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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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一個小道士翻著白眼暈了過去,許清木在他倒地之前,立刻就接住了他。 眾人嚇了一跳,趕緊沖上去看。 這小道士面色潮紅,嘴唇發白,汗雨如下,是明顯的中暑癥狀。 許清木立刻將這小道士給抱進了屋,迅速給他降溫散熱,過了沒多久,這小道士就醒了過來,但意識依然很模糊,看上去很虛弱。 初秋的天氣的確是很熱,但沒人想在高溫下練習慣了的弟子會中暑暈倒。于是眾人都很緊張,全守在門外看著。 許清木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小道士的身體,確定他沒有被任何邪祟纏上,應該只是因為體弱而引起的機體熱適應能力下降。 這孩子叫小逸,才剛滿十六,也不知道岳野鶴是從哪里撿來的,從小就是凌云觀里身體最弱的,一年到頭都在生病,一到冬天就會臥床不起。 自從許清木教導小道士們新的修煉法門以后,小逸的體質已經好轉很多了。但現在看來,依然是凌云觀最弱的一個。 許清木讓他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小逸看上去沒那么憔悴了,但許清木心里還是很心疼,一直守著到他要睡覺才離開。 許清木回了自己的院子,瞧見隔壁宋玦的燈還亮著,就去敲了門。 這一次,宋玦沒有坐輪椅,居然是拄著拐棍走過來開門的,白美美正陪著他,灰色的臉上都是開心。 站起來的宋玦,比許清木還高半個頭,許清木仰頭看他,正好對上他如畫的桃花眼。 因為小逸生病而有點喪喪的情緒總算是遇到了一點兒好事的刺激,許清木當即便舒展了眉頭,道:“你什么時候能拄著拐棍走的?” 宋玦艱難地挪開了些,讓許清木進門,然后說:“前天剛開始試的,看你心情不好,就沒煩你?!?/br> 許清木想說看到你能站起來我也會心情好的。 畢竟許清木已經把鐵血jian商納入了“不錯的朋友”行列。 但這話有點別扭,許清木沒說。 他看著宋玦走得搖搖晃晃,擔心他摔倒,于是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悄悄護著,想了想說:“還是很吃力吧?” 宋玦倒是不沮喪,道:“剛開始肯定吃力,不過,慢慢練就好?!?/br> 許清木在他身后揚了揚嘴角。但他還是不太習慣這種溫情的氣氛,就故意調侃說:“知道爸爸的好處了?乖乖給爸爸管賬,爸爸會把你醫好的,以后就健步如飛?!?/br> 宋玦“哼”了一聲,說:“可算了吧。你還是早點回去,大半夜的敲我的門,這時候你不怕說不清了?” 許清木笑:“真記仇?!?/br> 宋玦回頭,但他沒想到許清木跟得那么緊,突然轉過來兩個人都沒來得及反應,猛然之間距離就只剩一臂。宋玦心里一驚,腳下就不穩了,直接就朝著許清木撲了過去。 許清木也來不及躲,條件反射就展開了雙臂,什么都沒反應過來直接就被掀翻了,往后狠狠一倒,這二人就這么緊緊擁著倒在了宋玦那個柔軟的真皮沙發上。 巨大的沖撞力讓許清木懵了一會兒,然后突然覺得自己的脖頸非常熱。 這一次他非常清晰地感覺到了宋玦的鼻尖擦過了他的皮膚,被碰到的那地方像是被毒蟲爬過一樣又麻又癢又燙。宋玦的鼻息燙得可怕,讓一股灼熱從脖子猛然蔓延至全身。 許清木驚了一下,想,是……是因為藥引子,又打雞血了。 白美美突然“嘎”地叫了一聲,然后捂著臉從門縫里飛走,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喂!”許清木喊了一聲,但這小家伙就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溜得更快。 許清木回神,拔高音調兇宋玦道:“你……你倒是起來啊你!rou墊子壓著舒服是吧?” 宋玦比許清木還要懵。他的鼻尖又在發癢,摟在許清木腰上的雙手也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收緊,他腦子里暈暈乎乎地想著:怪不得能做到那個連環翻身,他的腰,真的好軟啊。 宋玦深吸一口氣回過了神,明明心跳如擂鼓,臉上還一派正經,面不改色地裝得像個人似的,說:“不好意思,本人這雙腿暫時還沒能做到健步如飛?!?/br> 許清木暴躁地翻了個白眼,伸手去推宋玦,一碰到他的胸口,許清木立刻頓住,眼神一凜,肅然道:“不對?!?/br> 第42章 晉江獨家發表 這聲“不對”讓宋玦方寸大亂,他連忙將臉色調整得更正經,仿佛是面對蜘蛛精的唐僧,冷冷地開口說:“沒什么不對?!?/br> 許清木的手還在他的胸口放著,接著說:“你心跳好快?!?/br> “……”宋玦不承認,“沒有?!?/br> 許清木篤定道:“就是有?!?/br> 說著,許清木的另一只手已經一把撕開了宋玦的衣服,直接將手掌貼在了宋玦的皮膚上。 宋玦呼吸瞬間亂了,胸膛快速起伏,他近距離地看著許清木那雙像是星空一樣的眼睛,只覺得火氣又開始亂涌,鼻尖癢得難受。 許清木依然是滿臉嚴肅,緊緊盯著宋玦道:“你是不是覺得燥熱?感覺要流鼻血?” 宋玦:…… 你這不是廢話嗎? 宋玦拼命忍著自己的不對勁,他感覺到自己因為過分地控制臉部表情而導致肌rou都要扭曲了。 但他依然死不承認,說:“沒有?!?/br> “怎么會沒有?”許清木急了,直接就把宋玦衣服的口子給撕得更大,雙手都覆在了宋玦的胸口。 宋玦:…… 感覺……要窒息了…… 正當這個時候,房門突然被推開,賀星楚沖了進來急道:“師兄,不好了!你快……” 后面的話賀星楚沒能說出來,她張大嘴看著抱著躺在沙發上的二人,僵住了。 三人互瞪了兩秒,許清木的臉燒得通紅,急忙吼道:“不是你想得那樣!” 賀星楚猛地打了個寒顫,后退著關門,嘴里念叨:“我什么都沒想,沒想,沒想……” 老油條臉皮厚得很,只在瞬間就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緒,他表面上恢復了正常,出聲道:“等等?!?/br> 賀星楚已經跨出去一半的腳又收了回來,眼睛都沒敢往那倆人身上看。 宋玦還裝得風度翩翩,仿佛一點也不窘迫失態,優雅地說:“麻煩把我扶起來,你知道,我腿腳不太方便?!?/br> 他的表情太過正直了,甚至還微笑了一下,立刻就把眼前的窘境拉回了正軌,讓賀星楚和許清木都感覺到自己太過大驚小怪。 許清木也呼了口氣,找回了正常的情緒。其實不需要賀星楚幫忙,他很輕松地就抱著宋玦利落地起身,把宋玦給放在了輪椅上,而后冷著臉問賀星楚:“有什么事情?咋咋呼呼像話嗎?” 賀星楚這才想起了正事,一下臉又白了,急忙說:“師兄,你快去看看小逸,他又暈倒了!” 許清木心里一緊,直接大步跨出房門,宋玦和賀星楚也緊隨其后。 三人很快到了小道士們的院子,其他小道士也都到了,全圍在小逸的床邊不知所措,許清木推開眾人,走到床邊查看小逸的情況。 他突然又開始大量出汗,皮膚灼熱,肌rou在微微痙攣,脈搏也快得不像話,看上去仍然很像是中暑。 但這大晚上的,他好好地躺在床上沒運動也沒有任何熱源,怎么可能是中暑? 小道士們都慌了,有一人急急忙忙地發問:“看不出來病因啊,該不會是有鬼物吧?” 另一人就說:“你胡說什么呢,什么鬼物敢上道觀作祟?是小逸舊疾犯了吧?” “那、那萬一很厲害的鬼物呢?” 于是小道士們更慌了,七嘴八舌地鬧了起來。 “安靜?!痹S清木開口,眾人頓時不敢再出聲。 許清木握著小逸細瘦的手腕,感受著他亂七八糟的脈搏,很久以后才終于開口:“不是舊疾,也不是有鬼物纏上,小逸被人害了,是咒術?!?/br> “咒術!” 眾人大驚。 許清木點點頭,說:“這手法是應當是公輸子門下?!?/br> 宋玦在人群之外聽著許清木的話,微微皺眉。他也看過一些關于咒術的書,所以知道許清木說的這個公輸子。 公輸子,就是公輸盤,也稱公輸班,春秋時期魯國公輸氏,名班,世人習慣稱他為“魯班”。 相傳木匠祖師爺魯班有神力,其所作奇書《魯班經》分上下兩冊,上冊是記載工匠建筑之法,下冊這是護身害人之術。下冊的許多篇章都已經失傳了,留下的部分咒術精妙絕倫,詭秘莫測。舊時木匠間常有摩擦,都會以公輸子的術法相斗?;蛘呤菫槿俗龉r,若是對主家不滿,也會偷偷以術法報復。 雖然這《魯班經下冊》神乎其神,但畢竟有很大篇章害人的邪法,修習也會對自身有損,千百年來道門都直接一刀切不允許修習公輸門的術法——至少明面上不允許。 公輸門下木匠都傳承了公輸子神力,多少都有些修行的天賦,若是修習了《魯班經下冊》,就有下咒術的能力。 巧的是,現在凌云觀正在修繕,工匠一共來了三十多人。凌云觀主要就是木質建筑,工匠里木匠就有十七個。 凌云觀的小道士們到底還是單純,紛紛不安地道:“那是我們無意間得罪了哪個工匠師傅嗎?” “不會是對待遇不滿吧?” 許清木說:“宋老板的安排你們也看到了,相當妥帖,在別的地方做工可沒有這種待遇?!?/br> 這倒是,宋玦都安排不好的,那沒一個人能安排好了。而且只是不滿的話,不用用這么強的咒術。木匠手巧,法子也多,隨隨便便做個靈巧的小玩意兒就能讓主家生活不便。 小道士們都不吭聲了,瞪著天真的大眼睛看著許清木。 許清木又繼續說:“木匠已經全面將后堂都修繕了一遍,每個房間都有許多木匠進去過,不確定是誰,但能確定,對方已經是無差別地在害人了。宋玦前幾天一直流鼻血,也是因為這個,我剛才碰到他,感覺到了一點不尋常?!?/br> 宋玦楞了一下,輕輕松了口氣。 還好,洗刷冤屈了。 小道士們更著急,慌忙互相問著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許清木微微垂下眉眼,看了眼虛弱的小逸,說:“你們應該沒事,一直以來的修煉是有效果的,現在觀里最弱的就是小逸和宋玦,所以就他們兩人生病?!?/br> 宋玦:…… 許清木抽空轉頭安慰了下宋玦:“沒有人身攻擊你的意思?!?/br> 而后,許清木起身,在房間里仔細地檢查,每一個被修葺過的地方都看了一遍,最終在立柜后的一面墻發現了一處小小的新補痕跡,敲起來有回音。 許清木一拳頭砸過去,墻面立刻裂開一個橙子大小的裂痕,顯出里面的空洞。而那空洞里,有一個栩栩如生的黃泥小人。 這泥人制作得相當精巧,眉眼十分生動,只是看著可怖兇悍。它的位置正對著小逸的床,一雙陰鷙細長的眼睛死盯著小逸。 眾人一陣驚呼。 許清木瞇了瞇眼,將那泥人拿了出來,手指收攏,直接將那玩意兒在手里捏成了齏粉。而后,他走到了小逸的身邊,一手握著小逸的手腕,另一手掐訣,閉眼念道:“赫赫陽陽,日出東方,手持雷掌,掌分陰陽。百病,消除?!?/br> 隨著許清木的話音落下,病床上的小逸發出一陣短促的呻吟,他眉心間金光一閃,身體抖了抖又突然安靜。雖然還是沒有清醒,但卻眉頭舒展,看上去好了很多。 賀星楚連忙去探了探小逸的額頭,驚喜道:“好像溫度沒那么高了!師兄,小逸沒事了吧?” 許清木點頭,她又問:“這泥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