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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嘖嘖嘖, 人吶! “怎么了, 文才兄?” 馬少年只是被祝英玄伸縮自如的氣節震驚到了, 他搖了搖頭, 什么都沒說。 馬文才沒做偽裝, 作為太守之子,他在他山苑有專門的小包間,譚昭蹭了人家的光, 不僅有茶喝,還有好吃的糕點供應。 談玄,一般分為賓主兩方,人數是不限的,談主首先提出意見,稱之為“通”,另一方能為“難”,簡單點來說就是辯論賽的正方和反方,只不過相對于現代的辯論賽更加自由,可以自打臉,自由切換正反方。 只要你說得有理,說得滿堂喝彩,你就是今日的MVP。 落座差不多半盞茶的功夫,下面就有人落座,是那種敞開式的天井,面積很大,假山亂石,紅梅映雪,還有一條潺潺的溪流,旁邊有人鼓琴弄蕭,溪水旁邊,擺了位置。 當然你也可以狂放點,直接坐在旁邊的石頭上,甚至是地上。 不拘這些,乘物由心,你就是在旁邊倒立談玄,別人也不會來指責人。 譚昭倚著欄桿,懶散地看著山神大人和梁山伯入場,兩老實孩子,乖乖巧巧都在客席上。 梁山伯生得雖不知頂好看的那種,卻也溫潤平和,虞韶偽裝的那張臉卻過于平凡了一些,從顏值上,兩人就輸給了另一方。 譚昭并不認識這兩人,聽下面的介紹,才知道其中那蓄著美髯的便是歸元堂的大夫陸長山,而他旁邊的年輕俊秀男子則是他的內侄陸無水。 “這陸無水很有名嗎?” 譚昭不太懂行情,不過以后世的標準來評判,這位在歷史上顯然查無此人,估摸著不是太重要的人。 馬文才嗯了一聲,才道:“他以前是紅羅書院的學生,據說入院三年,年年甲等第一,人送外號無雙公子,他出身江東陸家,雖然是旁系,但他為人聰慧,且膽識過人,明天的考評必定不錯?!?/br> 陸家,三國陸遜那個陸家嗎?譚昭估摸著是,胡思亂想間,底下居然已經開始了。 這么草率的嗎? 事實是,就是這么草率,反正大家隨性地來,就真的非常隨性了。 虞韶,一個平平無奇的寒門出身,過往不可考,梁山伯,另一個平平無奇的寒門出身,據說其父曾是鄞城縣令,但早就已經死了,人死如燈滅,剩下孤兒寡母,即便其最近在紅羅書院表現不錯,也比不上曾經的無雙公子。 陸家叔侄的表現很明顯,對付這種菜雞,根本不用拿出真本事。 但很快,兩人就被啪啪啪打臉了。 梁山伯看著傻愣愣一個書呆子,性子也不像是能混官場那種,但論說講道理,真的非常能講,從莊子滔滔不絕講到易經,都不帶停歇的,旁邊的虞韶已經淪為了沒有感情的鼓掌機器。 “哈哈哈,我就說會有好戲看吧?!?/br> 馬文才不說話,但他眼睛里泄露出來的意思,也顯然非常贊同,只是他偶爾落在梁山伯身上的眼神,半點不帶溫度。 譚昭敏銳地察覺到了,他也沒掩飾,直接開口問了:“你們有過節?” “嗯?!钡偷蛻艘宦?,至于什么過節,卻是不說了。 既然別人不想說,譚昭自然也不會一個勁地追問,吃著糕點聽人吹牛逼,明明先開始的論點是講所謂人之生死的,現在已經扯到了人存在的意義。 雙方你來我往,當然更準確來說,是梁山伯和陸無水之間的較量,火藥味十足,譚昭有看到外頭不斷有人進來,估摸著有人出去說今天談玄很精彩,大家都來看呀。 甚至,他還看到了王家兩兄弟,不過兩人落后人一步,前頭的中年男子顯然大有來頭。 “那是謝丞相?!?/br> 馬文才很快替他解了惑,譚昭這才恍然大悟,名人謝安啊,東晉扛把子級別的大佬,王謝兩家的人果然喜歡一起玩。 頂級世家王謝到場,將整場清談的氣氛推向了高潮。 此時,論點剛好談到莊子的生死觀,說的是倘若人生病,應當如何?這話題,顯然是用來針對梁山伯替母求醫的。 莊子認為,人之生死乃是自然之理,應當安心順應變化。梁山伯的母親憂思成疾,本就無法治愈,陸家叔侄的意思,就是讓人順應身體的變化,不要苛求茍活。 可以說,就是沖著你角度刁鉆去的。 梁山伯的臉色果然非常難看,他其實受儒學影響比較多,只是喜歡看書,在書院看了許多書,但要他違拗心意去迎合別人,他卻是萬分不愿意的。 “梁兄,以為如何?” 梁兄沉默不作答,旁邊的虞韶想替人說話,但他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自己也明白,萬一幫倒忙就不好了。 他心里有些著急,難得敏感了一回,聞到了那姓馬的氣息。 那姓馬的在,祝英玄是不是也來了? 虞韶忍不住感受了一下,但祝英玄是玄門眾人,又善于藏匿氣息,他就沒見過這么會斂氣的人,當然了他見過的人也不多。 搜了一圈,也沒找到人,他不由有些氣餒,這人肯定是來看他笑話的。 “他在找你?!?/br> 譚昭頷首,知道小山神五感敏銳,他都沒看虞韶:“我知道,他找不到我的?!?/br> “你不幫他?”在馬文才看來,祝英玄這人實在有些爛好心,見了誰都會幫忙,是個有本事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