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擊
某森林。 茂密的叢林深處隱約可見一棟磚瓦房,尚未布滿的爬山虎下隱約能見著簇新的墻面。 茂密幽隱,格格不入。 少女低伏在窗欞下,耳朵緊貼著墻壁,十足的警惕姿勢。唯有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再等等。 她就能看到她。 再也不分開。 行李箱的輪胎碾過山間的石子路,沉悶的聲音居然悅耳至極,金清兒矮著身子迅速沖到了門前。 敲門聲叁長兩短! “哥哥!” 房門被快速按打開,帶起一陣風。金瀚看著臉上完全不用掩飾笑容的金清兒,皺了皺眉。捏住拉桿的手指直接明顯收緊。 他要生氣了。 剛剛還綻放在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慢慢破碎成一條直線。 金清兒抿著唇,沒敢動手去接那只她期待了一整晚的箱子。 縱然金清兒還算有自知之明,金瀚的眉頭卻沒有因此而舒展。 他確實不喜歡金清兒。這世界上明明只需要他一個人跟金寶寶因為血液兒糾纏羈絆,甚至不死不休。為什么要多出來一個? 就算金清兒沒什么礙事的地方,他仍然覺得她惹人嫌。 他當初為什么要讓她留下?要不要殺…… “我做了松茸雞湯?!?/br> 幾乎是在金瀚皺眉的第一時間,金清兒就知道自己觸了她這個神經病哥哥的霉頭,但是她知道怎么保命。 jiejie喜歡喝湯。 金瀚眉頭松動,點了點頭,拉著行李箱閃進屋內。 屋子瞬間寂靜下來,唯有齒輪咔嚓咔嚓得轉動聲尤其清晰。像是在撕扯開某種生物禁錮已久的獠牙。 激得人熱血沸騰。 金清兒咬緊了牙極力壓制住嘴角上揚的弧度,看著跟自己有著寡淡血緣關系的蒼白指節靈活地轉動著密碼。 馬上! 行李箱打開。 白皙的身體像布滿暴風雪的白色玻璃翡翠,以不可思議的曲度彎折在四四方方的行李箱里,她身上所有的弧度都呈現出一種柔和溫順的姿態。 乙醚讓她睡得很安穩。 很乖。 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溫軟。 「金瀚,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那天,他一把薅起她的頭發,手中的發絲順滑柔軟的不可思議。更為不可思議的是她被逼迫著仰頭看他的樣子,像一只天鵝,只要再使點勁,他就能從從那只脖子里喝到他暢想已久的鮮血。 可是她的眼神更讓他興奮,那種不屈不撓的仇恨。 殺了他? 來吧,看誰先折斷對方的生機。 “砰?!?/br> 房間門被關上,像隔開了兩個世界。金清兒看著毫無知覺的金寶寶被男人抱進去,突然嘴角上揚。 她不在乎金寶寶會經歷什么?只要活著就好。 活著的jiejie才是最香的。 屋子簡陋,甚至有點陰暗。鋪墊著白鵝絨的大床成了唯一散發光暈的地方。 她也是。 “呼哧呼哧?!?/br> 狐貍眼睛半瞇著,精光乍現。金瀚不由自主舔了舔唇,粗重的呼吸聲在房間里蔓延,她就這么任他魚rou的的擺在那里,在夢里演繹過無數遍的讓她痛哭流涕的手段,在此刻他竟然不知道要從哪里享用她。 蒼白的手指順著紋理貪婪地在瑩白翡翠上一寸寸下移—— “叮當!” 寂靜打破。突然刺耳。磨砂的金色光芒驟然就扎眼得很。 即將饜足的眼神瞬間擰起風暴,似乎下一秒就要將她腕間那只金色鈴鐺粉碎。 金子?廉價又劣質。 “呵?!苯疱湫?,“真丑?!?/br> 古法的黃金不算順滑,他的手法又足夠粗暴,圓圈的鐲子幾乎變了形還強行要從她腕間退去。 白軟的rou耷拉到一邊,鮮血開始奔涌…… 很痛。 金寶寶在被抱起時就醒了,她知道金瀚在看她,那種濕漉漉的眼神,就像是被蛇信子從上到下舔了個遍。 腥氣又惡心。 幾乎貫穿了她整個成長年代。 她有時候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長在金瀚的哪個點上,能讓他在那么多可以從凌虐中取得快感的人群中獨獨偏愛自己。 “醒了?” 她的眼球因為疼痛而難耐的顫動,金瀚知道她醒了。 稍窄的眼尾上翹,花瓣唇微彎。 來了。 一秒前還柔軟無力近乎殘廢的四肢頓時爆滿了力量,剛才還奄奄一息的動物突然矯健起來,一個翻身就脫離了他的控制。 “下午好啊?!?/br> 她在笑,像是沐浴在鮮血里的薔薇,血腥,骯臟,還帶著點病態。 金瀚沒辦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有點棋逢對手/惺惺相惜的感覺。這樣的她只有他看過。只有他知道外人面前光芒萬丈的金寶寶其實和他一樣活在陰溝里,自私自利,寧教我負天下人。 一個在十幾歲就迷得一個副省長差點丟了前途就為了讓她高興的變態,呵,只有謝有鶴那種青蛋子才以為她真的心靈美。 她才是最臟的那個! 空氣凝成一條線,好像無數透明的絲線在空間里交叉,風響,能殺人。 金寶寶看著金瀚眉間的那粒藍痣,幾年不見,顏色倒是和當年一樣鮮艷。 當初,金瀚和金清兒初來乍到金家,叁個人還能保持著一點點維持體面的友好。只是,他為什么偏要那只鋼筆? 她還記得叁年級時候剛開始學鋼筆字,她那個溫溫柔柔的mama就送了她那只筆做禮物。她還記得自己的手被包裹時的溫度,還記得她帶著她寫出的第一撇…… 「爸爸,我想要一只鋼筆?!?/br> 「好兒子,明天爸爸帶你去買?!?/br> 「我想要meimei的那只?!?/br> 「嗯?」 「筆尖更順滑……」 凌美,不是什么昂貴到獨一無二的牌子,也不是什么停產絕版的筆。 可他偏要。后來她明白了,他不是想要那只筆,他就是想要自己不痛快。什么畸形不倫戀,他就只是想折磨自己而已。 不過—— 他要,她就給咯! 要不是他偏了那一下,世界上的狐貍眼就能少一只了。 可惜。 “meimei……” “哥哥……” 房間門突然被打開,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氛圍居然軟了下來。 “jiejie?!?/br> 金清兒端著雞湯的手突然不知道往哪里擺。為什么沒多出來一只手,好想抱抱jiejie。 “嗯?!?/br> 金寶寶覷了金清兒一眼,眼底的漫不經心讓金清兒試圖取悅金寶寶的滿腔熱情瞬間冷了好幾個度。 她知道她喜歡板栗頓雞,所以早上五點多她就已經在廚房轉悠。她知道自己不討金寶寶喜歡,但是…… 眼睛泛紅,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不敢看她,也不敢看金瀚。 小模樣真可憐。 她那點茫然無措的樣子像是取悅了金寶寶,她突然伸出手,笑的難得柔和,“給我嘗嘗?!?/br> 稍圓的狐貍眼忽然睜大,帶著不容忽視的驚喜,金清兒有些得償所愿的興奮,趕緊伸出手,動作幅度很大,溢出了些灑在她手上…… “jiejie……” 如果是謝有鶴,金寶寶肯定要嬌氣的說湯灑在碗延兒了,油膩膩的,會弄臟她的手,她要他喂…… 只是—— 幾乎就在厘米之間,金瀚居然截了她的胡! “我替你嘗嘗?!?/br> 金瀚說著,微仰著頭,看著金寶寶言笑晏晏的笑臉逐漸緊繃,心里冷笑,他怎么可能會讓她手里拿到任何利器? 一只碗,她能碎出無數的碎片要了他的命。 金寶寶看著那只空碗,又看看金瀚濕潤的雙唇,轉過頭,“真笨,這樣都能傷著。燙嗎?” 金寶寶抽了一張紙,仔細的覆蓋在金清兒被燙到的地方,甚至還輕輕的吹了吹。 “jiejie?!苯鹎鍍褐钡貜囊路锬贸鲆恢粍摽谫N,在金寶寶手腕上比劃了一下,看著傷口,吸了口氣,才小心翼翼地撕開包裝準備給她貼上。 好一副姊妹情深的畫面! “你們……” 金瀚怒極,剛喊出來兩個字,大腦就傳來一陣眩暈。 他被下藥了! 金寶寶回過頭,淡淡一笑,“你怎么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