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市位于南方，縱然是寒風呼嘯的冬日，也很難見到雪，倒是淅淅瀝瀝的雨下起來沒完。

    老城區，幽深的巷子四通八達，周圍只有零星的燈火，浮現在黑夜里。

    這里原本是要拆遷的，但由于住戶眾多，眾口難調，開發商賠的底褲都沒了，最終成了一個爛攤子，一年年耽擱下來，少有人問。

    加上這里地形復雜，無法完全監管，治安十分混亂，于是就成了魚龍混雜之地。

    暖色酒吧，人群進出，五彩燈光不斷閃爍，巨大的音樂聲震耳欲聾。

    狹窄的后門卻十分安靜，三個男人斜靠著墻壁，煙頭的火星在黑暗中格外顯眼。

    偶爾有人快步走來，把錢交給中間的瘦高個，他就會從兜里拿出一個小型pp袋，甩手丟過去。

    “謝謝瘋哥！”

    男人視若珍寶般的裝進兜里，對著瘦高個點頭哈腰，然后匆匆離開。

    夜色里，起先是小雨，緊跟著嘩啦啦變成了大雨。

    “媽的，又下起來了！”

    外號瘋子的瘦高個把煙屁股吐掉，低聲咒罵幾句，然后對旁邊人說：“今天估計沒什么生意了，咱們去喝酒！”

    “瘋哥，光喝酒多沒意思，不如叫兩個公主？”

    “對啊，人多才好玩！”

    “你們兩個混蛋，想玩自己掏錢！”瘋子笑罵道。

    三人正要走進酒吧，身后突然傳來喊聲：“等等！”

    瘋子扭頭去看，發現是個衣衫襤褸的男人，冒著大雨快步跑來，渾身已經濕透。

    他整個人被凍得瑟瑟發抖，但臉上卻浮現不正常的紅色，身體不時抽搐，像是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呦，這不是魏少爺嘛？怎么，找到錢了？”

    瘋子很快認出了他的身份，語氣譏諷。

    “錢……”

    魏裕昌哆哆嗦嗦的去翻兜，掏出許多紙幣，夾雜著硬幣，捧在手里：“都給你！”

    瘋子看了一眼，嗤笑道：“這些可不夠！”

    “瘋哥，我只有這么多了，求求你，把東西給我吧！”魏裕昌哀求道。

    瘋子撇嘴：“魏少爺，兄弟這里可不是救濟所，沒錢就別抽，好走不送！”

    他轉身離開，卻不想魏裕昌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伸手拽住他的腿：“瘋哥，我求求你，把東西給我，我好難受！”

    “滾開！”

    瘋子一腳揣在他肩膀上，卻沒能踹開，反而被魏裕昌拽著失去平衡，猛然倒在地上。

    魏裕昌借著這個機會，突然撲到他身上，伸手去掏他的衣兜，抓起一把pp袋，連滾帶爬的站起來。

    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力氣，猛然撞開旁邊兩人的拉扯，踉踉蹌蹌的沖進雨幕。

    “快抓住他！”瘋子怒吼。

    兩個混混快速追了上去，瘋子緊隨其后。

    一場追擊在陰暗的巷子里展開，雨水嘩啦啦的下，昏黃的路燈在每個人臉上閃過，映照出野獸般的猙獰。

    魏裕昌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他大口喘著氣，眼前像是萬花筒，充滿了碎裂的光點。

    他已經竭盡全力的跑，卻依舊擋不住身后腳步聲越來越近。

    前方出現光線，是一個馬路路口，白色的光好似天堂。

    嘭！

    后背被一股巨力撞擊，他不由自主的撲倒在地，水花四濺。

    緊跟著，就是惡毒的咒罵跟拳打腳踢，三人沒有留手，瘋狂宣泄著暴力。

    鮮血開始蔓延，跟雨水混合在一起，逐漸渲染四周。

    魏裕昌望著前方，那代表希望的光，在他眼中一點點寂滅。

    次日，警察接到報案，在寧和街道發現一具尸體。

    經過dna對比，確認了死者身份，隨后展開調查。

    尚家老宅。

    落落匆匆走進書房，打斷了正在工作的裕暄，低聲說了事情。

    “死了？”

    “是的，尸體在警察局，無人認領！”落落小聲說。

    裕暄怔了許久，緩緩放下文件，后背靠著椅子，嘆道：“讓人去領，厚葬！”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之后又加了一句：“別告訴外公！”

    “是！”落落快步離開。

    獨自待在書房里，裕暄突然感覺有些悶，便起身走出去。

    花園里，童稚的讀書聲傳來，顯得清脆明亮。

    那是尚家下一代的孩子，正在跟老師學習。

    他閉上眼睛，神色寂寥。

    【全文完】