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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說也不晚?!背墒斓貌幌駤雰旱男雰旱?。 “麻煩你了,伊莎貝拉小姐,能具體說說這里的情況嗎?我實在是覺得很奇怪啊?!蓖腥烈鞯墓忸^男人神色深沉。 “不管有什么煩人的勾當,直說就是了?!?/br> 最后一個酷酷的少年一開口,就是強勢到極點的臺詞:“哼,在我們面前,就算世界要毀滅了也只是小事?!?/br> 語氣便是如此,再加上尚有淡漠殘留眉心的桀驁不馴。 被他這么勉為其難安撫的人,無論膽大還是膽小,都會為之所鼓舞,心生崇拜,從而產生出極大勇氣才對。 哇,這可真可—— ……差點說漏嘴了。 前面的不算,重新來: 哇,這可真——霸道??! 伊莎貝拉顯然被銀發少年的威武之姿深深震撼到,不僅心緒平定,雙目明亮得宛如墜入星光,還能露出一個禮貌而不失感動的笑容來。 “是這樣嗎?嗯,嗯,那就太好啦,有埃利克在,我完全~不會擔心呢?!?/br> 沒發現自己被極有技巧地哄了的銀發少年(滿意):“本來就是,這個世界還不存在能讓我……我們費神的東西,唔?!?/br> “真棒,真厲害,我就更不擔心了——抱歉哦,可能要給你們添麻煩了,作為歉禮,埃利克要吃點小餅干嗎?” “哦,歉禮么。雖然我不需要,但楠雄一副很想吃的樣子,盡管拿來?!?/br> 一言一語,非常迅速地。 修女就把抓住要害好極其好搞定的世界最強搞定了。 在旁邊默默看著的兩人:“……真不愧是專業人士?!?/br> 好了,開始一個嚴肅話題前的輕松時刻,也是頗為必要的。 這或許能讓伊莎貝拉想起往事,將自己所知曉的“真相”娓娓道來時,心情不會太過低落。 要把這件事從頭說起來,其實意外地不需要花費多少口舌,簡簡單單就能概括。 因為,大部分都只是經由些許微不可見的疑點而引發的猜測。 女人——尤其是一個將自己視作“母親”的女人,在某些時刻,直覺會變得極其敏銳。 最開始讓伊莎貝拉產生猜疑的誘因,就是她前面提到的信。 那是將近十年以前的事了。 被送走的也是她回到孤兒院后,接替前任修女的職責,細心照顧帶大的第一個年滿十五歲的孩子。 與那孩子的感情有多深,這些細節不必多談,只要知道,伊莎貝拉等待那封不存在的回信,足足等到十年后的今天都沒有等來,就足夠了。 不管再忙,都堅持抽空寄去他方的信,無一例外都消失在了修女看不見的地方,仿若石沉海底。 從第一個孩子,到第二個孩子,再到第三個……已經數不清的第無數個孩子,伊莎貝拉都要給他們寫信。 孩子們的收養家庭的具體情況,即使是她也不會完全知曉。 收信的地址只是大概,孤兒院的總管理人說過,會將信分開轉交,為的是保障收養人們的隱私。 在寫完了信,毫不意外也沒有收到回信的熟悉的晚上,結束了一天忙碌的修女不會早早入睡。 她會點亮桌前的燈,偏頭看向一片朦朧的窗外。 ——為什么沒有回音?啊,是因為太‘擁擠’了吧。 ——無數封信都堆積在了那里,光是收集,分散,再挨家發送,都要花費很長很長的時間。 ——只要再等等。 ——等到明天?后天?或者就要快了的什么時候…… 回到孤兒院后,便再也沒有去過“外面”的修女心里,始終燃燒著這般熾熱的希望。 書桌上的燈反復點亮。 凝望著,凝望著,不知何時,她就枕著自己蜷起的臂彎入睡。 在最終等到的那一刻到來之前,伊莎貝拉的心中,一定會一直留存著,那道名為“希望”的—— ——倏啦啦! 燈光仿若被疾風吹過,幾近熄滅。 “……” 而似是睡著了的修女也在這一剎那,無聲地將雙眼睜開。 照亮黑暗的火光換了位置,轉而在她昔日始終平靜柔和的眼眸中亮起。 嗯,沒錯。 大概跟前面描述的氛圍截然不符,出現了很是突兀的轉變? 但事實就是這樣。 要伊莎貝拉繼續平和地、溫順地、愚蠢地等待下去,不用別人來嘲笑,她自己都不可能忍受。 于是。 在即使是管理人都完全不會想到的某一天。 一只以上等草料飼養至今的“柔順動物”發生了脫胎換骨般的蛻變。 ——啊,不能這么說。 畢竟蛻變是早就發生過的事情了。 誰都沒有發現,看似只有“溫柔聰明”等等標簽的這個女人,外表和本質根本不像同一個人。 “……剛好那天晚上,按照事先的安排,我要送又一個孩子坐上馬車?!?/br> “因為實在想要弄清楚我忽略了什么,并且直覺告訴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不然就會悔恨終生?!?/br> 毫不猶豫,她果真抓住了這個機會。 “那個,你當時,做了什么?” “啊?!?/br> 伊莎貝拉微笑:“我把趕車的車夫先生請下了馬車,自己代勞了一個晚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