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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昭怕自己黑夜里太亮,默默往張生后面躲了躲,貓了起來。 “道長,你做什么?”張生配合著小聲道。 “回去同你講,先聽著罷?!?/br> 張生也不懷疑,他對司道長的品行是非常信任的,聞言還往側邊坐了一點,將司道長的身形整個擋住。 如此萬般鋪墊,城隍爺的法身終于降臨了。 “陸判,你可知錯?” 陸判心中自然不覺有錯,但他也知道好歹,便說道:“小臣知錯,但此時與朱爾旦無關,乃是……” “放肆!你私自盜竊凡人肚腸,挪作他用,本官看在你往年的面上,輕饒你一回。你卻仍不知悔改,竟從活人身上……” 城隍爺講完陸判的罪責,又講了朱爾旦的,沒想到這朱爾旦竟是將那投了訴狀的落第書生害得家破人亡,人是未死,卻比死還不如。 “陸判、朱爾旦聽判,陸判革除判官之位,永世不得錄用……朱爾旦壽命減三十,死后入……” 城隍爺大忙人,很快便離開了,只是離開前瞧了一眼譚昭所在的方向,這才離開。 陸判被革了判官之位,就是普通的鬼,他要入輪回,恐怕下一世也不會太好。至于朱爾旦,他是活人,在收回聰明肚腸后,他必得走完人生,才能去地府領罰。 當下,便有另外的判官將朱爾旦與寧采臣的肚腸互換,又將朱妻的頭換了回來,吳小姐已死,便將她這世的福祉加注在下一世上,許她立即投胎,不用苦等。 吳家一頓哭別,此事就算是了了,至于吳御史是不是要報復朱爾旦,那就是人間的事了,不歸地府管轄。 剛好,地府的人離開,撤去結界,外頭敲鑼打鼓的儀仗隊來報喜:“朱相公可在!朱相公可在!頭名解元公……” 朱爾旦卻躺在地上,昏死過去,他身上還有血污,也不知還有沒有福分去享受解元帶來的這份榮耀。 朱妻換頭之事,整個陵陽城的人都知道,她換回來了,反而沒人認得她了。她對朱生生恨,左右她也沒兒女,便直接帶著寡母離開了陵陽城。 奔波一夜,此時譚昭一行已經回到了金華城,正蹲在早餐攤上吃餛飩呢。 “誒,對了,今日是秋闈公布的日子,寧兄你……” 張生這話音剛落呢,外頭敲鑼打鼓的人就來了,是賀寧采臣得中舉人的,榜上第八名。 寧采臣喜不自禁,出去便被人擁著往考試院去了,聶小倩撐著油紙傘,忽然臉上的怨氣就散了。 “真好?!彼鋈婚_口。 聶小倩想,她在最孤注一擲的時候,遇上了寧公子,他是個端方持重的君子,不為她的美色所惑,也不為金錢折腰,他相信她的本心,對妻子忠誠不二,對萍水相逢的她也是全然相信,她感激他,歡喜他,如今看到他高中,便是好了。 沒有嫁給那個薄幸人,得遇此番良人,雖無緣,卻已是滿足了。 “我要走了,替我同寧公子道一聲恭喜,愿他平安喜樂,仕途順遂?!甭櫺≠徽f完,臉上帶著釋然的笑容,隨后消散,徒留一柄雨過天青色的油紙傘。 許久,張生道:“這寧生,傻人有傻福??!” 譚昭就笑他:“你也是??!” “我哪有!” “哦,是嗎?我可是瞧見了,你替那朱妻作掩飾送她離開了,可是真?” 張生炸毛:“不是你讓我做好事嘛!再說了,什么負心多是讀書人,小生也是讀書人,必須為讀書人正名!像朱生這樣的,只是個例,個例!” “行的吧,你開心就好?!?/br> 張生囫圇吞了個餛飩,燙得齜牙咧嘴,引得馬介甫一頓嘲笑,旁邊的佛珠跳了跳,顯然也是幸災樂禍。 譚昭:……沒救了沒救了。 燕赤霞是隔日夜里離開的,走之前帶走了一壇譚昭釀的枇杷酒,背著一個劍匣,一身輕松。 譚昭聽到聲音起來,卻沒有出聲,直到人離開,才走到廊下坐下,也不知燕赤霞的心結解了沒有,萬事不相信,只憑鋒劍,希望他能早日得成大道吧。 “司道長,你也要走了嗎?” 如今,這座暫時落腳的院子,只有他們二人了,寧采臣中了舉,便回鄉報喜去了,而且他妻子久病,因換肚腸一事,朱爾旦那減去的三十壽數加在了寧妻身上,他心中自然歡喜。當然,也有聶小倩迷途知返,他能幫到人,自也非常開心。 如今燕赤霞一走,難道當真是曲終人散? 譚昭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你嫌棄我?” “那哪能??!小生只是覺得以道長你的性格,不是喜歡久留一地的人?!睆埳芏鄷r候,都意外地敏銳。 譚昭抬頭望著清冷的月亮,忽然就笑了。這個世界的玄妙,才剛剛撕開展現在他眼前,他怎么舍得就這么灰溜溜地走!這不符合他的風格,既然在天道面前掛了名,那當然要替自己尋個靠山了,本土大佬阿佛就不錯,是不是? 系統:宿主,你不僅要吃自家的軟飯,還望著別人鍋里的軟飯? [不行嗎!] “怎么了?”張生摸了摸臉,有些不太自在。 譚昭想了想,非常正經地開口:“小張啊,你家……還缺西席先生嗎?” 第27章 道士與鬼妖(二十七) 張生一聽,當即非常高興, 跳起來道:“學生張懋, 拜見司先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