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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玄奘,恰好聽到了這句話。 譚昭轉頭,聽到人敲門進來,本想說兩句俏皮話,在看到僧人后,陡然就變了臉色:“這姓錢的,怕不是活膩歪了!” 連未來的唐僧rou都敢沾,不下十八層地獄都不可能了。 玄奘尚且心有余悸:“怎么了?” 譚昭臉上閃過厭惡之情,他伸手欲抹除那個礙眼的標記,卻在空中被人攔了一下:“舅舅,先不要?!?/br> “你知道?你知道他對你起了歹心,難不成要學佛祖以身飼虎不成?” “阿彌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小僧想再看看?!?/br> 譚昭氣急,他怕不是把人帶溝里去了,他把人帶出來,要真“入地獄”了,二郎神就能把他做成手撕雞,光想想那個場景,就令人虎軀一震。 但他明白,少年僧人的向佛之心,是誰也動搖不了的。 “如果他殺了你呢?” “皮相性命皆妄念……” 譚昭不愛聽這話,難得出言打斷了對方:“算了,錢謹身上的味道,同無盡意大殿里的氣味可是相同?” 玄奘露出了一個悲憫的表情:“阿彌陀佛,如出一轍?!?/br> 這幾乎就已經是對陳娘子的眼睛蓋棺定論了,既然不滿陳娘子,當初就不該定親,既然不喜歡,退親也行,如今和離都不是什么難事,非要害人家姑娘的眼睛。 這已經不是所謂的求才了,譚昭極少如此厭惡一個人,錢謹簡直惡臭。 “錢謹是眾生,陳娘子也是眾生,眾生何其多,你又能救幾個?” 少年僧人陷入了沉思,他到底只有十八,天生佛骨,卻仍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而就在甥舅倆爭執之時,禮部侍郎府的陳娘子終于醒了過來。 “我的兒啊,你可終于醒了?!?/br> 陳娘子的眼前一片晦暗,她看不見任何的光明,甚至連眼淚都沒有,她想起那股身體被支配的恐懼,想起眼珠被挖時的痛苦,從牙縫里蹦出了兩個字:“錢謹!” 陳夫人還以為是女兒知道自己眼睛瞎了要退親的事,當即心疼不已,抱著女兒就是一頓哭,可她卻沒發現女兒臉上繃帶下面,滿滿的憎惡之情。 第242章 一個正經人(二十三) 大理寺卿很愁,非常愁, 最近長安城里怪事頻發, 愁得他頭發都要禿了。 這陳娘子好不容易醒了, 卻無端指認害她之人乃是十里之外尚在城中國子監讀書的未婚夫輔國公次子錢謹。這說出去誰信啊,洪福寺乃是皇家寺廟, 百邪不侵,這錢謹一個凡夫俗子,雖說不起眼了點, 也是大家伙兒看著長大的。 陳娘子出事那會兒, 國子監正在舉行考試, 多少監生都看著,錢謹就在案前答題, 眾目睽睽, 如何行兇? 即便是陳侍郎夫婦, 也覺得女兒的指控沒有絲毫道理可言, 陳夫人甚至覺得女兒被刺激的得了癔癥,抱著女兒一頓好哭。 大理寺卿愁啊, 好不容易深夜歸家, 看到小兒子比他還要晚歸, 當即就吼了一聲:“這么晚了, 你打哪兒來?” 賈明思縮了縮肩:“阿耶, 今夜城中有燈會,我與子云他們去詩會玩了玩?!?/br> 知子莫若父,大理寺卿冷笑一聲:“詩會?下次編謊話, 能說個靠譜點的嗎?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阿耶,阿耶,真的,殷大哥也去了,你不信去問殷大哥,我們是去查案子的!”賈明思覺得這種鍋不能背,當即據理力爭道。 大理寺卿一皺眉:“去詩會查案?查誰?” “那自然是那陳娘子的未婚夫婿錢謹了,阿耶你是不知……” “誰?你再說一遍!” 他阿耶怎么這么激動啊,賈明思慫著肩膀再說了一遍:“錢謹啊,那輔國公次子,在國子監上學那個?!?/br> 大理寺卿能不激動嘛,這一晚上都聽到第二個人指認錢謹了,第一個是受害者,第二個是替他解決了暗夜干尸案的殷元。 “殷明晦如何說?” 其實賈明思聽得云里霧里的,只能說個大概:“殷大哥說是什么欲望膨脹,姓錢的心生心魔,吞噬欲望什么的,反正放任下去,會越來越危險的?!?/br> ……瞧瞧,別人家的兒子,再看看自家兒子連個復述都復述不清楚,大理寺卿扶著額頭,擺了擺手:“罷了,你去睡吧?!?/br> 明日,去殷相公府上走一趟便是。 “哦對了,殷大哥說明日會去衙門拜訪阿耶,我能同阿耶一起去嗎?”賈明思剛要走,忽然想起來,開口道。 大理寺卿很想打兒子,但夜深了,他還是忍住了。 明日再打,其實也不遲。 第二日,譚昭帶著玄奘于約定時間到了大理寺衙門,他是丞相之子,長安城很多人都認得他,基本靠刷臉就進了衙門。 今日為了確保大外甥的安全,他還把一直賴在女兒身邊的風貍給揪了出來,幸好風貍對玄奘也非常喜歡,二話不說就扒人肩頭上了,就是青色的小獸,著實有些拉人眼球。 這也是譚昭出來逛長安,都不帶小祖宗的原因。 這不剛進了衙門,賈明思就圍著小祖宗轉了起來,但顯然小祖宗也不是誰的面子都會給的,尋常人討好它,大多數都只能得到它一個圓潤的小背影。 “這小獸瞧著小,脾氣卻不小,我都哄著它說了半柱香的好話了,它居然連個正臉都不給我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