑了笑，所以恭敬不如從命。老孫頭的東西你要不收下的話，在他眼里，就是瞧不起他，農村人就會這樣想。收下了，他才高興。說來，老孫頭的個性兒有點兒像徐婉芳的大伯子，人憨，話不多，但一張口，就好比打開了話匣子，說話一套一套，很流利很有想法，很能一鳴驚人的。

    “好，孫大伯，既然是你的一片心意，我真的不好不收。那條河，如果水真的很深的話，我去建議村里。加一條防護欄，提醒經過的人注意注意?！?/br>
    老孫頭連忙點頭：“是呀是呀，那條河其實是一條人工開鑿的內河，一直在我家門口流淌多少年了，我光想著借著那條河種點兒啥，卻忘了安全。今天，多虧你提醒了我。我的女娃兒掉進河里，其實也是報應啊。哎……好好，林醫生，你不用去，我去。我去建議村村長?！崩蠈O頭又神神秘秘地對著林軒擠起了眼睛：“其實呀，我的話，村長還是能聽上一兩句的。別人的話，他或許不聽。但我說的，他是放在心上的?！?/br>
    林軒不知道這是什么原因，當然也不便多問。

    沒想到，徐婉芳過來給老孫頭倒了一杯茶，老孫頭的話匣子更是打開了。老孫頭年輕時候啊，和村長同時喜歡上了一個女子。這女子說不清自己喜歡的人到底是誰。她是個知青，不知道前途在哪兒，反正現在在農村的話，那就在農村扎一輩子的根好了。結果，憨憨的老孫頭一直沒有表白，村長是個倔頭兒青，一直緊追不放，這女知青后來就嫁給了村長。但是這女人命也苦，還沒生下個孩子呢，就得了絕癥。死之前，她才告訴村長，自己喜歡的人其實就是老孫頭。為什么原因呢，自己也不知道。這女人不久就死了。村長非常非常傷心。他和老孫頭商量著將這女子的尸體運回了她老家所在的城市，一路上，老孫頭吃了不少苦，村長非常感激。當然，那會兒村長還不是村長。他們的友情就是那個時候積攢下來的。后來，村子里要是有什么政策下發了，村長也不怕違規，總是頭一個告訴老孫頭。所以，別看老孫頭家普普通通的幾間樓房，還有這些廢棄的平房，如果不是這場豬瘟。老孫頭可是這村子里的首富，沒錯，他是這村子里最有錢的一戶人家。

    不過，即便發生了瘟疫，就憑老孫頭藏著的那些銀行支票，他還是個最有錢的。但老孫頭這人是真低調。平時吃穿和普通村民沒什么兩樣，家里用的，更是普通。老孫頭搞養殖也是近幾年的事。以前他干啥？跑運輸，那是真來錢。百花鎮是水鄉，那會兒家家戶戶蓋房子要磚頭橫梁，這些東西走陸路的話反而不方便。不如雇幾條船走水路。所以，搞運輸可是老孫頭的第一桶金。有了這第一桶金，他又接著買第二條船，第三條船。這就更有錢了。有了錢之后，基本農村人都是樓房了，不怎么需要買磚頭了。老孫頭就覺得這生意已經飽和了，商量了一下，將手里的幾條船都賣了，在家里歇息了一會，將女兒送去讀職業學院，將兒子送去進修計算機。所以他女兒才能進當地的郵局。這也算是事業單位。老孫頭的兒子在鎮上開了一家打印社，雖然規模小了一點，但生意那是火爆火爆。老孫頭的兒子媳婦其實在鎮上買了商品房，但他們樂意和父母住在一起，不為別的，就為圖一個熱鬧。

    這些，都是林軒以后了解到的。

    他通過和老孫頭交談，知道他雖然沒什么文化，但去過很多地方，很有點兒見識，和村里其他人不一樣。

    林軒收下了老孫頭的東西，老孫頭說得口渴，喝了許多茶。徐婉芳也不停地和林軒說點兒什么。老孫頭就好奇了，問林軒，這個女娃娃兒是誰？農村上了年紀的老人，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