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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堂朝那人走去,那人回頭朝著林玉堂似乎在抱怨著什么,兩人一起并肩朝樓里去了。顧傾看了一眼,很快便反應過來那是什么情況,趕緊捂住唯安想要再叫他的嘴。 “……沒看出來嗎?林玉堂單身這么久一輩子不結婚,你還沒看出來嗎?” “……”唯安掙扎開,“你是說林玉堂有個不能公開的戀人?你……你怎么看出來他倆有……關系的?”唯安難以置信地看向二人剛剛消失的樓門口,似乎想不通顧傾是怎么辨認的,明明他們和普通朋友一樣正常。 顧傾攬過唯安的腰神秘道:“如果有人愛一個人很多年,那種愛就藏也藏不住了?!?/br> 唯安臉一紅,撅起嘴哼了一聲。沒接上話來,只好又給林玉堂打了電話約時間。 或許是顧家的豪車門口門衛沒敢攔下,又有顧傾這個雷達,才發現了林檢察官的大秘密。 不過林玉堂聽到唯安問,也只是驚訝了一瞬間,隨即看了一眼旁邊窩在沙發上戴著眼鏡看書的男人,笑了笑:“是啊,我們確實在一起很多年了,還請二位不要說出去。不過……你們倆也是吧?” 被反將一軍的唯安臉一紅,點了點頭,總覺得顧傾一臉的“看我說的沒錯吧大家都是明白人誰跟誰也別裝”…… 半年后的文山公墓。細雨連綿。 唯安和顧傾撐著一把黑傘站在一個墓碑前。 唯安把手里的百合花放在黑亮的墓碑前。墓碑上的林玉瑩對著路過的每一個人投以溫柔的微笑。 林玉堂和他家那位“老爺”也站在一旁,林玉堂拎來了一壺酒,蹲下來打開,從袋子里又掏出兩個玻璃杯,一邊倒酒一邊說道:“妹子,哥給你送酒來了。你十來歲的時候就偷咱爸的酒,回回都讓我替你挨打,這回我怕了……我請你?!彼似鹨槐?,清脆地碰了一下被雨水沖刷的濕涼的墓碑,仰脖一飲而盡。 為他撐傘的男人不說話,眉目俊美安靜,就算年紀不小了,也依然看得出年輕時候的風采。 林玉堂一杯酒下肚,男人紅了眼眶不忍再看。 顧傾和唯安在墓碑前站了很久很久。 林玉堂看到某個人打傘匆匆而來,便告別了顧傾和唯安,二人一起從另一方向離開了。 而來的人穿著樸素的西裝,沒有領帶夾和華麗的裝飾,但是卻看起來面目清晰了許多。他鬢邊發絲白了很多,幾乎算得上一夜白頭。 顧豪打著傘,抱著一捧百合花前來清明祭奠。 他看見唯安好顧傾,先是一愣,而后匆匆裝作沒看見的樣子繼續上前,把那束百合花并排放在墓碑前。 他收起了傘放在一邊,從口袋里掏出純白的布巾,開始擦拭墓碑。 唯安看著他溫和的動作,幾乎怒火中燒,恨不得一腳踩在他的背上。 顧豪一邊擦一邊輕聲道:“玉瑩……玉瑩……我……我來晚了,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 說著說著他便以額相抵,在墓碑前痛哭起來。 曾經D市最輝煌的商業巨子,最年輕的集團總裁,如今跪在他負了終生的女人墓前,對著一段或許源頭就是欺騙的愛情,痛哭失聲。 顧氏集團半年前遭到公訴,股價一夜崩盤,摩天大樓里到處都是空無一人的辦公室,文件和資料隨地雪片一般地四散。 記者圍追堵截,顧豪幾乎一夜白頭。 那位繼母此時倒沒有惡毒到見勢不妙就走為上策的程度。 她只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跟著這個男人,我不悔?!?/br> 最后顧氏集團大廈將傾,她和顧豪變賣了莊園和別墅,名下的所有房產和豪車,白手起家重新注冊了公司。 人或許不是什么好人。但事情或許并不是最壞的結果。 唯安和顧傾站在顧豪背后,注視著他將墓碑擦的一塵不染,注視著他痛哭失聲。 這個男人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更愛哪個女人。他人生中重要的兩個女人,一個給了他文雅溫柔和穩固的地位,一個給了他激情刺激和嬌柔的體貼。魚和熊掌,說到底,還是太貪心。 顧豪靠著墓碑坐了半晌,突然開口對唯安和顧傾說:“你們……還好嗎?” 唯安沉默。 顧傾撐著傘,垂下目光看著他,道:“還好?!?/br> 顧豪苦笑了一下。比哭還難看。 “其實我知道,輕輕你并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出生的時候你母親說是早產,實際上私人醫生告訴我已經足月了。我偷偷找過親子鑒定,果然,你并不是我的女兒?!?/br> 顧傾有些驚訝于他在這個時候說這些,她皺眉:“你說這些,是想讓林阿姨聽到什么呢?” 顧豪搖頭:“我只是告訴你們,我雖然把兩個愛我的女人都辜負了,但是我對你們倆從未有過苛待。無論如何,除了聯系不上安安的那些年,我從沒有短缺過你們的東西,送你去上學讀書,你想去演戲我又找了專業的團隊和老師……輕輕也是,我只希望……” 他站起身:“我只希望你們倆,別像爸一樣,活得這么失敗?!?/br> 此時的顧豪,形容狼狽,面目疲憊。唯安和顧傾竟同時從他臉上讀到了中年男人的滄桑和悔悟——盡管這種悔悟也是極其失敗的。 顧豪走了。 唯安和顧傾對著墓碑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