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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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讓京兆尹林崇心里打鼓的是,容定濯居然也來了。 容定濯的積威非尋常權貴可比,見他冷著臉入內,京兆尹也心里發虛,忙躬身請他坐到上首,打算自己坐在旁側。 京兆尹自然以為,容定濯是為了楊老伯爺而來,畢竟楊家歷來追容家。 不過,他今晨便接到勾沉司送來的一道上諭,命他不可受人脅迫,務必公正。 皇上這樣一道密旨,讓京兆尹心里也算有個底,今日無論來的是什么樣的權宦,他都是要保住這個顧磐磐的。 顧磐磐被帶到堂上,按規矩對父母官行禮,京兆尹看著這樣一個格外纖細柔弱的小姑娘,道:“開審!” 顧磐磐雖無愧于心,可仍是緊張。她怕自己被定罪,怕死,也怕以后沒人照顧爺爺。 容定濯拒絕了坐在上首,就坐在離顧磐磐不遠處,看著她細白的手指絞著裙幅又松開,知道她在盡力平緩情緒。 看到顧磐磐這樣害怕,容定濯心下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蔓延。 他不明白,這是血脈的奇異天性,還是純粹只為顧磐磐的那張臉,總之,這位權傾朝野的首相,已很久沒有過這種心緒受到牽系的感覺。 顧磐磐聽完本案主事的陳述,神色凝肅,道:“大人,若這便是所謂我的‘殺人動機’,也太過牽強?!?/br> 這句話說出后,她突然不再那樣緊張,道:“那天在馬球場,我與楊晴鳶的確拌過兩句嘴,但是我并沒有殺她?!?/br> 京兆尹就問顧磐磐:“那你第一次與楊晴鳶起爭端,是在公主府?所為何事?” 顧磐磐如實答:“在公主府的時候,原本大長公主指名讓我去陪侍皇上,楊晴鳶卻裝病賴我,讓我沒法脫身,被我和另一位老太醫發現她是裝病,她覺得面子過不去,晚膳后諷刺了我幾句?!?/br> “哦,楊晴鳶使計讓你失去接近皇上的機會,你心有不滿?”京兆尹又問。 顧磐磐立即道:“我沒有!我從沒想過進宮侍奉皇上,所以,就算知道她裝病,我也并未與她爭吵?!?/br> 楊老伯爺哼一聲,陰惻惻道:“你若真的沒有不滿,上巳節晴鳶腹痛找你診視,你為何卻是拒絕?” 顧磐磐道:“我的意思是,我沒有因為無法入宮對她不滿,但我覺得她把別人當猴子似的耍,我就不愿與她繼續來往,不愿給她看病了?!?/br> 楊老伯爺神色變得冷厲,但這回也無話可說,畢竟是楊晴鳶那次做得不地道。 顧磐磐就又道:“而且,打馬球的時候,我們一整個隊都穿著同式的紅裙,若有與我身形相似的人在尸首附近出現,很容易被錯認?!?/br> 楊老伯爺寒聲道:“小小年紀,你倒是很能狡辯?!?/br> “楊伯爺,我并非狡辯。我想,你們伯府想要的,應當是找出真兇,而非胡亂找一個替罪之人?如果錯枉他人,而放過真兇,豈非無法撫慰楊晴鳶的冤魂。萬一因此有更多人遇害呢?” 連京兆尹也不得不提醒楊老伯爺,說:“伯爺,下回勿要貿然發問?!?/br> 畢竟容相在此! 楊老伯爺看看一旁不知來意的容定濯,沒有再說話。 顧磐磐又道:“至于說我曾單獨與楊晴鳶相處,我也有證人。青鸞書院的同窗邢覓楹,還有太醫院的邢太醫,都可以為我作證,那日球賽至結束后,我一直與他們在一起?!?/br> 顧磐磐年紀雖小,卻是條陳分明。 邢燕承這時也道:“我可以作證,顧磐磐的針灸還在初學。以她的手法和力量,要在楊晴鳶可能掙扎的情況下,一針準確刺入風池,不可能做到?!?/br> “而且,她拒絕楊晴鳶時,我也在旁。她的馬匹被人下藥,從醫治到晚上回宮,我與堂妹邢覓楹的確都與她在一起,她沒有作案的時間?!?/br> 邢燕承沉聲道:“因此,沒有任何證據可證明顧磐磐與楊晴鳶的死有關?!?/br> 容定濯瞥了邢燕承一眼。 京兆尹便也輕咳兩聲,說:“好,我知道了?!庇謫栆慌缘闹鞑究啥加浵聛?。 至此京兆尹說:“的確無證據證明顧磐磐殺人,今日的口供便錄畢?!彼洲D頭看向容定濯:“相爺,您看呢?” 容定濯自是頷首,他又看了看顧磐磐,因有急事等他處理,他是特地撥冗趕來,也不再多留,就先走了。 京兆尹松一口氣,但又暗暗嘆息,這怕是暫時要成為一樁懸案。 顧磐磐與邢燕承從京兆府衙離開。 因為已近暮時,顧磐磐就在附近的酒樓,招待邢燕承簡單用了一頓晚飯,謝謝他特地來幫她作證。 —— 隋祐恒是顧磐磐離宮后,才從姜mama那里聽說這事。 隋祐恒很生氣:“我jiejie怎么可能殺人?”他年紀再小,卻也懂得“偷”“騙”“殺人”都是不好的。jiejie教過他。 “我jiejie不可能殺人!”隋祐恒吼道。他也知道殺人要被抓起來,他害怕顧磐磐被人抓走。 姜mama忙安撫隋祐恒:“殿下別急,姑娘一定會證明清白的?!?/br> 隋祐恒便叫上自己的太監,乘上特賜的輿車,就要去找皇帝。 太皇太后被吵得頭疼,又擔心隋祐恒偷偷溜出去,只好讓內侍護送著他。 太皇太后很是難受,皇帝明明是陰郁無情,冷心冷肺,可魏王卻只看得到皇帝那迷惑世人的外表,對皇帝仰慕得不行。 南翊郡王隋禮敘剛從蘭陵回京,此時正在皇帝殿中,他瞥見皇帝桌上的牛皮卷,看到上面用圈出的朱砂的城池,還有附注,想起皇帝私下愛與將領交流兵法,便道:“陛下,您這是有……親征的打算?” “暫無此意?!彼屐碛竦故窍肫鹨皇?,告訴隋禮敘:“今晨接到奏報,燕奪在云州白云關以三萬軍破李辛虎大軍,大捷,不日便將拔營回京?!?/br> 邢家除了一個異數邢燕承,滿門皆是武官和武將。 而邢家子弟中,邢老太尉最得意的孫輩,便是這個嫡長孫。 半年前,邢燕奪從京畿禁軍長真營指揮之位,領云州都督兼鎮北將軍,出戰白云關。 當然,這不是邢燕奪第一次出征,在十五歲,邢燕奪便跟隨父親邢遠敬上沙場,十八歲那年,在晝山一役一戰成名,在邢遠敬突發心疾后代父鎮守北疆東線,如今功勛加身,在軍中威望極高。 先帝駕崩前一年將其調回京任長真營指揮,這次再戰而凱旋,自然要再受封賞。 隋禮敘一愣,隨即笑道:“太好了,恭喜皇上!” 隋祉玉也一笑:“嗯,這一仗勝得漂亮。待燕奪回京,朕為他慶功?!?/br> 隨即聽內侍來報,說魏王求見,皇帝一聽便知那孩子是為顧磐磐而來,沒讓人攔著。 “皇帝哥哥,我好害怕!……我好怕磐磐回不來!”隋祐恒一進殿,就來到隋祉玉身邊,淚珠子從眼眶里不住下掉。 隋祉玉聞言,讓羅移遞了一方棉帕給隋祐恒擦淚,道:“你不用怕,不是顧磐磐做的,朕不會叫人冤枉了你jiejie?!?/br> “那你現在就叫他們放了磐磐,好不好?”隋祐恒眼睛哭得通紅,長長的睫毛都濕潤地黏著。 隋祉玉只好安撫:“你jiejie只是去錄個供詞,不是被人抓起來。頂多再有個時辰就回來?!?/br> “真的么?”隋祐恒對隋祉玉是很信任的,憂懼得到緩解:“那皇帝哥哥,我想在你這等著jiejie,好不好?” 隋祉玉同意了,乾極殿在離大允門更近,顧磐磐過來接隋祐恒再回慈壽宮,也并無不妥。正好他們三個堂兄弟在一起用晚膳。 —— 顧磐磐好歹是回宮了。羅移派的人守在南華門,直接將她帶往乾極殿。 快到乾極殿,天空卻是兩個驚雷乍響,隨即雨水磅礴,傾瀉如注。春日難得有這樣的大雨,重重宮殿在水幕中模糊,幻化成遠近的虛影。 幾乎是兩息之間,顧磐磐身上的衣裙就被淋濕。風一吹,涼意便在渾身蔓延。 顧磐磐暗道今日真是有些倒霉,快到乾極殿,羅移趕緊讓人撐了傘出來接,讓顧磐磐到殿里去避雨。 羅移瞧了一眼,暗淡的天光下,雨勢望不到頭,他便上前笑問:“磐磐姑娘用過晚膳了么?” 顧磐磐環著手臂,護在身前,也道:“謝謝羅總管的傘,我用過了?!?/br> 羅移頷首道:“陛下與兩位殿下也用過晚膳了,磐磐姑娘先去換身衣裳吧?!?/br> 小姑娘身段生得太招人,這樣濕濡的一身,叫御前的侍衛們看了不好。 羅移叫來小宮女,安排人帶顧磐磐去偏殿,只好拿宮女的衣裳給她暫時穿上,幫她把原先的衣裙烤干再穿。 那兩個小宮女看看顧磐磐,一人幫顧磐磐解開頭發,一人幫她更衣,兩人都覺得這女孩的頭發摸得著實舒服,像絲滑的上好緞子,皮膚更是晶瑩白嫩,瑩瑩生光似的。 顧磐磐換上了乾極殿宮女的制式裙子,因為陛下喜素,她們這群御前的宮女,都是雪色暗紋上襦,藍白二色的花間裙,可穿在這位顧磐磐姑娘身上,愣是叫她穿得裊裊綽綽,再素也只襯得那張小臉越發光艷。 擔心顧磐磐受涼染上風寒,兩個小宮女就一起先把她的頭發用香籠烘干的,再拿她的濕衣裳去烘。 顧磐磐這時被另外的內侍被帶到后殿找隋祐恒。 隋祐恒剛好去了凈室,顧磐磐沒找到,便站在廊外等著,這時一道高大身影從廊下另一邊出來,是皇帝,他身后還跟著兩個內侍。 隋祉玉卻沒正眼看這個低著頭的宮女,嗓音如常的低沉,今晚隋禮敘與他飲了不少酒,隋祉玉的聲音還有微微的啞,他道:“備墨?!?/br> 皇帝說完,便走進隔壁的房里去。那兩個內侍都詫異看著顧磐磐,已經認出了她。他們和皇帝一樣,開始都以為是默鯉站在這里。 正要行禮的顧磐磐也愣住,她看看周圍,是……叫她嗎?皇上是不是根本沒看清她是誰,見她穿著宮女的衣裳,就以為她是哪個宮女。 她腦子里猛然又出現那個夢,還好,不是叫她更衣呢。 不過,皇上剛剛走過去的時候,她聞到他身上的酒氣。 顧磐磐就跟著皇帝進了屋里,發現這是皇帝的內書房。 顧磐磐環顧周圍,看到兩個并列的金絲楠云龍大架,架上的書擺放頗多。窗下有兩張雕花椅,靠里是同色楠木嵌染牙點翠云閣的矮榻,旁邊的案幾上,擺放著四角龍頭掛琺瑯穿珠穗的桌燈,一對青瓷細頸香筒,裊裊的乳香散在空氣中。一面墻上還掛著一幅章草《邊塞雪》。 外書房有接見臣下與議事之用,這內書房就是皇帝個人的小天地,純粹的閑時休憩之所。 隋祉玉坐在榻上,眼睫闔了片刻,緩緩張開,即使飲了酒,眸中依舊透著微微寒意,他要親自寫信,抬起眼,卻是看到一張不該出現在這里的女孩的臉。 第14章 隋祉玉看看顧磐磐這身乾極殿的制式宮裙,正要叫她退下,他不喜不熟悉的人進內書房。 顧磐磐卻是湊到他近前補了一個禮,含笑道:“皇上,那我現在就給你研墨?!?/br> 隋祉玉的話到了喉間,硬是為這張突然放大的笑臉給止住,薄唇略微一抿,沒有說話。 不過,他見這宮裙穿在她身上,實在有些不合身。 顧磐磐來到桌案旁,見桌上有一盒八棱澄泥硯,揭開海水疆崖紋的綠松蓋子,看看這潤玉童肌般的貢硯,就開始研墨。 這澄泥硯呵氣可研,何況配的是入水易化的玄脂軟墨,滴入清水,輕旋推研幾下,就能磨好,并不能用太大的力氣。 但顧磐磐想著接下來要說的話,小腰端得筆直,心中有勁,手上的勁也跟著大了。 “顧磐磐,你在搗藥呢?”隋祉玉單手撐著榻靠,給她的動作看笑。 照理說,按這小姑娘的容色,做這些事,怎么都該是個紅袖添香的,但瞧著卻不是那樣回事。 顧磐磐也發現自己太用力,但她想起,在夢里,皇帝就嫌棄她更衣,現在又嫌她研墨,老是這么被嫌棄,她心里有微微的不舒服。 這些本也不是她的長項,她擅的東西其實挺多。而且她是想向皇帝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