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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凱撒的聲音染上陰冷。 “然而,沒有人相信一個以放縱享樂聞名的樞機主教會因為教宗的去世突然變得禁欲廉潔,他們不愿看到薔薇夫人與新教皇一起出席教皇巡游,那將是翡冷翠的災難?!?/br> “他們逼他殺了薔薇夫人?”蘇仁問。 他想起胡安的話:她確實如薔薇花一般美艷,死得也像薔薇花一樣芬芳。 “沒有人能逼迫教皇做任何事,殺薔薇夫人是教皇自己的決定。畢竟,比起教皇的法衣,傾國的美貌也是蒼白無力的?!?/br> 凱撒嘆了口氣,說:“但他畢竟愛過薔薇夫人。順利成為教皇后,他將她的面容雕為圣天使,讓她的兒子進入教會,試圖將教皇的位置傳給他,好讓整個世界都知道,女表子的兒子也可能成為教皇!” “女表子的兒子?” 蘇仁愣住。 他居然能那么平靜得把一個對任何人而言都是極端侮辱的形容詞說出口,仿佛只是陳述事實。 “對,女表子的兒子,”凱撒自嘲地說,“薔薇夫人原本是個女表子,一個為慶祝羅德主教成為樞機主教特意從拍賣場上買來的女表子?!?/br> “……我不知道你曾經歷過怎樣的過去,也不知道這些過去對你造成了怎樣的影響,但我會盡我所能地讓你的未來不被過去干擾和傷害?!?/br> 蘇仁輕聲說著,抱住凱撒的腦袋。 他不希望他的“他”因為童年陰影變得心理扭曲。 突如其來的溫柔讓凱撒身體一震,隨后抬起頭,嘲諷地對蘇仁說:“你們東方人都是這樣的自尊又多情嗎?昨晚上還堅定地表示盡快恢復自由,現在突然對我這么溫柔,你……你知道翡冷翠的人都稱呼我是什么嗎?” “不管翡冷翠的人怎么稱呼你,在我眼里,你都是——” “他們稱我為穿著法衣的劊子手?!?/br> 凱撒打斷了蘇仁的話,冰冷如血地說:“曾經,有人在酒館里辱罵我,我派人把他抓來,親自割下一只手,割了他的舌尖,再把舌尖黏在斷手上……還有一次,在我母親之后成為教皇情人的女人的哥哥得罪了我,我當著教皇的面殺了他……” “……他沖進教皇廳,抱著教皇的腿,祈求教皇救他,教皇也命令我退下,但我為什么要退下?這個人的meimei占據了本該屬于我母親的位置,所以我舉起刀,當著二十位樞機主教的面,殺了跪在教皇袍子下面的他!” “然后呢?” “然后?!” 凱撒詫異,仿佛看怪物一樣看著蘇仁:“你居然問我然后?” “不該問然后嗎?” 蘇仁反問著。 凱撒的手段確實又狠毒又殘忍,但狠毒殘忍本就是上位者應有的品格。 何況,他在教皇面前殺人! 這么無所畏懼的坦蕩,簡直讓人膜拜! 凱斯沒想到蘇仁會從他的惡行中感受到魅力,幾番詫異注視后,突然意興闌珊,說:“你們東方人果然都很奇怪?!?/br> 他翻過身,躺在蘇仁身邊,懶洋洋地問:“你叫什么名字?為什么會成為奴隸?” “我叫蘇仁,是個微不足道的俗人,”蘇仁說,“成為奴隸的原因很簡單,我受了傷,在荒原里等死,你們的商隊救了我。發現我身無分文后,商隊老板把我帶到翡冷翠,試圖賣個好價錢……” “結果只賣了一個金幣?!?/br> 凱撒的嘴角漾起難得的笑意。 蘇仁本也覺得一個金幣的價格與其說諷刺不如說荒誕,見凱撒因此露出笑容,下意識地伸手撫摸他的面容,說:“你應該多笑笑?!?/br> “為什么?” “因為我喜歡你笑起來的樣子?!?/br> “很古怪?” “不,是很好看?!?/br> “很好看嗎?” 凱撒一愣,隨后抓住蘇仁的手,按在臉頰上,說:“你果然是個怪人,居然覺得惡棍的臉非常好看?!?/br> “可是它確實很好看?!?/br> 蘇仁重申著,側身要親吻凱撒。 凱撒卻指著蘇仁腹部的駭人傷口,問:“這傷口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說,曾有人剖開我的肚子挖出我的孩子,你會相信嗎?” 蘇仁半真半假地說著。 九淵曾是金丹小祖,并只差一步就能結成元嬰,被陳九鶴剖肚挖出來的金丹都已經隱約顯出胎兒的輪廓了! 因而,蘇仁說傷口是挖孩子造成的,也不算是純粹地開玩笑。 凱撒顯然不信蘇仁的說辭,指甲輕劃疤痕后,疼惜地問:“還疼嗎?” “都只剩下疤了,怎么可能還疼?” 蘇仁苦澀地說著。 凱撒嘆了口氣,說:“你曾是一名戰士,對嗎?” “這么虛弱無能的戰士?” 蘇仁自嘲一句,抽回被凱撒攥著的手,翻過身,卷著床單,趁天色微亮,補一個美容覺。 凱撒沒有阻止他。 他專注地看著露在深紅床單外的白皙皮膚,手指凌空勾畫著優美的背脊曲線,唇齒間,一聲悠然嘆息:“果然……你已經……” …… …… 太陽完全升起后,凱撒要去教堂做禱告。 蘇仁是個沒信仰的人,但考慮到去樞機主教做禱告的教堂的路上可能遇上圣騎士甚至摸到服役中圣天使甲胄,于是做出皈依的姿態,從侍從處弄了身見習僧侶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