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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林抓住他亂動的手,說:“前半句確實如此,至于后半句……只有累壞的牛沒有梨壞的田,只要我從現在開始每天努力耕耘,你早晚會生下我的孩子!” “你……” 蘇仁感受到男人的熱度,又羞又喜,但因為御書房近在咫尺,兩人都只能克制著,直到御書房的差事結束后才尋了個無人的處所盡情歡愉。 …… …… 陽春三月,楊柳招展,煙籠梨花。 曲江沿岸香車停駐,珠翠滿地。 皇后娘娘設宴,應邀的侯門女子們無不巧心裝扮,在朦朧的月色下,曳著煙霞般的裙裾,緩緩消失在錦障之后。 蘇明夏依舊念著趙潤,入了珠簾后,卻是笑容可掬,隨蘇夫人坐在河清王妃身旁,高舉酒爵,敬對面的長公主。 長公主見她到底知書達理,風韻依舊的面容露出一抹嫣然,含笑飲下美酒,如玉的臉頰泛起紅暈,竟與趙潤頗有幾分相似。 蘇明夏因此再度心情低落,將視線落在朱案上。 因是寒食節,賓客案幾上盛放的具是應節冷食,如面燕、蛇盤兔等,經過御廚巧手,無不是栩栩如生,便是棗餅、細稞,也做得看似粗糙實則入口即化。金玉餐具旁還特意圍了柳枝、麥葉,暗合寒食插柳風俗之余又不失雅趣。 可惜皇家宴請從來都明槍暗箭無數,食物再精致,歌舞再華美,賓客們也無心享受。蘇明夏更是心有躊躇,舉起象牙箸,漫不經心地撥了幾口,一一嘗過隨即放下。 珠簾后,佳人們心事重重地笑語嫣然,珠簾外,皇子與謀臣們也是緊鑼密鼓地打著算盤,時不時捧杯向皇帝、皇后、太子敬酒,滿口都是千金買來的名詞佳句,個個說話虛偽又諂媚。 蘇仁緊貼著蕭林坐下,飲酒的同時依次打量著即將影響朝局的三人:太子、八皇子、河清王。 太子性格溫潤軟弱,與世無爭,經眾兄弟的連番勸酒,此時已露出醉意,恍惚的視線直勾勾地看著蘇仁,帶著毫不掩飾的怨恨。 蘇仁不禁一機靈,想到一個不寒而栗的可能:太子暗戀自己的弟弟! 意識到這點,蘇仁趕緊掐蕭林:“老公老公,太子看我的眼神似乎有點……” “我知道,他暗戀我?!?/br> 蕭林若無其事地說著,舉杯向太子邀酒。 太子卻是立刻借口酒力不及婉拒了。 蘇仁不禁大失所望,正要打量八皇子,卻見未來將與護國公長子勾結謀反的長沙王洛英借口宮宴憋悶,出去了。 蘇仁心念一動,趕緊對蕭林拋了個眼神,蕭林露出默許的笑容。 …… 剛走出殿門,飽含著水汽的空氣撲面而來,散去宴席的旖旎香軟和昏昏欲睡,蘇仁正要享受這難得的浮生半日閑,卻見長沙王神情猶豫地看著岸邊楊柳,似有深情又似乎無計可施。 一番徘徊后,長沙王嘆息返回,蘇仁趕緊裝成與他擦肩而過,撞下他身上的一方玉佩。 叮咚—— 玉佩落地。 蘇仁未等長沙王質問,趕緊拾起玉佩,乞聲道:“臣魯莽,還請殿下恕罪?!?/br> 長沙王知道蘇明修在五皇子面前得寵,怎么可能與他置氣,聞言,笑道:“蘇兄太客氣了。你是啊乾的心腹,小王又怎敢與你置氣,日后說不定還會有求于你的時候?!?/br> “但是皇家——” “小事一樁,小事一樁罷了!” 長沙王若無其事地說著,索性將玉佩賜給蘇仁。 蘇仁見玉佩乃是一只鳴蟬,不禁嘆息人生際遇之玄妙。 …… 回到宮宴會場,蘇仁以兄長名義請女官將蘇明夏從珠簾后帶出。 蘇明夏不知蘇仁尋她過來是何用意,困惑的看著蘇仁。 蘇仁拿出白玉鳴蟬,對蘇明夏道:“這玉佩是長沙王之物,你不妨親自將玉佩還給長沙王?!?/br> “二哥,你這意思是……” 蘇明夏惴惴不安地看著蘇仁。 蘇仁沒有解釋,將玉蟬交給蘇明夏后就離開了。 他想趁機測出原故事中蘇明夏對八皇子的若即若離究竟是心念趙潤還是欲擒故縱。 …… 蘇明夏捏著二哥給自己的玉蟬,心頭頗為忐忑。 長公主永遠不可能接納自己,但庶女的命卻不該被后宅禁錮,若能借著玉蟬結交長沙王,她縱然無法和趙潤成夫妻,也不用擔心后半生太過無奈孤苦。 念及此處,蘇明夏也尋了個由頭,在丫鬟的陪伴下,提著燈籠,做出四下張望尋找物件的模樣,徑直走曲江岸邊的長沙王。 蘇仁見狀,與蕭林同上高臺,看蘇明夏的婊演。 為了在皇后主辦的曲江寒食宴上出類拔萃,蘇明夏今日的裝扮不可謂不用心。 她特意比往日早起一個時辰梳妝,將長發混入珠玉細帶編成細碎的辮子,以金鑲玉環固定,再盤成拔叢髻,因細辮本就混入了金玉,梳成發髻后格外挺拔,且光華隱約,簪入玳瑁翹首數支,豆綠牡丹一簇,配上銀月煙紗大袖羅衫,淺綠色瀾金銀枝葉綴珍珠齊胸襦裙,胸前系以混入翠鳥羽毛織就的錦帶,行動間,葳蕤生光。 綠色本是極清純的顏色,當深淺不一的綠遇上少女青春四射的美,月下行來,便恍若仙子。 她提著裙子行走在淺草尋尋的曲江河畔,一邊走,一邊低頭尋找“掉落”的五彩絡子。身后是兩位提燈侍女,夜風習習,燈火搖曳,玉影綽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