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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黑云壓頂, 云層之間時不時閃動銀寒電光。 狂風在只剩精致的樓房間縱橫,卻只將路邊脆弱的百花連根拔起。 初時,風暴只是在天空中積蓄,還未釋放出真正的威力。 引發這一的漩渦還被框限于王宮之內,僅是漏出的些許余波, 就造成了這般撼動天地的聲勢。 從王宮出來的金還在街頭,先聽見雷鳴,隨后抬頭向后看去。 神色雖未大變,也沒有絲毫驚懼,可男人的眼神中,顯然浮出了點點詫異。 “已經退出了這么遠,結果還是不夠嗎?哎呀呀,果然是不得了人物的家務事,剛動起來就這么夸張……” 搖了搖頭,金收回了就在街上四處觀察的念頭。 雖然此時已經離風暴最中心的宮殿有了不短的距離,但直覺敏銳的男人還是選擇再往外圍退,和他不久之前離開時的果斷完全相同,不帶半分遲疑。 要問他是不是謹慎得過了頭? 那當然不是。 “我明明才被迫洗了一次澡啊?!?/br> 這樣小聲地嘀咕了一句,迅速趕到“門”后獨立空間最邊緣的金停下腳步,再度抬頭。 冰涼的“雨水”恰好就在這時砸落在他的臉上。 雷云攢攢,至少這時還沒有降雨的趨勢。 所以。 降落于大地的這一滴露水,并不是雨水。 ***** 在人間降臨的,是手持終焉之槍的風暴女神。 啊,準確的說,是還并非完全體的女神才對。 自人之王轉化而來的神格中還殘留了微弱的一絲人性,相當于,女神的體內還有少部分名為“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的存在。 雖然這里的“微弱”的確是完全的貼切形容,不帶絲毫夸張。 失去圣劍后,受到抑制的身體開始正常成長,如今的“女神”維持了成年女性的修長身姿,容貌亦與少女時有所成熟。 再加上神化進度加劇,千年下來,宛若時光點綴般的絕對理性的眼神。 “女神”已經極其接近“完美”的那一步。 心中不再怨艾不甘,也不再受任何有所起伏的情緒主導,她只是平靜地在人間徘徊,等待未來某一日注定的召喚。 ——如果不是忽然在某一天,見到了一個奇怪的人類。 她可能永遠都沒有機會意識到…… 【自己遺忘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br> 從初見的那一瞬間開始,直到現在,那個人類都用同一種眼神看向她。 沒有對“神明”應有的敬畏,或許連單獨的尊敬都沒有——也不可能有。 “不可能”是在與那雙仿若自帶熱量,讓人一觸便感到灼燙的眼睛對觸之時,莫名而來浮現在她心中的。 “女神”已有不知多少歲月不曾感到疑惑,偏偏就在這一刻,她為自己居然會默認人類絕不會敬畏她,生出了幾分淡泊的不解。 擁有一雙毫無避諱直視神明的眼,還那般熾烈,本就是一種不敬的行為。 她不記得曾經見過這個人類。 她記得梅林,記得從少女成為王的全部路程,但唯獨對與梅林同行的這個人類毫無印象。 但是。 但是。 隱隱約約的頭痛,再加眼前不是“神”會出現的短暫的恍惚,應該怎樣來解釋。 狂風大作,將黑云陡然吹散,可蘊藏在云間的雷電仍未弱下聲勢。 駭人的電光曲折如蛇,彰顯出殘破的世界將破,萬傾雷蛇將落的恢弘磅礴。 金發女神由她的坐騎托起,深紅色的披風在身后颯颯揮舞。 圣槍毫無疑問地自她手中舉起。 匯聚毀滅天地之勢,即將降下的光芒足以將大地清掃一空,宛如天罰,凡人根本無法匹敵。 即使是位于“傳說”層面的英靈,面對圣槍的威力,也必須謹慎退避才行。 是啊。 對死亡的退縮,對神靈的敬畏,都應是人之常理。 能超脫“常理”的人有多少? 宛若湖泊中的一顆水珠,森林中的一株小草,慢慢人群中,極其難得方才能尋找到一個這樣——獨特,的人。 其獨特在不僅不畏生死與所謂天命,還更跨一步。 “不知姓名的人類,是什么,驅使你越過人類的極限,執意要來到吾面前?!?/br> 金發女神本沒有必要多言,但十分奇怪,她還是問了出來。 疑惑,是將如細小氣泡慢慢浮起的漣漪全部拆散——再重聚到一起維持表面平靜。 她見那人類抵御住狂暴,揮手便擊碎了雷云,再一仰首,周遭所有背景都不如他破開風雨后被雨露沾濕的面龐清晰。 待到水分全部揮散,他的眉宇間應當比寒霜更要冷清。 …… 所以,是為什么才會出現與“原本”不同的情景。 那個人類自帶的溫度,比“女神”所見過的任何一個人物都要火熱。 那個人類之所在,不是寒冷的冰雪。 他的執著,以及從灼灼金瞳中噴發出的【呼喚】,已然成為了【火】。 似乎…… 這股從心底里翻涌而出的酸楚,幾乎轉瞬就牽連到雙眼。 啊啊,是這樣嗎? 朦朦朧朧的黑幕中央,似是悄無聲息地裂開了一道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