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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修真】男人就是鼎爐在線閱讀 - 妙音門主國秋(下)

妙音門主國秋(下)

    她是和姜嵐若完全不同的人,國秋心里清楚得很。

    姜嵐若第一次咬著牙爬上這座山峰時才只有練氣九階,在國秋眼里,她就像一只不可語冰的夏蟲,滿腦子情愛如何修真?

    一開始,他語調平和言辭卻不留情地拒絕了她,讓她潛心修煉,不要一心二用??伤宦?,固執地將自己放在第一位,出去修行時不顧自身安危地尋找高階靈材和靈草,還有那些令人心神為之一震的奇景,灰頭土臉卻滿心喜悅地將一包靈材靈草放到自己跟前,包裹被退回了臉上仍然掛著笑,將東西偷偷轉交給小童,那些天國秋看到小童總是一臉的為難。他自然不會要一個小輩的東西,發現送東西沒效果后,她開始鍥而不舍地約國秋去往奇景,兩人共同撫琴修煉,他倒是心境突破不少,姜嵐若忙著看他了,修行效果總是不佳。

    說到底也許是自己的不堅定害了她,拒絕就要拒絕得徹底,自以為給了她希望就能激發她好好修煉,結果卻令人嘆息。

    如果姜嵐若發現自己面前沒有茶杯,她只會不動聲色地繼續與他談天,說些游歷途中的趣事,直到口干舌燥,國秋開始興致缺缺告辭,從頭至尾她不會讓國秋感到尷尬。

    白千羽呢?意識到自己一開始展露出的一點惡感就拂袖而去,當真高傲,不過她也有高傲的資本。國秋忍不住往白千羽待得那棵樹望去,茂密的枝葉間露出了一抹紅色的裙擺。

    她的來意并不難猜,也不是國秋自我意識過剩,無非想拉攏自己,成為她的倚靠,她似乎把男人看得很簡單,國秋搖了搖頭,既不讓小童接近那棵樹,自己也不多加理會,仿佛她與長在樹上那些枝葉并無不同。

    轉眼一年多過去了,對于國秋這樣以叁百歲為春,叁百歲為秋的人來說,不過是彈指一瞬罷了,才怪,時間的長短對于修仙大陸上的任何人來說都是等同的,只不過對于五千多歲的國秋來說微不足道罷了。

    該怎樣形容這一年呢?就好像是自己的庭院里開出了一朵美麗卻奇詭的花,或是樹上突然從不知何處飛來一只毛色艷麗的鳥,國秋可以肯定這絕非神鳥仙花,卻也不能斷言是毒鳥毒花。

    一開始他還可以做到無視,大約過了幾個月,他忽然有些好奇她消失了沒,就抬頭看向那棵樹的方向,那一抹紅色不在?

    覺得太無聊所以走了,或是因為自己這塊硬骨頭難啃而離開,并無追究的意義,國秋這么想著,卻聽到了織物在樹葉間摩擦的聲響,片刻之后還有一聲呵欠。

    國秋行至樹下抬頭看,卻發現這棵樹的內部早已不似他的想象了:較為粗壯的樹枝之間的空隙被銀色的絲線狀的東西密密扎扎地編織覆蓋,體態輕盈之人在上面行走坐臥完全沒有問題;從另一半沒有被銀色死線覆蓋的地方可以看到更高一些的地方用類似油布一樣可以防雨的東西做成了冠蓋;僅是如此還不會讓國秋震驚,銀色絲線形成的落腳地上鋪陳著由繁復華麗的花紋構成的毛毯、雙面都繡著水鳥與蓮花的湖色絲綢,還有樣式珍奇的擺件、香氣清雅安神的香包、不知用何種木材定制的小幾、還有新出的靈茶……

    不知何時,白千羽已經挪到了枝干的邊緣,雙腿懸空地坐下,她身著月白寢衣,美麗的雙瞳半睜著低下頭對國秋說:“早?!?/br>
    國秋經不住笑了:“你是把這里當成臨時的落腳點了?”

    “住在樹上確實是珍稀的體驗,到底簡陋了些,不過這份質樸感和修仙者的身份很符合哦?!卑浊в鸹仡^掃了一眼陳設如是說道。

    你是不是對簡陋有什么誤解?國秋忍不住腹誹。

    “你打算呆多久?”問出口之后國秋后悔了,不論她呆多久他只要當她不存在就行了啊。

    “不達到目的我是不會走的?!卑浊в鹦Σ[瞇地說。

    “我的心里只會有姜嵐若一個人?!眹镒砸詾閳远ǖ卣f道。

    “哦,是嗎?那你為什么不回頭看她一眼呢?明明那時候只要看她一眼,她就不會在區區190歲的時候陷入沉眠啊……”白千羽依舊笑著,天真地說出如利椎般殘忍的話。

    國秋不語,白千羽接著說道:“其實一直到死去都看不上才是真相吧,高傲的人怎么可能屈尊和她那樣既沒天賦又不努力的人在一起呢?”

    國秋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常掛笑意的嘴角也緊繃繃的。白千羽夸張地叫道:“不說了不說了,再說下去的話,我好不容易搭起來的樹屋就要被憤怒的琴聲摧毀啦?!?/br>
    國秋的面色緩和了一些:“我不至于做這樣的事……”

    可白千羽卻收起腳走到了樹的背面躺了下來,國秋目力所及處也只能看到她的裙角。

    生氣嗎?被點破的那一瞬間是生氣的,不過很快被一種朦朧又虛無的情緒覆蓋了,之后就變得無法言辭否定她的說辭,也無從肯定自己的看法的曖昧狀態。國秋決定不再靠近這棵樹。

    就這么看似相安無事地相處了紀念,國秋刻意不讓自己關注她的動態,因此也吃不準她是否經常待在那里。她的身影與話語總是在國秋不留神的時候出現在他的腦海里,這讓國秋收回了“她把男人看得太簡單了”這樣的觀感,她確實有些本事,總之盡可能地遠離會比較好。于是國秋收拾了東西決定下山游歷,惹不起,但是躲得起。

    這一走就是十年,修仙大陸上的每一寸土地對國秋來說早已不新鮮,曾經激蕩過他心神的奇景如今看來也是稀松平常,取出琴與天地共鳴,固然對他的修行有所裨益,只是少了新鮮感之后,一切動力都被抽走了,說得好聽點叫信馬由韁,難聽點叫全無目標。

    國秋試圖回想自己剛開始修仙時的幾百年,無果,仿佛那些記憶的殘渣早已被判明為無用之物清除出了自己的大腦,話雖如此,其實他連一千年前的事都不能明確地想起來了。修仙大陸上像他這樣的大乘期“老東西”屈指可數,想他國秋身上并沒有任何有益于修仙的天賦特質,什么“身負龍氣”啦,“氣運之子”啦,這些光環一概沒有,他就憑借一心向道一路走到了這里,姜嵐若也好,白千羽也罷,與他全無相似之處,漫漫長的壽命走到如今,回首竟無一人與他交心,不得不說自己有些孤寂得可憐。

    這么想著國秋隨意地踏進了路邊的茶寮。

    “啊呀,好巧啊?!?/br>
    國秋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下意識站起身就想跑,結果被白千羽用纖細的手摁住肩膀坐回了原位。

    “你也在這里啊?!眹飳擂蔚亻_口,內心抱怨著茶怎么還沒奉上。

    “是啊,就算再不樂意也要做好宗門任務嘛,這次沒有被異獸弄臟袍子真是可喜可賀?!卑浊в鹱趪锏呐赃吿ь^看著寫有在售茶品的竹牌,“你喝什么呢?”

    “我已經點……”這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國秋就咽了下去,沒錯,他還沒點,所以方才的抱怨全無道理。

    “那就和我一樣吧!”白千羽擺出了及其熟稔的樣子,“你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大約是十年前吧?!?/br>
    “啊啦,那我的樹屋怎么樣呢?雖然擺脫了你的小童時常幫我照看一下……你那邊應該沒有惡劣天氣吧,比如狂風驟雨之類的?”

    “偶爾受魔域氣候的影響會有妖風,不過我的住處設有防護屏障,所以沒問題?!眹锶鐚嵈鸬?。

    “你的住處范圍是指……”白千羽用有些不安的眼神盯著國秋,手指在桌上畫了一個圈。

    “你的樹應該包括在范圍內?!眹锖芸熳⒁獾阶约菏褂玫膹膶俣ㄕZ,不過他也懶得去糾正了,似乎放棄了掙扎一般。

    “不行,我不放心,我得回去看一眼?!卑浊в鹑酉裸y錢,抓起自己的扇子,站起身來,“一起回去嗎?”

    別說得你好像妙音門人一樣好嗎?國秋覺得自己的內心頗為無力,為避免自己與白千羽在下一輪的角逐中落了下風,他決定繼續少和她接觸。只是等她的湖綠色衣角消失在茶寮門口后,方才退卻的孤寂的潮水又洶涌而來,或許自己應該和她一起回去。

    此番分別,國秋沒有在外面呆太久,僅僅一年他就回到了宗門,幾乎是下意識地,他走到了那棵樹前,她不在。他對于自己顯而易見的失落感到驚訝,連忙離開了那棵樹,走到琴前試圖以音律消解那種寂寥與失落。

    沒過幾個月,她就回來了,說回來也許并不怎么準確,白千羽沒有像之前幾年做得那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再悄無聲息地出現。

    那是妖風大起的一個晚上,國秋安之若素地坐在榻上閉目修煉,忽然一陣猛烈的拍門聲和小童的制止聲將他拉回了現實,他打開了門,發現白千羽扶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修,她的臉上也身上也不復從容,有些焦急地說道:“他在魔域受了傷,有些魔氣入體,我一時想不到有誰可以幫忙只能帶他御風飛過來了?!?/br>
    國秋壓下那句不友善的質問,轉而道:“你怎么樣?受傷了嗎?”

    “沒事。先看看他吧?!卑浊в痣S意地抹去了臉上的血跡,翻到弄得更加狼狽了。

    療傷不是白千羽的專長,將男修留在國秋的房間后,白千羽到隔壁去換衣服了。

    在確保那名男修性命無虞,魔氣拔除之后,國秋坐在一邊,這一千年以來,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心里滿是雜念。

    他,一個修為普通的萬劍山男弟子,令她如此在意,是她的眾多情人中的一個嗎?

    是不是她的情人又與自己有什么關聯呢?

    等等,她受傷了嗎?應該不要緊吧?她是去魔域剿除魔修了?

    直到窗戶上倒映出她的身影,國秋才回過神來,他拉開一條讓自己通過的縫隙站在白千羽的面前,等著她說點什么。

    “他沒事吧?”

    居然先關心別人嗎?

    “沒事?!眹飶难揽p里擠出這兩個字。

    “呼,那就好,說實話,我都快嚇死了,回妙音門的路上突然從天而降一具尸體般的家伙,任誰都要嚇一跳??!”白千羽撫著胸脯自我安慰著。

    “你不認識他嗎?”

    白千羽搖了搖頭,國秋莫名松了一口氣,看來只是她的舉手之勞。

    “好好休息吧?!眹锇l現自己說不出其他的話,因為缺乏立場,白千羽點點頭走向自己的樹屋。

    國秋望著她的背影,想著:真像一只鳥,想飛走的時候就走,想停留的時候就在幽雅的樹屋上停留。

    從妖風驟狂的那一晚開始,國秋便沒有壓抑自己想去見她的心情,友人寄來的靈茶他讓小童去分給她一份,妙音門弟子用時令果子做成的點心他會讓人送給她一份?;蛟S是察覺到了國秋態度的轉變,白千羽也不總是待在樹上了,她身上有種古靈精怪的氣質:有時會情緒高漲地要求國秋教她彈琴,有時也會在國秋撫琴時在他對面呼呼大睡;有時見到她正皺著眉頭學習樂理,有時則會見到她將自帶的劍譜書頁撕下來折紙玩兒。她會把折紙的成果塞到國秋懷里,作為交換,要求國秋給她彈高山流水,簡直是強買強賣。

    國秋清楚,有一種溫暖的東西在他心底蔓延,足以消解孤寂,他也不用擔心她會因為壽元將近而離開,她已經是渡劫前期之人,卻只有六百多歲,年輕得不可置信,她的行為有時也會染上孩童的色彩。

    只是,他仍有顧慮,是他太老了,恐怕只能成為她漫長又無憂無慮歲月中的一個褶子。

    如同撞進漁網的魚,再想出去已是無計可施。沒錯,國秋在意識到一些問題后,試圖遠離了白千羽,避而不見或是故意下山游歷,可他也舍不得離開太久,走個個把月又趁著半夜溜回來,想走到樹下去看看她在不在又收回自己的腳步。

    某日對月彈琴,白千羽竟抱著酒壇子闖了進來,裹挾著酒氣與甜香沖到了亭子里,國秋看到了她眼角微微發紅的雙眼,心就軟了。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她一屁股坐下,抱著酒壇子就開始掉眼淚,哭得就像狂風驟雨下的梨花樹,國秋慌了手腳,繞過去坐在她身邊,卻不知道該做什么該說什么,手懸在空中也不知道應不應該碰她。

    這樣尷尬的處境沒持續多久,白千羽抱著酒壇子睡著了,國秋有些哭笑不得,抱著白千羽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著她泛紅的臉頰和眼角嘆氣。

    兩人都沒有標明心跡,國秋從未向人求過愛,自己腦子里的方案好不容易想出來又被自己否決掉。

    白千羽又離開了,國秋沒太在意,她就是這樣任性妄為,他多少有些習慣了,沒料到的是這一去便是幾年,國秋從未覺得日子如此難熬,更令他吃驚的是,傳來了她與藥王谷主莘不危將于叁日后結為道侶的消息。

    國秋心中又是震驚又是酸楚,甚至像把白千羽送給自己的折紙都扔了,往日的溫暖和這些日子的等待都像是一場笑話。

    他不知道自己這幾天是怎么過的,渾渾噩噩,以酒代茶,仿佛睡著了就能把她趕出自己的心門。姜嵐若死的時候,他也不曾如此,或許她說得對,他從頭到尾沒有看得起姜嵐若,只是一個死人比一個修為低的活人緬懷起來更好些。

    不知是正氣盟清洗妙音門及修仙世家叛徒的消息傳來得更快,還是白千羽與莘不危已經解除道侶關系的消息傳來得更快。

    國秋聽到這些時,腦子還不太清楚,他只想著白千羽欠他一個交代,他搖搖晃晃地走出房間,看到白千羽帶了一包聞起來很奇怪的點心給自己的小童,陽光下她笑靨如花。

    管她是妖女還是仙女,國秋走上前去,面色陰沉地問道:“你跟莘不危怎么回事?”

    “那個???是伙伴關系,因為要合力拔除正氣盟毒瘤才使出的權宜之計?!卑浊в鹋牧伺男⊥哪X袋,臉上笑意依舊,“妙音門羊霜蕾的事我不會道歉的,她犯下的錯誤理應自己承擔,就算你要和我秋后算賬,我也毫無怨言?!?/br>
    羊霜蕾?關她什么事?哦是了,暗地里與魔域做交易的名單里就有她的名字,國秋對她的所作所為不是全不知情,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忽然想起了幾百年前,他初見白千羽的事,她被第五久仁從魔域救回,還是他負責診斷她是否還能拔除魔氣做回正常的修士。

    這是,公報私仇?國秋覺得自己將一切串聯了起來,又發現自己不過是似懂非懂。

    “沒有什么要我解釋的嗎?”白千羽繼續問道。

    “沒有?!眹锼闪艘豢跉?,她回來比什么都要緊,他還去追究什么呢?

    “那你不抱抱我嗎?”白千羽碧藍的雙眼亮閃閃的,國秋將她擁入懷中,早先的煩悶都煙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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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章都沒rou,呼呼,過個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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