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謝總管遞與凌老夫人納吉的日子，請人算好了，有幾個吉日都可供選擇，凌老夫人看過一眼后，交與兒子，讓他挑一個。

    凌無書一順看下去，在最末端最遠的一個日期上勾了一筆，交還給謝惜。

    凌老夫人一言不發地看完兒子挑日子，眼底閃爍著些許異樣的光芒，不再帶著譏誚，而是正兒八經地問兒子，傅家小姐，喜歡你嗎？rdquo;

    自是喜歡的。rdquo;凌無書想也不想。

    那你hellip;hellip;喜歡她嗎？rdquo;

    也是喜歡的。rdquo;同樣沒有思考的余地，他頭都沒抬，一邊拿了個歡喜團子放在口里，一邊答道。

    凌老夫人覺得青筋有些突突，很想拿個歡喜團子砸過去，奈何自己已不再是當年無知無畏的小姑娘了，得顧及著老夫人的身份和兒子的體面。

    她只好扶額，心想老爺教他四書五經，教他如何為官，如何立德，教了那么多，卻連如何選擇另一半都沒有教。

    而他從少年時起就幾乎是抱著書本睡覺的，學了那么多，卻連什么是喜歡rdquo;也沒學過。

    別的時候也就罷了，可如今偏是要成親的時候了。

    都道是傅家小姐賢良淑德，端莊大方，凌大人年少有為，勤政為民，兩個人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她不管這世俗對婚姻的標準，只一心在乎心中歡喜rdquo;這四個字，當年處事不羈的她就是因為這四個字才看上他們家老爺的。

    而此刻，她只想把老爺從地底下挖出來連同兒子一塊兒揍，同時也恨自己打小光坑兒子了，沒樹威，讓兒子只吃他父親學圣賢，佐天子那一套，連最尋常的兒女情長也不懂得。

    你說說，傅家小姐怎么個喜歡你法？凌老夫人平息了這口怒氣，帶著最后一絲期望問道。

    凌無書放下盛了甜湯的匙子，想了想。

    她看自己時如皎月羞花，眼眸閃爍，含情脈脈。她總不經意碰到自己，貼自己很近，但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逾了矩，又羞臊著退開，用軟甜的聲音嬌嗔著說對不起。

    從沒有女人這么親近自己，他心想，這豈不就是喜歡？

    然而不能直接這樣對母親說，凌無書咳了咳，道：食不言，寢不語。rdquo;

    老母親差點沒氣死。

    又問：那你又喜歡她什么？rdquo;

    這就好答了，傅家小姐姿色動人，溫柔乖巧，很是討人喜歡，將來定是個好妻子。況且娶她也是父親的遺命。rdquo;

    那你望著她時，羞不羞，臊不臊，心里頭跳不跳？rdquo;

    凌無書眼里閃過一絲不解mdash;mdash;我又沒有做什么逾矩的事，有什么好羞臊的？

    他壓下那一絲不解，保持著慣有的儀態，食不言，寢不語。rdquo;

    hellip;hellip;

    不怪我，有子如此，圣人也要發作。

    凌老夫人方準備拿手中的歡喜團子當頭砸過去，忽聞旁邊伺候的那一溜下人中，不知誰噗mdash;mdash;rdquo;了一聲，像是在笑。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尋向下人那邊。

    但見一個生樣子的婢女把頭埋地低低的，嘴角緊抿，不時抽搐著嘴角，想把笑給憋回去。

    便是凌老夫人也奇了，主子言行再過，做下人的，誰敢當著主人的面這樣？況且自己還沒動手呢hellip;hellip;

    她歪著頭看過去，說了聲抬起頭來rdquo;。

    那丫頭就遲疑著抬起頭來，是個唇紅齒白，玲瓏剔透的丫頭，模樣很是討人喜歡，可怎么表情訕訕地，還一個勁地在憋笑？

    我知我兒好笑，可你不能笑。

    她聲音微微有些嚴厲，笑什么，說出來聽聽。rdquo;

    丫頭也是個膽大的，就說，凌大人可太有意思了，分明不懂得什么是喜歡，還一口一個喜歡的，古人婚嫁真就這么隨hellip;hellip;rdquo;

    她忽覺得自己說地過了，連忙捂住嘴，小人錯了，這婚事，普天同慶，好，好，般配hellip;hellip;rdquo;

    想給自己轉彎已經晚了，旁邊的大丫鬟蔻兒忙走上來斥她：你這妮子不想活了嗎？第一天伺候就這樣！rdquo;

    謝管家此時也上前解釋道，老夫人，這就是公子今天剛帶回的那個婢女，怪奴才沒教好規矩，沖撞了夫人，公子。rdquo;他轉向蔻兒，帶下去掌嘴十下，教教規矩。rdquo;

    蔻兒答了句是，便拉著婢女的胳膊，帶著下去了。

    婢女騰出一只手來扶著膝蓋，連聲喚道，別拉，我自己會走。rdquo;

    凌老夫人目光跟著她們，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廊外，才回過眸來，眼底竟是些許笑意。

    凌無書看著這一幕，有些微微皺眉，但沒說什么，心想學學規矩也好，這丫頭，是該打。

    瞧，我這次可是沒護短。

    他清了清嗓子，娘，那位就是剛才提過的hellip;hellip;rdquo;

    知道，殷芡實。rdquo;凌老夫人轉過頭來看著兒子，怒氣竟有些消了，打趣地問道，長得好看不？rdquo;

    娘hellip;hellip;rdquo;

    知道，食不言，寢不語。rdquo;

    第10章 喂！你的灰姑娘掉了！

    蔻兒抬手要打殷然的姿勢，讓她猛然想起當年剛做替身時，替主演挨巴掌的一場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